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操场上军训如火如荼的进行。赵白雪独自呆在教室,她不敢再参加军训,害怕王帅打小报告,让自己落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她正在津津有味的拜读汪曾祺的著作,其中一篇《豆腐》看得她是馋涎欲滴。书中提到那么多种豆腐的吃法,她只吃过嫰香椿芽拌豆腐、小葱拌豆腐、麻婆豆腐、猪肉炒豆腐片。等以后有机会一定都要把书里写的美食品尝个遍。
天气炎热难耐,坐在教室里的赵白雪脸上的汗珠子不停歇的滴落在书本上。她想起两首关于暑热的诗,一首是上午已经默背过的陆游的《苦热》,另一首是王毂的《苦热行》:
祝融南来鞭火龙,火旗焰焰烧天红。
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洪炉中。
五岳翠乾云彩灭,阳侯海底愁波竭。
何当一夕金风发,为我扫却天下热。
这第二首诗她有些生疏,在本子上写了划,划了写,反复多次,才最终默写完整。
赵白雪站在走廊阳台处,太阳似乎被乌云遮住,顷刻间,天空黑压压一片,狂风骤起,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真是“雨来一洗肺肝热”。
跑回教室的同学们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个透心凉。赵白雪看着像落汤鸡一样的王帅,忍不住偷笑起来。王帅笑怼说:“你是该偷着乐,除了你,整个高一部所有同学都跟我一样。”他发愁的望着教室外的大雨,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对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万分嫌恶。赵白雪看穿王帅心思,宽慰他说:“《老子》中言‘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我想这雨应该快停了吧!”
这会儿下着大雨,老袁没有赶过来。王帅、娄胜利、敢要威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赵白雪坐在座位上画画。王帅走过来站在她身边欣赏着画作自言自语的嚷道:“《八只喜鹊开会图》,你这是掉喜鹊窝里出不来了。好家伙,一排溜的喜鹊,够热闹的,我这也不懂鸟语啊?”赵白雪解释说:“开会内容还没写上去,我现在可以给你先讲一遍开会内容。”王帅来了兴致,支棱着脑袋,忙催促她说:“你赶快讲讲,我很想听听这八只喜鹊聚在一起能开什么会?”娄胜利、敢要威等人也赶过来凑热闹。
赵白雪清清嗓门开讲道:“这老大开心的飞落在老二身旁,老二十分烦躁且凶悍的对老大说:‘莫挨老子,热。’老大毫不示弱的怼回;‘莫挨老子他爹,热。’老二被怼的哑口无言,呆楞在原地。老三和老四在聊天,老三对老四说:‘四弟啊!你可知道我今日遇着什么新奇事?’老四好奇的问它:‘三哥,你碰到什么新奇事?不妨说来听听。老三皱着一双小眉头,闷闷不乐的说:‘在陆地上,我碰到一个憨瓜。’老四思考着所有关于瓜的名称,听说过西瓜、冬瓜、南瓜、哈密瓜、傻瓜,就是没听说过憨瓜。何为憨瓜?烦请贤兄解释一番。老三仔细解释说:‘憨瓜就是憨瓜的憨,瓜就是憨瓜的瓜,傻瓜的瓜。’老四听得一半明白一半糊涂,脑汁颠过来颠过去,那一半明白也给颠没了,靠‘哦’声敷衍着一带而过。老大倒是听得十分明白,搁着心里头做文章,这也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三弟,但又不想多生是非,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主打一个不吱声。老二虽然十分疑惑,又不好意思细问,不懂装懂,天下太平。这时老六嘴里叼着一只肥美的大青虫飞了回来,老五跟着老六落在其身边,而且对老六百般殷勤的说:‘六弟,你叼着这么重的虫子一定很辛苦。Do you need my help?Do you need my help?’连着说了两遍。老六哪有时间搭理这货,专心致志的独享大餐。一只肥美的大青虫被送入胃肠,老六拍着自己饱饱的肚腹,美美的打了一个饱嗝。对老五相送一对大白眼,正式开启怼鸟模式:‘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你是个表面乖乖,心里坏坏,有着同类的身体,却有一颗狐狸的灵魂。而我是誉满人间的吉祥鸟,自有明辨是非善恶的本领,不是《狐狸和乌鸦》里那只愚蠢虚荣的乌鸦,又岂会听信谗言上你的当,收起你那些小伎俩吧!’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一起支棱着八双鸟耳听着老六对老五一顿无情的炮轰,憋着一肚子的坏笑不敢发表意见。老七感慨道:‘四大由来造化工,有声全贵里头空。莫嫌不与凡夫说,只为宫商调不同。’老七对老五温和的说:‘五哥啊!你读过这首禅诗嘛?老五冷冷怼回:‘没读过又怎样?’老三替老七怼回:‘谁敢怎样你啊!鹊面狐心的家伙。’老二满心疑惑的问向老七:‘七弟,你刚才说的这首禅诗是什么意思?’老六接过话茬调皮的对老二说:二哥,我知道。’老二急不可耐的催促老六揭晓答案。老六神秘的回答:‘不告诉你。’乐得其它喜鹊喳喳笑起。就在这个时候第八只喜鹊风尘扑扑的飞了回来落在电线杆上,冲着大家乐呵呵说:‘兄长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老六再次重复一遍:‘不告诉你。’这可急坏了老八,又一次向兄长们求问,得到兄长们齐声回答:‘不告诉你。’八只喜鹊开会的故事到此结束。”
故事终于讲完,王帅感慨这八只喜鹊喳喳叫着开会确实热闹非凡。娄胜利疑惑的问向众人:“所以那首禅诗究竟是什么意思?”王帅调皮的回怼一句:“不告诉你。”娄胜利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他:“不~告~诉~你。”四个字震得娄胜利紧捂双耳求饶。
李大壮就坐在离赵白雪她(他)们不远的座位上,当他听到赵白雪讲:“莫挨老子他爹,热。”他急忙扭回头瞅瞅陆彬,总算如愿以偿可以尽情得意的笑一回,这是自开学以来最高兴的时候。陆彬一脸的不服气,对赵白雪言语上的明嘲暗讽极度抵触。招呼李大壮表示如果能把《八只喜鹊开会图》弄到手,一切条件都好说。
李大壮思之再思,认为话这么说应该没问题。等到赵白雪补写完画上的内容,轻吹干笔墨。李大壮来到她身边,对着赵白雪的画作赞不绝口,一顿猛夸,表示自己很喜欢这幅画。冰雪聪明的赵白雪没等李大壮的那些弯弯绕展示出来,早就心知肚明。一副拙作本来就是用来揶揄“他”的,你俩既然形影不离,想必关系一定很好,送你又何妨!王帅半路杀出来阻拦,直言道:“大神,你这长相体格画个门神送你更合适。”李大壮怀揣着画作争辩说:“已经送给我了,还能再要回,话好说不好听。”迅速的扭头拔腿就走。整得王帅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开了。
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雨过不知龙去处,一池草色万蛙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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