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感谢的话说出来后心里才舒坦一些,微荨总算放下些负担,低头继续整理资料。
时间悄声而过,他们就像不相干的陌生人互不打扰,虽然在同一片时空下,却是在两条平行线上。
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微荨仰头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活动活动脖子缓解高度集中的精神。
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对面,只见他已经把档案袋工工整整地堆好放在一边了,桌上随意地放了本练习册在刷题。
仅看了一眼就快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双手交叉活动了一下手指,又立马回到战斗状态睁大眼干活。
半个小时过去后,核查完最后一份资料,微荨没有松懈,又仔细地把所有资料再检查一遍,这才一份份放进档案袋装好。
对面的陈结勋注意到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地把正在做的题继续写完,确认无误后才把练习册合上收拾好书包起身。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把档案袋交到隔壁老师的办公室。
之前来的时候天还亮着,现在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了,挂上夜幕更加寂静。
晚风灌入走廊,本来就堆得歪歪扭扭的档案一吹就开始左右偏着,微荨放慢脚步生怕就只有这几步路还抱不稳把东西给摔了。
身后的人趁着这个空隙走到了她的前面,不经意般帮忙扶了一下她最顶上几个快掉的档案,动作快到微荨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有人走到自己前面也把迎面吹来的风都给挡住了,看不清路的视线现在也能从余光里看着他的身形跟上。
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他有意而为,但她的心底还是不受控制地渐渐涌上一些不明滋味的情绪,淡淡的却一直萦绕在内心最深。
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时候,老师看到他们把档案送过来才注意到都过了饭点,一边道谢一边带着他们出去要请吃饭。
拒绝无效,老师最后还是热情地把他们两个带到了学校门口一家粉馆。
三个人就这样略显尴尬地坐着,三碗面很快就上桌了,热腾腾的白气驱散了空气中有些僵化的氛围。
熟稔地打开桌上的调料盒舀了勺蒜泥到自己碗里,老师没话找话说,“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个说法,说吃大蒜会让人变得开心,你们要来点不?”
说着他已经舀了一勺递到微荨面前,她顿了顿正打算出声婉拒。
“她不吃蒜,还是给我吧。”陈结勋自然地顺手从老师手里接过勺。
没想到他还知道她不吃什么,老师嗦了口面自来熟地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
“认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哦,我忘了,”陈结勋的喉结微动,神色不变地改口,“我们不认识。”
“我们本来就不算认识……”微荨开口否认。
“嗯。”他沉着点头。
当着老师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最后微荨还是放弃挣扎,只是迎着老师的目光礼貌地笑了笑。
看出了他们两之间关系复杂,老师也没再多问。
简单吃完晚饭后两个人一起跟老师道谢,在老师的嘱咐声出了粉馆,“天都黑了,你们两个回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好。”
一离开老师的视线范围微荨就先破功了,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说的不会搭理他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蒜?”
除了她家里人根本都没几个人知道这事,难道陈结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到已经连那么细的事都打听到了吗?
“小时候你爸不是老拿这个事说你挑食吗?”他只是随意地回道。
“……”她都快忘了这茬了,微秦易确实老是爱在路上聊着聊着就拿不吃蒜的事念叨她。
但就算偶尔在路上听到也不该记住吧,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
“还有,”微荨暂时放过这个话题,严肃地继续补充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在学校互不打扰吗?”
“你为什么要跟老师说我们认识?更何况我们明明就不熟,怎么算得上是认识的关系?”
陈结勋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将目光投向她,漆黑深邃的眸底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她却莫名觉得他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果然,顿了会儿他有些冷地启唇了,“我们什么时候说好了?”
虽然的确是她单方面跟他说了那些话,但她以为他肯定也不想跟她扯上什么关系回家被骂。
回避开他那直白的眼神,微荨冷静下来后才出声,“所以呢?”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不认识我,”他的声线平稳清冽,“但我认识你。”
他没接着她的话说,而是回答之前认识不认识的问题。
说完陈结勋就抬步继续往前走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微荨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没勇气、也没理由再追上他问什么,她预判不了他的回答,更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就这样站在原地没动。
走了没几步的陈结勋察觉到她没跟上来,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回头了。
“你还不回家吗?要错过公交了。”
再次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她这个,微荨下意识应声,“回!为什么不回。”
最后就这样跟他保持着距离一起上了公交,不同的是刚才他走在前面,下车后他却自然地走在她身后。
微荨也没管那么多,步伐超快地一溜气跑回家了。
暗自下决心之后跟他相关的事一定要更认真保险地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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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后来她也会忍不住回想他们对话的内容,一遍一遍认真揣摩着他到底什么意思,也思考着当时怎么回他会更好一些。
思考跑偏后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在傻乎乎地做什么,微荨抬手咕噜噜喝光玻璃杯的水,继续集中精神学习。
即将迎来的半期考是他们上高中后第一次交手,她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所幸的是重点高中的重点班还是以学习为主,开学忙过那段时间后也没多少班务需要他们帮忙了。
一班二班隔了个楼梯口,陈结勋也不是喜欢出教室的人,跑操的时候也一个站在一班最前排一个站在二班最后排,他们很少再有什么交集。
放学在公交站遇到也绝对无视他的存在,他们就这样安然无恙地互不打扰。
难过的是期中考她输给了他,陈结勋是年级第一她第二。
在学校的时候还好,微荨没多大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无比认真地整理着错题反思自己失误的原因。
回到家遇到隔壁的陈禄昌,他又开始一味的嘲讽,“果然女孩子上了高中就是要落后的,以前学习好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考不过我们结勋……”
握紧拳掏钥匙开门回家,微荨生气地把门合上,但他的大嗓门还是能透过门传到家里。
直到有人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吵了几句后隔壁传来一道重重的砸门声一切才消停下来。
微荨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间,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什么也不想。
无力感、疲倦感偶尔、偶尔会像现在一样顺着她的脊背往上爬,慢慢地腐蚀着她原本坚定的信念。
让她时不时怀疑,那么在意的“战争”到底有什么意义。
枕头底下的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她伸手解锁拿起来看消息。
陌生的号码又给她分享了一首歌。
从有手机开始到现在,这个陌生的号码跟她分享了很多歌,每首都被她珍贵地下载到平时在公交上堵耳朵阻碍外界打扰的mp3里。
她不知道是谁。
虽然好像能猜到是谁,但她固执地没有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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