十月:
【在】
【你来吧】
没想到又是和上次一样的情况。应时月刚回复完,等了还不到十秒,门口就传来了乔亦的敲门声。
他跑过去开门。
“下次如果提前到的话,”他一边开门一边随口说,“也可以不用发消息问我。”
“但是可能短期内不会有下次了,”乔亦眨了眨眼说,“我会有钥匙的。”
应时月确实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事。
但反应过来之后,还是顺口反驳了一句:“说不准你明天还来呢。”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乔亦一听,突然就笑了一声,“那我先约个时间好了,明天我可以几点来?”
“上午十点之后都行,”应时月的回答比大脑转动的速度快,他答完,才想起来问,“等等,你要来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明天还来的吗?”乔亦调侃了一句,这才正色道,“之前有一些没带走的东西……我明天来收一下。”
应时月愣了愣。过了好几秒钟,他才意识到,乔亦说的“之前”不是指某个“前几天”,而是四年前。
乔亦当时走得突然。应时月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大概是抽空收拾了一番,带走了一些衣物和必需品。
但很多不那么重要、或者至少看上去不那么重要的物件,都被留了下来——比如床上的抱枕,比如书桌上画了一半的画,比如乔亦的专业课教材,等等。
“早扔了,”于是他说,“你不会觉得我还留着吧?”
“哦,扔了就扔了吧,本来也不重要——那就当我来帮忙吧,”乔亦的语气看上去对此并不在意,“可以吗?”
应时月抬起头看乔亦的表情,希望从中窥探自己可能被识破、或者这人只是装作不在意的迹象——同时在心中思考,能不能今晚将那些旧物提前清理出去。
只不过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清理能清理去什么地方呢。应时月心想,总不能真的扔掉。
“骗你的,”于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没扔,你自己想办法处理。”
“那好,我明天来清理,”乔亦于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现在先来说说这些家具家电的事情,我的意见是重新买一套。”
应时月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乔亦会先问自己的意见,毕竟这间宿舍现在是他一个人在住——虽说他自己其实没什么意见。
“我知道你觉得都可以,并且也会这么说,”结果下一秒,乔亦就说出了他心中所想,“所以我替你决定了——现在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应时月思考了片刻,然后说。
虽说乔亦这问话总让他觉得有些别扭、甚至有点莫名的想要反驳的抵触感,但没有意见确实是没有意见——他们工资不如内娱明星、但也不低,现在很多东西都能以旧换新,都用了这么久了,换掉也不算浪费。应时月想。
“啊?”没想到乔亦反而有些意外,“我都这么说话了,你怎么能没有意见,我还想着等你反驳说不换,然后顺势说……”
他说着说着,突然就停顿住了。
见他骤然的沉默,应时月反而就懂了这人在想什么。
——如果是四年前的应时月,遇上这种情况,虽然不会明说,但肯定是认为,只要能用就尽量别花多余的钱的。
那会他还有经济压力,生活中处处节省。后来“不彻底报废就是没坏”成了惯性,乔亦认为他会选择节省也成了惯性——即使最初的那道力早就消失了。
大抵就是如此。
应时月想开口说一句,你不用对这些事这么敏感,只是最后没说出来这句话。
“我现在存了挺多钱的,”他最后说,用一种不轻不重的语气,“还是换新的好。”
“……这样啊,那也好,”乔亦看着他,过了几秒钟,轻飘飘地点点头,然后将手机解锁,向应时月示意道,“到货还得要几天,额外的箱子柜子可以到时候再说,电器之类的我倒是提前看了一下,挑了些我觉得合适的。”
“你不是觉得我会反驳吗,”应时月笑了一声说,“怎么会提前看的。”
“如果你一开始没答应和我当室友的话,”乔亦还是用那种看不出心理活动的神色注视着他,“那我总得给自己的新房间选嘛。”
应时月一时没回答。
想必乔亦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干脆就承认了那个他不会主动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组室友这事,确实是我先向何姐提的。”
此时此刻,再回看这件事,应时月已经完全不觉得意外了。
虽说这话由自己说出来非常有自作多情之感,但时至今日,要说乔亦回Link时没有重新主动接近自己的想法,估计也没人会信。
“那我看看。”所以应时月干脆就接过了他的手机。
乔亦所筛选出来,都是些比较大众的电器品牌这两年的新款。应时月随便点了几个,看了看各项参数,接着才发现自己也不是很能分辨其中的差异和性价比。
“我觉得按外观选也可以,”乔亦适时开口,“我今天去新楼考察了一下,量了一些数据,留下的都是大小和性能比较适合的。”
应时月语气疑问:“你什么时候去的?”
“上午八点,”乔亦眨眨眼说,“你也去逛过了吗?感觉如何?”
“还行。”应时月装模作样拖动了一会屏幕,最终还是放弃了提出建设性意见,而是将手机交还给乔亦,“比现在的好点——我觉得我们可以明天先做一下室内规划,再根据需要选。”
“那我明天吃过午饭后过来找你,我们可以先给这边的东西装箱,再一起去新宿舍逛一圈,”乔亦于是提出建议,“怎么样?”
应时月答应了下来。
而直到乔亦同他道别,打算出门,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似乎他们今晚——本来是没有见一面的必要性的。讨论了一通,最后的结果也只能用“明天再见”来概括。
但无论是他,还是乔亦,都将其作为了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一件事。
不过,说到“明天再见”……
应时月又想了想乔亦刚说的那句话,终于从中捕捉到了让人别扭之处。
“等一下,”下一刻,他开口叫住了准备推门而出的乔亦,“你明天中午准备去哪吃?”
“点外卖啊,”乔亦回过头看他,语气很理所当然,但又夹杂着一些期待混杂暗示——不知道这是否是错觉,“我那边做不了饭,明天也没什么去公司的必要。”
“你想去吃街对面那家火锅吗?”但无论是不是错觉,应时月都将后半段话说了出来,“等搬走了,可能就没什么机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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