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安往前走了一截，站在橘黄色路灯正底下，“聚光灯”的正中心。
他将两瓶酒抱在左边怀里，右手拇指和食指圈起来对着光源。
闭起了一只眼，用睁着的另外一只眼看上去，聚光灯又变成了落日。
傅予就在一旁看着他做这个突然又奇怪的动作。
看了会儿有些晃眼睛，低下头看向别处时只剩下乌蒙蒙的黑斑。
舒意安眨了眨被晃到的眼睛，把傅予也拉到灯下，示意对方也来看看。
傅予模仿起他的动作，闭起一只眼，另一只眼透过手指圈望上去，路灯像夜间行驶的车辆的远光灯。
看久了不太舒服，他低下头缓了缓。
“有没有觉得像太阳光一样？”舒意安期待地看过来。
傅予有时候会很搞不懂，为什么舒意安的思维总是很跳跃。
“好像是。”他抬头又看了一眼，可能颜色像吧。
舒意安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对了，元文儿说下个月要过来，到时候喊你一起吃个饭？”
“可以，他怎么样了？”
舒意安微笑着转头：“挺好的吧。”
“嗯。”傅予点头回应。
舒意安回到家先放好了酒，然后从傅予手里接过购物袋，轻叹了声，比他想象中的还重一些。
傅予逗弄了一会儿彩虹，过来餐桌边帮着舒意安一起整理食材，却见舒意安整理了一些放到冰箱里面去。
傅予只疑惑了一瞬间就收回了视线。
“怎么了？”
傅予顿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敏锐。
“不是买来要吃的吗，怎么放冰箱里去了？”他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舒意安望着他低低地笑出声来，揶揄道：“傅哥，你真认为我们吃得完啊，这些菜够我们吃三天了。”
“啊？”傅予想起他刚才在超市说的话，“你刚刚不是问我能不能吃完吗？”
“逗你的啊。”舒意安笑得更大声。
“哦哦。”傅予一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有些蠢。
外套有些长，不太方便，他把外套脱了后动手帮着舒意安将分出来的菜放到冰箱里。
“哎呀。”舒意安突然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傅予看着他手上拿着的醋，以为自己又搞错了：“不会吧，我拿的时候看清楚了啊。”
“不是。”舒意安半好笑半沮丧地说：“忘了买辣椒酱了。”
刚刚两个人拿完醋之后丝毫没有想起来辣椒酱这个东西。
“额...那我再下去买吧。”傅予边说边去穿外套，速度极快，转眼间人已经快到门口。
“诶，等等。”舒意安伸手抓住衣服，又碰巧抓住了刚才自己扯皱了的地方。两人对视了一眼，舒意安干笑两声松开手。
“没事儿，不用了，你休息吧。”舒意安把他往沙发上那边推。
“我不累，你做饭不是需要吗？”
“也不是很需要，就是会少些辣味而已，你不是喜欢吃嘛，这次怕不能完全合你口味了。”
傅予微怔：“还好，也不是很喜欢吃辣。”
“那你就自己玩会儿，和彩虹玩儿还是看电视都可以，遥控器在茶几的抽屉里。”舒意安边说边往厨房走。
傅予当然是两个选项都要，把彩虹从窝里搂出来，然后去茶几里找电视遥控器。
突然愣住，在遥控器旁边看见了一副素描图，是他之前在灯下的身影，眼睛用蓝色点上了色，倒添了些灵动感。
画得真好。
即使是黑白色调，看见的时候也能瞬间回忆起当时昏黄的灯光，安静的马路边，自己身上穿着的黑色大衣，还有对方拿着手机拍照时半醉的模样和微红的脸。
只略微看了两眼，拿出遥控器后就把抽屉关上了。
开放式的厨房让人一眼就能看到那边忙碌的身影。
舒意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头发扎了起来，一些太短的碎发没扎上去，贴在脖子后边。
傅予上手搓了搓彩虹身上的毛，感觉舒意安头发的颜色和小猫差不多。
过去了一个小时，舒意安还在厨房忙碌着，傅予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起身慢悠悠走到料理台旁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
舒意安转过来拿菜，没有注意身后有人，眼前一黑撞到了面前人的下巴。
“唔嗯。”傅予也没想到对方突然转了过来，下巴被结结实实撞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往后退的脚将垃圾桶踢翻在地，一片狼籍。
舒意安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忙问傅予的情况。
“傅哥，你没事儿吧。”他伸手摸向对方的下巴，在即将碰上的时候又停下了，收回了手。
“我没事儿…嗯…”
傅予看着自己脚边倾倒的垃圾桶和倒出来一地的垃圾，眉头紧皱，叹了口气，觉得抱歉，不敢看舒意安的眼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傅予尴尬不已地开口。
舒意安“噗嗤”笑了声。
“傅哥，你记不记得情人节那天我们也是这样，我不小心撞了你。”舒意安回忆起这相似的场景忍俊不禁道。
傅予也想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那次是我没注意里面有人。”
说完轻轻“嘶”了声，下唇内壁破了一个口，溢出铁锈气息，他用舌尖舔了舔。
“怎么了，很严重吗？”舒意安注意到他的动作，意识到刚刚应该撞得有些厉害，将他拉到餐桌旁坐下，“我看看，可别破了个大口子还得去缝针。”
“没事儿，可能蹭破了。”傅予想站起来。
舒意安拦住他，忍着想扒开对方嘴唇的冲动：“我看看。”
傅予别扭地把自己的下嘴唇往下扒了扒。
舒意安凑近看了看没什么大问题，破了一个小口子，松了口气：“没事儿，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长口腔溃疡。”他抬起头笑着说，与傅予对上眼神儿才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神色自若地往后退起身。
傅予很少与人近距离地接触，刚刚那么近的距离让他有些紧张，不自觉地绷着腰，直立立地坐在，舒意安退开之后才松了开来。
“应该不会长吧，我之前没长过。”傅予回答。
“那就好。”
舒意安放心地绕回厨房，看着地上，沉思了片刻：“傅哥，这下你真得帮我了。”
傅予过来站在他身后看见倒地的垃圾桶和有些杂乱的垃圾，抿唇点头，又说了声“对不起”。
舒意安欣然接受了这个道歉，转头继续做饭。
“诶，傅哥，我们第一次去花店见面的时候你还记得吗？”舒意安问。
傅予正在扫地，抬起头来疑惑地想和对方对视，又发现对方背对着他，于是开口问：“怎么了？”
“嗯…没什么。”舒意安顿了一下又说，“你后来知道我原来不是花店老板之后真的一点儿都不奇怪啊？”
“奇怪？这有什么奇怪的。”
“嗯…就是奇怪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
傅予：“这说不说清楚也没什么关系。”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是一件值得纠结的事情：“其实我当时也还没确定要不要花，还挺谢谢你那么热情。”
“谢我？”
舒意安感觉他们两个好像不是在说同一件事情。
“嗯。”傅予点点头，“当时本来只是想留个电话的，结果你让我加了你的微信，都加上了，不买花的话还挺不好意思的。”
“所以谢我加了你的微信？”舒意安笑着转过来，有些错愕。
傅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给垃圾桶换上了一个新的垃圾袋，把收拾好的这一袋系严实提到门口，准备等会儿走的时候再提下去扔了。
舒意安把炒好的菜装好盘摆在餐桌上，转头把剩下的食材收到冰箱里面去。
傅予关门过来，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刚一转头就看见彩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餐桌上，正一步一步朝着冒着热气儿的盘子靠近。
“彩虹！”
舒意安手里正拿着菜，腾不出手来，对着傅予匆忙喊道：“傅哥傅哥，快把它抱下来。”
傅予快步过来从餐桌上一把抱起彩虹放到自己手里。
“吓我一跳。”舒意安把菜放进冰箱后过来看，发现彩虹是顺着猫架爬上了柜子，又从柜子上跳到了餐桌上。
他走过去轻轻点了点彩虹的头，“调皮鬼，都会爬架子了。”虽说是在教训，眼里却满含笑意，嗓音也带着欣喜。
小猫不满地叫了声。
“叫什么你。”舒意安揉了一把彩虹的头，对着傅予说：“诶，傅哥，你掂掂，它是不是重了些。”
舒意安一说完傅予就抬手掂了掂。
“确实重些了。”
“嘿嘿，有一斤了。”舒意安骄傲告诉傅予这件喜事。
“好了好了，快来吃饭吧。”
傅予把彩虹放进窝里。
舒意安拿出之前还没喝完的酒，看了一眼傅予，又瞧见对方皱了眉头。
“傅哥，这酒还可以，真不难喝，你要不试试？”他认为对方是因为以前喝的酒太难喝了所以对酒有不好的应激反应。
傅予摆了摆手。
“那我喝了？”
“你喝吧，少喝点儿。”傅予说。
舒意安看着他这么抗拒的样子，真的很好奇这酒是有多难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