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佛堂院内狭小，内监僧好说歹说，终于劝得昭妃将带来的大部分护卫留在院外，二阿哥也跟着被包围在院外。

送灵仪式十分简单，先是僧人诵经，然后是妃嫔三人一组入内吊唁，再之后才是皇子、公主们。

昭妃与懿妃、欣嫔一起步入佛堂内。

欣嫔的目光停留在佛堂内的棺木上，紫檀棺木已经上盖，看不见里面的人，只能看到上面一团巨大的、安静的白花。欣嫔盯着白花，心中尽是从前潜邸时章若仪天真、活泼的模样。

“欣嫔娘娘，请进香。”内监僧出言提醒。

昭妃将燃香随手一插，弹了弹手指，而后环视四周，佛堂内实在是小，除了中央一尊金灿灿的佛像，靠墙一张方桌，便再无遮蔽之物。

她松了一口气。

走到佛堂外，将二阿哥叫到一旁吩咐道：“旻析，上完香马上出来，别在里面停留。”如果懿妃想在宝玉佛堂内动手脚，只能动在她所准备的线香上。

同样走出来的，还有欣嫔。她收拾心情走到陆晏身旁低声道：“我去延福宫一趟，看看妙明醒了没。”

懿妃留在佛堂内主持仪式。

少顷，天空突然飘起小雪，上过香的妃嫔也陆续离开。

昭妃在佛堂院外踱步，不住地和二阿哥说了一句又一句，她带来的那些人也继续候在宝玉佛堂院外。

春莺拿了件裘皮大氅，帮昭妃披在身上：“娘娘，仔细冻着。”

陆晏站在宝玉佛堂前院内，看着雪花落在佛堂黄琉璃屋顶上。柔均走到陆晏身旁：“晏姐姐，你不走吗？”

陆晏目不斜视，嘴上却说：“嗯，我等公主一起走。”

“好！”，今日是章嫔娘娘的丧仪，按照宫里规矩，不能大声说话、不能见笑容。

柔均声音轻轻的：“好久没吃到晏姐姐做的甜酿了。之前游船上的杨梅荷花酿，柔均之后再也没吃到过。”

陆晏温声道：“那得等到夏天才有呢！”、“等夏天到了，我叫人采好荷花，做给公主吃。”

“嗯。”柔均大力点头。

二人说着话，秋月从院外疾步走到陆晏身旁：“娘娘，咱们的轿辇到了。”

陆晏回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就对柔均说：“我不走，只是先出去一下。”

可她临走时根本没叫人来接。

陆晏跟着秋月，走到轿辇旁，刚掀开帘，就见到里面坐着一个人！

妙明。

几个时辰前，太医还断言妙明绝无可能这么快醒来。

陆晏半个身子探入轿辇，示意妙明外头有人，小声说话。

妙明双手冰凉，握住了陆晏双手：“娘娘！阿哥们已经进了佛堂内？”，她一对儿琉璃般的双眼看着陆晏，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佛堂内，怎么了？”二人几乎脸贴着脸，呼吸交错。

直到最后几个答应离开宝玉佛堂，终于轮到了阿哥和公主入内。

…

昭妃带着春莺和四个太监，也来到宝玉佛堂前院，她再次嘱咐二阿哥：“把香插进炉子里，就出来。”

然后注意到从院外进来的陆晏，她居然也没离开！

“晏嫔”，昭妃叫住了她，“你去里面干什么？”

现在的昭妃谁都不敢信，连突然出现一只鸟儿都要防着。

“娘娘，嫔妾怕里面不安全，替您看着懿妃。”

昭妃目光疑惑，但最开始懿妃欲谋害皇子的消息就是从陆晏口中传出的。刹那间，昭妃心想，或许她是投桃报李，还记得是本宫让她做了延福宫主位。

柔均前脚刚进去，宝玉佛堂刚要关门，陆晏走到门前。

被永乐宫宫人一把拦下：“娘娘，您不能再进去。”

陆晏面色沉静：“本宫有话要和懿妃说。”

门半关未关，懿妃站在里头看着陆晏：“晏嫔娘娘再入内，可就不吉利了。一个门槛不过两次。”、“外面落雪，还是快请回吧。”

陆晏并未理会，抬脚就进：“妙明在院外等着娘娘呢。”

懿妃脸色骤变，关上了佛堂大门。

此前一众妃嫔进香，香炉几乎已被插满，烟雾弥漫在佛堂狭小的空间内。

内监僧站在角落指引道：“请大阿哥、二阿哥进香。”

陆晏身旁，刚刚站着的懿妃突然跪在佛前，从怀中掏出一串念珠，开始诵读经文。

“懿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母亲？”

柔均与四阿哥异口同声问道。

大阿哥、二阿哥一手执香，齐齐回头看向地上跪着的懿妃。

“小心！”

二人回头之际，三道蓝色身影从佛像金身内破出！靴口抽出长柄银刀。

“母亲小心！” 四阿哥冲上前一把护住懿妃，却见银刀对准的，竟然是正在进香的大哥和二哥。

“先杀她!”，懿妃命令下，一道蓝色身影分身出来，冲着陆晏。

——“啪！”，蓝衣人未到陆晏身前，便被一箭射穿心脏。

原来她来时，就将一把小弓箭藏进了外氅内。

二阿哥旻析早有警惕，见佛像内飞扑出人，立刻闪避，与人扭打起来。

而大阿哥双手是不上力气，只是下意识地做出机械抵抗，眼见刀刃迫近喉咙。

——“啪！”，又是一箭，鲜血带着温度溅到大阿哥脸上。

懿妃仍旧保持跪立在地的姿势，口中不停诵经，诵经声、刀尖刮地声、扭打声混在一块儿，甚是诡异。

大阿哥吓得跪坐在地，而后连滚带爬地滚到棺木后，双手抓住盖板，整个人好像吓傻了，口中不住念道：“救命、救命啊…救救我。”

陆晏正欲再发一箭，她刚瞄准和二阿哥撕打的蓝衣人，身后，诵经声停止了。

懿妃推开四阿哥，将陆晏一把拖住，陆晏重心摇摆，失去准头。

“旻奕，还不快点儿！杀了旻丰！” 懿妃声音常年细弱无力，此刻却一反常态变得大而尖锐。

“娘？”

“愣着做什么？快去捡地上的刀！快啊！”

小柔均面色灰白，后背紧紧贴在佛堂门板上。

陆晏被懿妃拖住，不敢贸然发箭。而那地上扭打的蓝衣太监看起来力大无比，二阿哥眼看落了下风，马上就要被银刀刺入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

陆晏浑身一松，有了准头，她又发一箭，金属箭头直直插入蓝衣太监后心。

“娘——”

她身后，传来四阿哥一声痛苦的悲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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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