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观星台,灵僧宴

有十名长门宫的人,留在玄阴山。

端午节的夜晚,钟玉招待了他们。

许仙换上了精绣的白衣长裙,头发梳了高髻,两支长玉钗落在左右鬓间,垂下节节玉环佩。

钟玉同样换了精织白衣,腰间的束带与许仙同色,头戴一顶玉冠。

宴席摆在了露天,钟玉与许仙坐在主位,两侧依次是长门宫人与玄阴山门人。

许仙不饮酒,手里拿的是清水,旁边的钟玉,不时被敬酒饮下,许仙偏头去看他,出众的面容上染上了一层浅霞,嘴唇被浸湿的红润。

那双冷冽的眼眸里,有着锐利清醒。

许仙的视线难得长时间停在他身上,钟玉朝她唇勾起,侧偏的冷质脸上,明暗交织的笑容分外清朗。

许仙蓦然的耳根红了,收回视线,举杯喝下清水,垂下视线不乱看。

钟玉看着许仙敏感的薄透红耳,脸上的笑容止不住深扩,待面朝众人的时候,又恢复了锋冷的神色。

不远处的叶全真,一直在关注着他们,她捏紧了酒杯,一杯接一杯饮尽,不多时,脸上已经染了醉意。

心下的苦闷无处散解,谁能想到,跟个寒冰石一样的钟玉,居然开了情花,还藏着掖着不给人知道。

叶全真借酒浇愁,她在很久以前,就对钟玉单思深藏,不敢表露一分。

钟玉不喜别人靠近他,叶全真以为可以站在朋友的位置,不远不近的看着他。

可现在她见到了什么,钟玉眼中对许仙的迷恋藏都藏不住。

那许仙,也没到天姿国色的程度,怎么就和她结道侣了。

叶全真喝着苦闷酒,她身旁坐着同门师兄,他眼睛幽幽盯看着许仙,苍白的脸上浮现了阴郁,重瞳一闪而过。

许仙感应到视线,倏得冷眼去瞧,却是只见到了叶全真盯看着她,眼中有着醉后不掩饰的不甘与嫉恨。

不对,不是她。

许仙视线移到她身旁,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肤色略苍白了些,安静腼腆的坐着,不时去偷瞥叶全真。

视线继续略过,许仙皱起了眉,刚才的那道视线,是谁,射得她心口突跳。

也就是在此时,许仙突然的感应到一丝微妙的道意。

“阿玉,我有所感,今夜不必等我。”

红绫出现在了许仙的臂弯之中,要飞身离去时,人被留在原地。

红绫一角被踩在了一双银白靴下,钟玉挑眉在等她有所表示。

这个难搞的男人,白天的事情怎么还没过去,许仙着急,也不在乎是否被看到了,她掐住钟玉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凉净的气息钻进了鼻息内,钟玉眼中浮现笑意,发慈悲放她走了。

两道酒杯同时碎裂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出现。

明月笼罩的夜幕下,星辰耀眼,白衣红绫女子飞天远去,只留下黑影。

钟玉原本勾起的唇角,拉下抿紧,一道冷洌的气发出,拉回了一些仰头看许仙残影的视线。

虽然许仙没有倾城的容貌,可她身上那独一份的清冷气质,比艳美更能吸引修士。

高空之中,银光洒在许仙的身上,她紧闭眼感应着那丝缈降落的道意,她不断的在汲取吸收。

放在膝上的细手捻着指,面上神情淡肃,视周边为无物。

深夜,月色越加的明亮,视线可以轻易穿透到远处。

在高空的倩影,被捕捉到。

手执骨杖的男子,在远处的高空之中,眼眸一瞬不瞬盯看着她。

高处的凉风吹得衣袍咧咧作响,许仙打坐了多久,咧响声就在了多久。

三年后的初秋,梁安的符信送到了许仙的手里。

符信上写的事情,叫许仙锁眉不展,等到钟玉出关,她立即找他商议梁安所求事。

于道于理,她都要出去一趟。

出乎她意料的是,钟玉爽快同意她出去。

“阿玉,你终于吃药了?”

许仙对着钟玉左瞧右瞧,眼中夸张的惊讶叫钟玉额头抽抽。

“我们一起去。”

许仙落下了心来,这才正常。

“好啊。”

许仙轻快应下。

钟玉是她承认的丈夫,很多决定,许仙会问过他的意见,能合谋自然最好。

梁王府,已经是中年男子的梁安,身上有着儒雅沉稳。

下人报许仙来了,他欣喜的急步去迎,在看到有两个人的身影时,他停下了脚步。

眼中的欢喜逐渐暗淡。

许仙不曾变过的面容,依旧清绝不染尘,过去的青衣道袍换成了白衣。

她身旁的修士,一袭宽袖白袍,身姿英朗,面容叫人惊艳,冷厉的气息环在他周身,让人自知不好靠近。

“许道长,别来无恙,这位是?”

在合适的距离,许仙介绍,

“我道侣,钟玉,阿玉,这是梁安。”

梁安心中吃惊,但是双手抱拳对钟玉见礼,

钟玉冷淡点了头,算是认识了。

三人来到前厅,清茶的香味漫溢,梁安的脸上有着忧愁,他徐徐道出近年来发生的事情。

他的皇兄,一国之君,几年前从宫外带回了一名民间女子,国君不顾反对,将那名女子一路升到了贵妃位置。

那名女子长得确实是天姿国色,妖娆抚媚,迷惑国君对她言听计从。

为她劳民伤财建造了观星台不说,为她杀忠言直谏的大臣也不说,封她兄长为国师更不说。

但在上个月,国君听她进言,下令寻找灵僧转世,吃肉可长生。

吃人肉,这种事情骇人听闻,梁安心中百般难安,红颜祸水并不可怕,可若是妖颜祸国,那可就恐怖了。

“那灵僧,被找到了,国师掐算吃僧时间,定在了下个月的初八戌时三刻。”

梁安说完,目光冀希中带了些别的,引来了她道侣的不悦,警告他一眼。

梁安垂下视线,避开了锋芒。

“阿玉,你如何看?”

“长门宫的叛徒,就是当今的国师,丁引。”

钟玉把长门宫遭叛徒血洗上下的事情简短说了,许仙的面上带了凝重,

“这灵僧转世,真的?”

“嗯,丁引控制长门宫几名长老,推算出了灵僧转世。”

“他想成仙?”

“看着不像。”

梁安听着两人的谈话,心中推断着各种可能,如果不是为了成仙,那是为了什么,他心中的不安沉重在扩大。

许仙与钟玉留了下来,到时与梁安一起去赴观星台灵僧宴。

两人独处的时候,钟玉告诉许仙,那名转世的灵僧出自庆莲寺,名摒尘,年纪轻轻就有功德在身,但修为终年止步,与平常僧人无异。

离初八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许仙与钟玉一起去了观星台,他们浮在空中双双皱眉。

这观星台隐含着强大的阵法力,这国师妖妃,看来是有备而来。

事情比预想的还要棘手。

与梁安一样,心中对吃灵僧事情不安的护国将军杜承树,请来了有收妖盛名的清心观观主法海,请他一起去赴灵僧宴收妖。

叛徒丁引血洗长门宫的事件,修士们都有所耳闻。

法海来到将军府的时候,身旁还有一位红衣僧人,杜承树自然欢迎。

国君显然已经被妖蛊惑控制,身为臣子,有责任去解救。

初八的当天,梁安不安的在园中踱步,生怕是要重蹈西歧的那段黑暗历史。

许仙与钟玉换上梁安准备的锦衣,一对璧人走了出来,梁安默默的在前头带路,心中心思百转。

许仙每次带来的妖或人都不同,但都同样的出众,叫人记忆深刻。

之前许仙的眉眼中有嗔,十几载过去,眉眼之中什么也没有,眼波清潋冷淡,也就对着她道侣的时候带着点温和。

他叹息,大道无情啊。

梁安到的时候,已经有大半的人落座了。

因梁安亲王的身份,三人的位置距离高位极近,钟玉站在许仙身后,举目望去,贵胄与臣子旁边或身后的人,多数是熟面孔。

修士们点头致意,大家的目的相同。

许仙坐在梁安的身侧,身穿水蓝华丽长裙,头戴珠翠,脖间与手腕上戴上了珍珠首饰。

净白的脸上抹了浓妆,出现在这里的身份,是梁安的宠妾。

钟玉作为侍卫,站在身后,视线一览无余看着周遭。

梁安看着与许仙之间的宽缝,都能够挤得下一个人了,这哪里像他的宠妾了,但他不想冒犯许仙,安静的坐等开宴,视线往对面散落去。

杜承树惊讶的看着许仙,认出了她是当年那位捉妖的女道,已经染了年岁的英气脸,出现了羞涩,手指握了又松。

许仙的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了法海身上,他看她的目光带着棱尖的冷漠,漠然的扫过。

许仙垂下眼,盯着桌上的酒杯沿口。

她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就已经被拒之千里外,师徒缘终究是断了。

法海的唇抿得很紧,眼中的受伤深藏起来,用冷漠拒绝她眼中的歉意。

一炷香之后,国君与他的妃子,以及国师出现了。

月暗星稀的夜晚,有云模糊的路过,观星台的顶端,明火亮着,秋风将火光吹得忽明忽暗。

观星台的周边围站着一大群侍卫,手持弩箭。

丁引苍白的嘴角,勾起了弧度,对着君王不带敬意的开口,

“开始吧。”

国君搂着软柔无骨的佳人,面露期待,点头。

大鼓响起,一身葭灰僧衣的摒尘被带了上来,他看到无念,面如死灰的脸,变得有了活气。

绝色佳人媚笑的意味不明,染红豆蔻的手指,放在了国君的胸口,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人。

待看到钟玉时,嘴唇张开,又看见法海,眼中露出了兴奋,但目光最后落在了无念身上,她感觉身体仿佛有电流流过。

石姬舌舔嘴唇,全身都热了起来,目光炙热的盯看着闭眼的僧人。

摒尘被绑在了一个指天的高柱上,他的身下,出现了一群身穿乌衣,面带翎羽面具的人,在鼓声之中,跳起了怪异的舞蹈。

梁安的冷汗流了下来,他识出了这是祭神仙的祭祀舞,因着许仙对他的要求,祭天祭地不祭神仙,梁安有详细的了解过祭祀方面的事情。

他靠近许仙,在她耳边告知。

等说完,他红着脸坐回身体,许仙身上有着好闻的凉净味。

“无事,等会儿乱起来不要急着离开,你到边缘处我带你下去。”

“好。”

梁安面上带着未退的热意笑,轻声应了下来。

背后的寒意,被他无视了。

说无事的许仙,却是站了起来,

“阿玉,情况有变,我去外面盯着。”

“不准再和别人靠得那么近。”

钟玉不满刚才梁安与她耳语。

“阿玉,你无理取闹的样子,也好看。”

钟玉不悦的脸被她闹出了一抹红,闭上了嘴让她离开。

石姬手指在君王的胸膛打圈,面露委屈道,

“陛下,还没开始呢,有人就离开了,是不是对臣妾有意见。”

国君见不得佳人委屈,下令不准人再离开,石姬笑着在国君的脸上亲了一口。

今日,除了那漂亮可口的和尚外,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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