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事多。”
还没等冯彩娣关上门,背后就传来了王士铨的咒骂声。
“我怎么了?”冯彩娣跟着回呛,“我给超儿寻思个对象怎么了?多俊的姑娘!”
“没脑子!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带外人进家门,一天天的就知道添乱!”
“还寻思个对象?自己的崽是个什么熊样你自己不知道?!”
“我老王家的脸都要给他丢尽了!”
他说完将筷子重重地砸到了桌上,震得剩下的餐具短暂一抖,颇有一家之主的封建雄风。
冯彩娣闻言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合适,不敢回嘴,缓缓来到了桌边收拾。
碗筷叮叮当当的,总给人一种不太祥和的感觉。
王士铨越想越觉得这事情蹊跷,转头又问王超:
“你再把见着他们仨的情景给我讲一遍。”
王超自小就害怕老爹,赶紧诚惶诚恐地复述了一次早前的场景:“我当时正往那水潭走,隔了点距离听见有人在喊,就上了树打算看看情况,结果刚上树,突然整个山头都抖得厉害,我没抓住,挂在了树上下不来,只能喊人帮忙,然后那三人就过来了。”
“他们在喊什么?”
“没听清,好像是忙,还是王来着,反正很大声,我还以为在喊我呢。”
王士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今天下午那地震估计不一般,你再好好想想,当时他们三个人是什么样子?”
“就跟刚才一样,衣服都没换。”
“我呸,老子问的是他们当时的神色有什么不一样,谁问你穿什么!”王士铨气得加了一句,“娘傻傻一窝。”
把自己摘得干净。
王超有些委屈地瞥了眼老娘,可惜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援助,只得回复道:“没什么不一样的,就跟刚才一个样。”
“下午那地震震得山都快塌了,他们几个外乡人,按理说人生地不熟,怎么可能这么淡定,看来这地震多少和他们有点关系。”
“地震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啊?”王超露出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自小到大,只要自己摆出这副表情,总能满足王士铨的虚荣心,换得一些耐心和讲解,当然里面还掺着点嫌弃。
可惜这次王士铨不再解释,他从兜里掏了根烟点上,然后吩咐王超。
“你去把虎娃和老六叫来,让他们赶紧的,不要磨磨唧唧。”
“还有你,”王士铨转向了冯彩娣,“先别收拾你那些破碗筷了,人都不在了还装什么,你和小子一样,出去跑一趟。”
冯彩娣闻言利落地把抹布丢在了桌上,然后边解围裙边往外走。
王士铨道:“哎你去哪儿?我都还没说呢。”
冯彩娣把围裙扔到了门口的竹椅上:“还能去哪儿,不就是去找那老神棍么。”
“你敬重着点!”王士铨听到她的称呼,立刻呵斥道。
“怎么着,我还说错?”冯彩娣抓着门把手,“神神叨叨那么久,就见着一回现钱,到现在第二个响屁都没有。”
王士铨直冲过去捂住了老伴的嘴,一边赶紧伸头出去看看陈尔来他们一行走远了没。
“胡说什么!婆娘就是婆娘,心急怎么吃得了热豆腐,赶紧去请大仙。”
冯彩娣见儿子在场,不愿和王士铨多争执,回头招呼了一下:“还愣着干嘛,赶紧走。”
王超立刻跟上,一秒都不想多呆。
两人接连出门的身影带起了一阵明显的风,饭桌上的黄色吊灯微微摇了起来,照得屋里出现了重重叠影。
虎娃和老六住得不算近,得去村东头,那老仙人暂居在兔场,虽然不远,估计也得花点时间。
王士铨静静坐了一会儿,掏出了手机,熟练地点开了一个软件。
只见页面突然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有个模糊的光点慢慢显现了出来,旁边似乎是一个坐姿的人影。
王士铨双手在屏幕上放大缩小好多个来回,眯起了眼睛仔细查看了一番。
头顶上的灯泡已经停止了晃动,所有的影子也终于定了下来,就像王士铨的心,终于也放下了一些。
他将手机放下,等着下一波客人的到来。
兔场边上一大块空地连着山头,都是坟地,当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地皮租出去也便宜,给了个胆大的外乡人做生意。
不过现在已经全部清空了,主人走得估计匆忙,兔子还剩下不少,零零散散的散在兔场各处。
冯彩娣自小在这里长大,对坟地是见怪不怪,反正埋的都是远远近近的亲戚,她走得顺顺溜溜。
反而是这兔场,本来臭气就重,现在没了人打理,味道更是冲天。
“臭死个人,发什么神经要住在这里。”
她捏紧鼻子,快步走向了原本管理员的房间,王士铨口中的老仙人就在里面。
她之前客气送过几次餐食,后来也就断了,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房间黑漆漆的,没有电灯,全靠很远处的路灯撒点光过来。
冯彩娣原本打着手机闪光灯,看房间没亮,估摸不准是没人还是其他原因,就把闪光灯揣回了口袋,然后弯腰侧耳地去听里面动静。
没防备地就感觉脚上被毛茸茸的活物蹭了一下。
“啊!”她条件反射地喊出声,火急火燎地提起了被蹭到的那条腿,伸手撑着门把持平衡。
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只四处溜达的兔子,也看不清颜色,但两只眼睛倒是通红。
冯彩娣冲着那兔子狠狠吐了口痰,当作是它惊扰自己的代价。
谁知那门又突然打开了,她原本就靠着门上的那只手做支撑,这下好了,整个人直接跪摔在了大门口。
一双大脚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足有七寸之大。
“走吧。”
一个浑厚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冯彩娣虽然心有不满,但对这前阵子突然出现在家后院的人,还是不敢多放肆,她恭恭敬敬起身,引导着他向家中走去。
兔场中的男人至此都不曾开过口,仿佛早已知晓了来意。
两人到家的时候,虎娃和老六已经先一步到了,估计三个人是半路遇上的,要不然不可能比他们早赶到。
王士铨还在吩咐两人做事。
“虎娃你记着,村里的外乡人,七天之内都得全部清干净,叔我现在做的事情,为着的,是这整个村子,你们也都清楚。”
高个子的虎娃听到这里,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衷心。
王士铨满意道:“这个脏事都由我来做,事成了你们这群年轻人,能过上什么日子,就不用我多说了。”
“你放心王叔,”虎娃顺着王士铨的自称喊到,原本他也得尊称一句老族长,“统共也就剩了六家,都跟他们说清楚了,最晚三天,再不走直接赶人。”
“嗯。”王士铨点点头,“事情做干净点,还有你,老六。”
他转向了稍胖一些的年轻人,“超儿今天下午碰到的那三个,我估计有问题。你盯紧点,特别是笑嘻嘻的那个。”
话说到这里,陈尔来那张贱兮兮的笑脸不受防地出现在了王士铨的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他赶紧甩了甩头,期望像滚筒洗衣机一样把这坨脏东西甩飞。
“机灵点,多找点人,别没开始就被人发现了,这几天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仔仔细细的,都报给我,听见没有!”
老六仿佛那新兵蛋子第一次接了命令,人站得笔直,坚毅的眼神就代替了语言,告诉在场的每一位,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王士铨对他们俩人似乎放心得很,布置完任务也不多叮嘱,就让他们回去了。
王士铨吩咐完两人,才毕恭毕敬地来到了仙人边上,冯彩娣一动不动,生怕她多冒犯,赶紧支使她。
“愣着干嘛,去倒茶。”
“不打紧。”
仙人客气地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开了口:“下午有新的人进村了?”
“是是是,大仙神通,我也正想和您报备,”王士铨满脸懊丧,“哎,都怪我的婆娘,还有我那不靠谱的大儿,又引来了不相干的外人。”
王士铨刚想准备简单讲述一下经过,没想到对方并不感兴趣。
“无所谓,肥料准备得怎么样了?”大仙问到。
王士铨隐约觉得奇怪,但还是先老实回复:“您放心,一直关着呢,没人能找着。”
“那就好,距离那大限没几日了,小心着点,免得落得个功亏一篑。”
冯彩娣客气地端了茶水过来,大仙虽然刚说不用,但既然来了也不推脱,拿起来大口吞下,看样子也不是什么会品茶的主。
陈尔来三人窝在不是很远的民房里,这幢楼在王士铨家不远,一看就被火烧过,好在主体建筑还勉强支撑着,方便他们从二楼观察。
果然正如陈尔来猜测的一般,他们前脚刚走,冯彩娣和王超两人就随即出了门,不久后先是王超带了两个差不多大的男娃回来,其中一个还是下午过来帮忙的小子。
“这家人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我看啊,这个村子看起来就不正常。”
戚晴说得没有错,金方知也觉察到了,虽说乡下人家没什么夜间娱乐活动,但也不至于入夜后一个出门的人也没有,仿佛大家都有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足不出户。
“还有那个冯彩娣,你说她一个人去那兔场干什么?刚那大哥不是说兔场都倒闭了么,大半夜的去寻宝么。”
看着王超带了人回来,他们还以为冯彩娣也是去招呼谁的,结果没想到竟然一个人回来了。
“走,去兔场看看。”
陈尔来利落起身。
戚晴赶紧跟上,没想到被一只大手给摁了回去。
“你留在这里看着。”
“哈?你让我一个弱女子一个人生更半夜留在这里?”
陈尔来更正道:“首先,现在才7点不到,不是什么生更半夜。”
大概是村里的人入夜都没出现,导致戚晴产生了也已很深的错觉。
“其次,你也不是什么弱女子,你要记住咱肩膀能扛半边天,不要怕,我把我最珍贵的留给你。”
只见陈尔来挥了挥手,九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哎?九头什么时候来的?”戚晴惊喜地对陈尔来道,“我还以为你要把你的贞操给我呢。”
陈尔来哈哈一笑:“想得倒是挺美。你俩好好在这呆着,看看还有什么人过来凑热闹。”
有狗一切好说,戚晴快乐地搂住了狗脖子,一人一狗开心地啃起了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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