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需要更大的**,混乱也只能由更彻底的混乱终结。
当契约的一方灰飞烟灭,那么在契约失效的同时,与此对等的另一方也必然难逃一劫。无论有意无意,只有阿斯加德的龙类受此灭顶之灾,那么灾难的源头可想而知,必然来自神域之中。
甚至可由此推断,这场浩劫或许就意味着神座的覆灭。
不过这已经不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了,神罚已经停止肆虐,这足以说明撒拉弗能够托付,他非常放心。
所有族人都已经遣离,包括法夫纳,如果自己已经下定决心,那么就不需要这些无谓的牺牲。
周遭从未如此喧闹,山石崩裂,熔岩咆哮如狂暴的巨蟒。
可他却觉得无比平静。
土地的裂痕仿佛是因草木正迅猛的萌发,岩浆与流火的漩涡仿佛花蕾的初绽,如此壮美而危险,暴怒着的山河,需要无数生命平复,需要难以估量的魔力去填补、安抚。
成功撤出乌拉诺斯地底的精灵实际上寥寥无几,梅德欧兰特已经付出了几乎两族精灵的代价,接下来,就是阿斯加德了。
哈迪达斯仰躺在岩浆的涡流中,不知该作何感想。
生命已经足够漫长足够深邃,以至于意识朦胧时的回忆都凌乱又模糊,他将以全身的肌理安抚狂躁的岩浆脉络,将以浑厚如海的魔力重新整理山川河流的秩序,将以魂灵祭奠,将以骨血殉葬。
如果神契将戒罚降下,那么理应由他来承担过去与历史中,无限时空中的所有因果。
契约因何订立,又由谁来继承,这问题的答案都已被时光消磨殆尽,自己似乎从一场曾以为永不停歇的苦战中脱身,而后投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
一遍遍的考量,翻来覆去的思虑,然而每一次的筹谋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再一次确认,她已经同阿斯加德,同这个世界一样,无从救赎。
不甘么,还是恼恨,毕竟他们本该再见一面,毕竟他一直等待着自己的名字被呼唤的那一天。
那一天不会再到来了,因为他可能无法回应那样热切的期盼,对方也没有等到他远渡重洋的那一刻,他们错失了所有的机会。
如今,就连那约定,与她的约定,与人类的约定,那些无从得知的坚持,都将被这奔腾的熔岩一同掩埋,永远作古。
他想了又想,直到冰冷的疲惫感沿着指尖向上,爬向心脏,身体也冷下去,连眼帘都沉重的几乎打不开。
看来这不知是虚度还是挣扎着的寿命,的确太过漫长。
他默念着一些无用的诗句,望着遥不可及的山口,那里涌动着无尽的浓云与缤纷的灰烬,旋转如那月夜中绽放的玫瑰。
玫瑰色的火焰中,他闭上眼睛,感到所有的意识,都在这一刻消散,如玫瑰凋零。
身体化为灼热的风,骨骼轻盈如雪与雾,咆哮呐喊过后,终于栖息在夜莺婉转的玫瑰园中,万古的沉睡。
高天之上,已经回归人形的撒拉弗沐浴在日光中,她伸出手,风从指间与雪白的发丝中穿过,不再停歇。
不知从何而来的辉光如银砂流泄,将叛乱的史诗掩埋。
哈迪达斯,让我摸摸你的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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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沦没孤王的乞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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