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还是喜欢她的，韩憬终于明确。

她早该想到的，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像她一样玩得那么野，不需要爱情也能和对方上床，没心没肺的。

如果不是喜欢，他这种完美主义的人，根本不会和人发生肌肤之亲。

后半段路，他们一前一后走着。

自从裴远亲完她，她也没表态，就僵着气氛。

她走在后方，看着几阶台阶上的裴远。

好像颓了不少。

打开手机锁屏，已经凌晨三点半了，其他人都报告了登顶的消息，在问他们二人的进度。

刚准备回复，手指却一顿，鬼使神差地点开资料卡，修改昵称——

white.

【紫金山小分队（7）/韩憬：我们快到了，你们先歇会儿吧。】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前面人突然不走了。

刚想开口问，裴远却转了过来，面对她。

背着路灯的光，他眼圈红红的，还闪着泪光。

韩憬手悬在半空，怔怔望着他。

一滴眼泪滑落，带来愧疚的话。

“对不起。”

韩憬莫名：“什么？”

“我忘记我们不是情侣了，下次碰你之前，我提前问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韩憬莫名：“我没有生气啊，你怎么……”

“这样不尊重你。”

路人投来好奇目光，社恐人韩憬急忙拉住他的手催促：“赶紧走吧，四点之前得到山顶，快把眼泪擦擦，让你的学生们看见了多不好。”

裴远愣住了，随即笑着点点头。

只有韩憬一路走一路匪夷所思。

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敏感爱哭。

-

山顶有灯光，寒意渐重，许多人靠着栏杆吹风。

“是裴老师和韩憬！”缪雯向他们招手。

林朝奕嘲笑道：“不行啊，这两人怎么这么慢。”

赵妍馨拉住他：“人家是一路谈情说爱上来的，和我们当然不一样。”

“哦？”林朝奕抱着胳膊，“有道理，看得我也想谈恋爱了。”

“哈哈，”山顶大风将赵妍馨的马尾撩落胸前，她转身看向城市夜景，“你这么帅气，早晚能谈上的。”

林朝奕余光注视着她，“我也觉得。”

赵妍馨瞥他一眼，看他穿着短袖缩着脖子，看起来怪可怜的。

“林老师，你冷吗？”

林朝奕不自然地扭扭脖子，“不冷啊，我常年锻炼，身体好得很。”

骤然间，面前递过来一件粉色卫衣外套。

身旁人眼神有些桀骜不驯，明明二十出头的年纪，语气却像家长：“这不是身体素质的问题，别回头冻感冒了，我刚好备了一件，估摸着韩憬是不需要了，给你吧。”

林朝奕愣了几秒才接过，想起华点：“为什么她不需要？”

-

凌晨4:30。

天幕边缘逐渐泛白，原本累到坐下的年轻人们都站起来，等待朝阳初升。

从山顶俯瞰，远处高楼被夜色笼罩，盘根交错的道路是城市的血脉，庄重的金陵陷于浅睡，微冷的山风是她温柔的呼吸。

风吹得韩憬浑身发冷，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裴远把棒球服外套展开，披韩她肩上。

“小孩子别着凉。”

韩憬回头瞪他一眼：“你这语气怎么和我爸一样，还有，别叫我小孩子，你也就比我大五岁而已。”

裴远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手隔着衣服搭在她肩上。

“那几个小时前，是谁喊我大叔的？”

“你！你也太记仇了。”

她伸手指他，却被他握进掌心。

暖意点燃指尖，一路燃烧破冰，抵达心底。

“这叫记忆力好。”裴远浅笑。

韩憬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捏着，迎着带凉意的风，发丝轻舞，嘀咕道：“老男人记性倒是不错。”

视线中，一只手从右环过自己，撑在栏杆上。

她被裴远包起来了。

看他穿着短袖露两条大长胳膊，她索性转过身，取下披在肩上的外套，猛地甩到裴远背上，接着揪住衣领一把将人拽近，然后心满意足地转了回去。

身后的人似乎低声笑了，听不真切。

真切的是，裴远挨得更近，圈得更紧了。

一切尽收眼底，缪雯站在远处，靠在张峥怀里，满脸欣慰。

“我原来以为只是单线，没想到憬憬也挺喜欢裴老师的。”

原来毫无知情此刻突然摄入大量信息的张峥：“……what？”

缪雯：“有一次，我们无意中发现裴老师的手机壁纸是韩憬。”

张峥：“草。”

缪雯：“但韩憬有现男友。”

张峥：“草？”

缪雯眉头拧着，“回去得问问她，看看能不能断了。”

张峥面如死灰，“和谁断？”

“当然是和现在的男朋友找个合适的理由分了啊，”缪雯恨铁不成钢，“她今年谈男朋友的眼光急剧下滑，尤其是现在那个李长旭。为了她的幸福着想，我必须站在裴老师这边。”

张峥：“嗯……好姐妹和自己的老师，挺罕见的。”

-

五点出头，天边一抹红色冒出，所有人欢呼雀跃，举起手机录像。

韩憬全神贯注，看着旭日越来越饱满。

日出就好像分针，目不转睛地盯着，偏偏纹丝不动，可走神一会回顾，却瞬息万变。

生活就是这么奇妙，在全然未觉的日子里，似有什么东西失足深陷。

半小时后，当蛋黄般圆润的朝阳挂在天际，天台上的人拍完照，逐渐散去。

她回头见裴远望着手机出神，问：“看什么呢，不拍日出啊？”

“拍了，”裴远按掉手机屏幕，温和道，“刚刚就在看我拍的太阳。”

“好看吗？给我看看！”

“回去给你看。”

“嘁，搞什么神秘。”

她别过脸，看见缪雯和张峥正在嘴对嘴自拍，连忙转了回去，又对上裴远的目光。

盯人怪。

她干脆低下头翻朋友圈，又看见赵妍馨的动态。

【夜爬紫金山get√，日出很美~[图片]】

配图是和林朝奕还有李文琪的三人比耶合照，各龇着大牙，憨气都快从屏幕溢出来了。

和这条紧挨着，缪雯发了一张两人相依的背影，光芒给人形轮廓镀上金边，柔和唯美。

甜甜蜜蜜小情侣，看得韩憬心里甚是欣慰。

还有些莫名的酸涩。

突然发现，她到现在谈过的每一段恋爱，都没有在朋友圈分享过。

除了室友，她的父母、朋友，都不知道她上大学后变得这么不乖。

韩憬，你真是个怪人。

-

大学生们腰酸腿痛地在下山路上匍匐前进，动不动就想直接躺倒滚下去。

缪雯又是被张峥背下山的，赵妍馨问她：“你家老张成了你的专用交通工具了。”

缪雯没出声，张峥替她回答：“她着了。”

赵妍馨：“……”

闻言，走在后头的裴远凑到韩憬耳边，“要不……”

“不用。”韩憬果断回绝。

不用想就知道他要问什么。

裴远叹口气：“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韩憬见鬼似的看着他。

绿茶附身了？

林朝奕翻着手机，招呼所有人：“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天吧。”

李文琪一愣：“不回学校吗？”

赵妍馨激动宣布：“林老师郑重决定，带大家去洗浴中心！”

“真的啊！”缪雯骤然惊醒，“我还没去过洗浴中心呢。”

韩憬举手：“我也没去过。”

林朝奕打好车，几人到山脚下在路边等待，沉默许久的裴远张张嘴，却没说出话，而是点开手机。

震动嗡嗡，韩憬一看，消息显示：

【black先生：我们可以住一间房吗？】

【江苏第一深情：不可以。】

-

韩憬身心俱疲，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睡了一路。

到达洗浴中心，林朝奕取完房卡分发。

“缪雯、张峥一间，李文琪、赵妍馨、韩憬一间，我和裴远一间，就这么安排。”

他搭住裴远的背，招呼道：“大家去休息吧，睡够了再出来觅食。”

裴远忽然发话：“等等。”

他神情淡然，轻轻推开林朝奕，“我出钱，自己一间房。”

林朝奕：“。”

-

三个女孩一进屋就打开电视机躺在各自床上，赵妍馨更是困得倒头就睡，没多久就退出了闲聊。

李文琪支着脑袋打瞌睡：“你说，这个华妃为什么一定要自掘坟墓呢？苟活也是活啊。”

韩憬的心思却不在上面，淡淡应了句：“人到绝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她盯着黢黑的手机屏，上面照着自己凌乱狼狈的脸，沉默些许，便拿起洗漱用品走进淋浴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前几天的印迹已经完全消退了。

旋转开关，雾气腾腾。

暖水淌过黑发，浣洗白嫩的肌肤。

韩憬喜欢这种微烫的感觉，把自己烫得白里透红，像熟透的水蜜桃。

她手撑在微凉的墙面上，调整呼吸。

心绪烦乱，就像这水流一样。

-

吹干头发出来时，赵妍馨和李文琪已经睡着了。

上衣加短裤，一身粉色衬得韩憬更加白皙通透。

她关上电视和房内灯，坐在床沿。

忽地，手机屏亮起。

裴远换头像了，从中年人酷爱的一片蓝天换成了自己的自拍。

突然把头像换成一张帅脸，韩憬觉得跟他聊天的**都变多了。

抿唇微笑，刘海略乱，皮肤细腻，比他们学校里的男大学生还要嫩。

她翘着腿查看信息，神情瞬间变得错愕。

【black先生：房间号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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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black/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