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浅要去上学了。
这是白鲸号上最近最热烈、最震惊、也最难以置信的话题之一。
“欸欸欸！？真的要送她去学校？”
“那种——课桌排排坐，每天上八节课的地方？”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咱们家也要出‘学者’啦？”
面对一众哥哥们炸毛一样的反应，以藏只默默咬了咬烟杆，缓缓叹气：“谁叫你们一个个都是文盲呢。”
这当然是玩笑话。但事实上，在识字和教育这件事上，白胡子海贼团并不擅长。船上的确有几个能读书写字的哥哥，例如马尔科，比斯塔，甚至早年间偶尔也有从其他海域漂来读过几年书的船员。但这些人要么是战斗班底，事务繁重，要么就是自学成才，只能教个一星半点，深入学习的事，实在是为难他们了。
硬要说，“知识普及”对白团来说就像是海上补给：能靠岸时就捞点，真要系统化培养一个孩子？他们自己都心虚得很。
然而阿浅不同。
她聪明（尽管一开始在学习具体的语言拼音中略显青涩、笨拙）、安静、认真。哪怕之前没有语言，她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在学习方面的惊人天赋。
马尔科记得，在她刚到船上没多久那会，每天下午阿浅都会在医疗室外面的小甲板角落席地而坐，写字。最初是模仿他写的字母，笨拙、歪扭，到后来却能熟练地复写整段句子。
比斯塔某次航行归来时给她带来一本《新世界通用语启蒙手册》——那是他从被废弃的小岛仓库里翻出来的残书之一，原想着给她打发时间，结果不到两个月，阿浅就能通篇读下来，还能指出书中印刷错误三处。
“她连那本破破的《基础语言结构》都啃完了。”比斯塔在某个夜里抓着头发嘟囔，“我是真教不了啦，课本上的知识。”
更别提，现在阿浅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
她对于世界的好奇程度，已经是呈极线上升了。
“这孩子是宝。”马尔科扶了扶额，语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不能一直把她困在船上。”
没有错，家长对于孩子的教育总是格外关心。
就算这个“家”是一艘漂泊在新世界的战舰。
就算这些“家长”是以战为业、横冲直撞的海贼。
可只要一想到那个每天认真练习发音、写字、偷偷把新学词汇抄进小本子、还用笔把“大家最喜欢吃的食物”做成词汇卡片的小孩——哪怕是凶神恶煞如乔兹、吊儿郎当如萨奇，也开始一脸严肃地研究起“什么是义务教育”。
“学什么叫语文数学？”
“地理我懂一点！我可以带她飞一圈全世界！不怕小孩课后作业有难处！”
“体育的话……我可以从抓鱼开始训练她！”
“音乐我来！我弹锅盖节奏一流！”
“……你们，是认真的吗？”马尔科抱头叹气。
“对啊！我们就是认真的啊！”众人异口同声。
白团式的教育探讨现场乱成一团，最后由以藏挥出刀鞘拍桌定调：“既然这样，我们得找个‘真的学校’。”
“安全第一。”马尔科补充，“温柔但不宠溺，有人愿意认真听她说话，不会因为她温柔的沉默而异样看待。”
“最好是能理解她果实能力特殊性的。”比斯塔沉思。
“对了，还有午饭一定要好吃。”萨奇举手。
“顺便离咱们的活动范围别太远。”以藏点头。
于是，某种神秘的、堪称“白团家长委员会”的行动正式启动。
航海图被重新展开，地图上密密麻麻圈出一座又一座“看起来像是适合孩子读书”的岛屿。红圈表示“安全系数高”，蓝圈标注“教育资源可能存在”，绿色圈……是萨奇画的，说是“天气好饭好吃人好看”。
与此同时，送信鸟、侦察鸟、传言收集鸟纷纷从白鲸号出发，飞向新世界各个角落打探消息，一场关乎“下一代教育权利”的跨海远程摸排就此展开。
“为了阿浅的未来，我们要稳准狠！”
“对，她已经是咱们白团的门面担当了！”
“谁说的，我才是门面！”
“你是反面教材，闭嘴。”
——
决定是在一个风朗气清的下午做下的。
那日黄昏，海风正暖。阿浅坐在乔兹哥哥特别为她打造的“钻石宝座”上——当然是经过特殊处理不割屁股的那种——双脚晃晃悠悠，一边吃着萨奇哥哥做的果酱吐司，一边望着远方即将沉落的太阳。
她喜欢这个时刻。
阳光柔和，波光粼粼，风也不会太大。她可以安静地坐上一个小时，什么也不想。或者偶尔神游物外，幻想海的尽头是否有一座她从未见过的城市。
“嘎嘎嘎——”
一阵扑棱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出神。
阿浅缓缓转头，看到几只灰白羽毛的鸟儿在甲板上盘旋飞落。一只叼着什么的鸟冲她特别近，甚至落到了她身旁的栏杆上。
是送报鸟。
马尔科哥哥说过，它们是新世界极为高效的“通讯使者”，每只鸟都经过特殊驯养，能准确找到订阅者的海船，并按时投递报纸。
阿浅好奇地伸出手，从鸟爪下抽出那张泛着油墨香气的纸。
报纸首页是一张五彩斑斓的宣传海报——
【世界大同小学·2025年招生季】
我们不一样，也很一样。
不一样的是，我们有着不一样的皮肤、不一样的体格、不一样的种族、不一样的过去；
一样的是，我们呼吸同一片天空，站在同一个未来起点，渴望学习，渴望理解，渴望被看见。
“不管你来自哪个海域、哪个种族、是否能说话、是否拥有特殊能力——我们都欢迎你。”
“我们教的不是规矩，而是未来。”
“学习，让你在世界中拥有真正的自由。”
——一个全新的教育试点项目！孩子学得开心、家长也乐得舒心！欢迎您的加入！
阿浅的眼睛一瞬间被吸引住了。
她一遍一遍地看那一小段文字，轻轻地抚摸纸页。那句话仿佛为她量身定制，柔软又笃定地落在她心上。
“世界大同小学？”
马尔科翻阅报纸时眉头微挑。
“听说是最近才在新世界建立的一所独立小学，背后有第四方力量在支持。”他说。
“第四方？”萨奇咬着筷子，含糊地问，“除了世界政府、海军、革命军，还能有啥‘方’啊？”
“最近才在新世界建立的新势力。”马尔科语气慎重，“没有官方名称，只知道他们既不站队政府，也不与海军合作，更不跟革命军接轨。”马尔科回道。
“中立？”以藏皱眉，“敢在新世界搞教育试点的‘中立方’，不是胆大包天就是疯了。”
“这势力神秘得很，名字都没公开。”比斯塔倒了杯茶，轻啜一口，“但他们提出的理念很明确，'共存''开放''教育不是特权'，倒是很有意思的。”
“……听起来倒是挺适合阿浅的。”乔兹低声道，“没人评判过去，也没人定义未来。”
众人沉默了一瞬。
“还标榜对所有族群开放。”以藏皱眉道，“这等于是跟三大势力都撂下话来了。”
“阿浅会喜欢吗？”萨奇搔搔头。
“她刚才盯着那页看了十几分钟。”马尔科轻声道，“我想……她很想去试试。”
“她说了吗？”比斯塔问。
“没有明说。”马尔科摇头，“但你们没看到她拿着那张报纸，轻轻地……把那句‘渴望被看见’指了一遍。”
屋里寂静。
这一刻，每个人都仿佛感到，那些曾在自己生命中也短暂燃烧过的渴望——被理解、被肯定、被允许自由成长——正轻轻浮现。
“好。”白胡子不知何时走来，拍了拍马尔科的肩，“我们送她去。”
“走正门，报上名字，堂堂正正。”
“让他们知道，白胡子海贼团，有孩子要去读书了。”
全船震惊。
“……不是吧，老爹？！”
“咱……咱这不是派代表，是全团陪读？”
“没开玩笑？”
“我们是送她去上学，不是攻占学校！”
“但……听起来好感人啊呜呜呜！”
“感人个头。”马尔科扶额，“冷静点，顶多几个人护送。”
但其实谁都知道，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不只是“护送”，而是陪一个孩子，真正走进未来。
阿浅站在高高的甲板边，看着哥哥们围在一起争论“陪读名单”，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热火朝天。
有人要报名“护送组”，有人争做“午餐组”，甚至有人开始讨论是不是该把船偷偷停在学校附近“方便接送”。她站在那里，看着这一群风格各异、身材高大、性格各有毛病的哥哥们因为“她要上学了”而乱成一锅粥，忍不住悄悄抿嘴笑了。
从那一天起，白鲸号的日子便悄然有了些变化。
每个哥哥都开始自掏腰包、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准备阿浅的“开学大礼包”：
马尔科托关系搞来了一整套“斯芬克斯岛皇家教育委员会”标准认证的教学文具，连擦子都是用鲸鱼软骨雕刻的限量款；比斯塔送来厚重又华丽的羊皮练习册，书角压着他亲手夹好的干花书签；乔兹哥哥一言不发，却亲自打造了一款防水、抗击打、自动收纳的“白团限定”背包——外壳是鳞光蓝钢，内部有超大隔层空间，小孩子摔都摔不坏的那种。
最夸张的还是萨奇。
他不知从哪儿搞来一个“全球海贼公认最萌”的小白狗logo，贴在他亲自设计的便当盒上——是三层叠加、保温控湿、能装下六道主食和甜点的超豪华便当盒。
“这是我为你定制的‘成长型饭盒’，带有幸福扩容功能哦！”萨奇得意洋洋地介绍，“第一层是到时候装主食，第二层是放蔬菜水果，第三层——秘密武器！”
“……你是打算让她带着锅去上课吗？”马尔科扶额。
以藏则更为内敛。他缝了一套特别的深蓝手帕，边角滚着金线，胸口处绣着一个温柔的火焰徽记。
“这是白团的火，”他把手帕交给阿浅，语气温和却郑重，“你走到哪儿，我们就在哪儿。”
——
然而，这所名为“世界大同小学”的学校，招生广告上连地点都没写清楚，只有一枚红点，孤零零地悬在新世界一角的地图上，下面附着一句意味深长的注解：
“此处为未来的起点。是否能抵达，由你自己决定。”
“这是什么鬼筛选机制？”马尔科看着地图皱眉，“连坐标都不写清楚，是怕学生太多挤爆教室吗？”
“也可能是想淘汰掉一部分连方向都搞不清的人。”比斯塔啜着茶，神色淡淡，“在这个海贼横行的世界，连‘去上学’都成了勇气试炼。”
“什么嘛！”萨奇叉着腰怒吼，“那也不能让小孩自己去找学校吧！她是有家人的！”
“当然是我们找。”乔兹拍了拍胸膛，“我们陪她走。”
阿浅一言不发地看着那颗地图上的小红点，小脸贴在桌面上，眼睛里映着一点星光。
“我真的……要去上学了吗？”
这次，她没有害怕。
她只是小小声地问了一句：
“哥哥们，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众人瞬间停下动作，同时凑了上来，语气异口同声又无比坚定：
“当然会啊！”
“上学归上学，放学必须回船！”
“谁敢欺负你试试看，我们直接连人带学校一起端了！”
“作业写不来我帮你抄——哎别打我，我是说我教她写！我教她写！”
“放心！哪怕你离得再远，哥哥们也会找到你。”
“你要上学，我们就守在学门口。”
阿浅眨了眨眼，小脸慢慢露出一个轻轻的笑容，像风吹开了晨雾。
她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的：
“那……我去。”
——去上学这件事，听起来已经不再可怕了。
它变成了一件会被守护、会有人在门外等她放学、即使路再远也不会一个人的事。
从今天起，她是白团的“学生代表”了。
会开始进行一些胡编乱造（嘿嘿顶锅盖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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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塌了！宝宝要去上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