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舒卷，光影在他们的脸上游弋变幻，使她的面容看起来阴晴不定，那双灰色的双眼，也好似涌动着无尽的暴风。

然而她的申请在几个呼吸的怔愣后，便恢复了平静。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像是不屑于认同这个事实。

“你并不是从沧山来到这里的，对么？”她静静发问，但语调已经表露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西璞摇头：“不是，发现我的地方在洛水附近的燕山附近。发现我的人类在山路旁捡到我，许女士推测那时我可能经历了一些事，虽然头脑不清楚，但还是挣扎着走到了山路上才晕倒。”

李清欢微不可查的勾唇：“是了，沧山中有本家弟子多人，不会叫你蹉跎这许多年的。”

既然不是经由她所熟知的那扇【门】，也就说明不同通道，连通着两个世界的不同时间线。或许有这么一种可能，她也能够通过燕山附近的那扇门，重新见到她，重写他们之间的故事。

“抱歉……我并不觉得这几年的时间令我难过，我想，魔女让我体会的，或许我已经有了浅显的认识，我想学习了解到的东西，也已经全部都掌握了。所以，感谢您的好意，请不必再为我耗费精力了。”西璞再次躬身作揖：“如果方便的话，还是希望能为我指明找到来路的方法，我不知道那里的时间过去了多久，所以，我想尽快回到魔女身边。”

为她展示我记录的一切，为她剖开我的“心脏”。

李清欢挑眉：“魔女？却并非精灵王城，梅德欧兰特。”

西璞一怔，即使刚刚已经有了类似的情况，听到这样的话语，也足够令他再次惊诧一番。不知这个人类究竟了解多少他们的大陆与王国，是了，【万界之门】出现已经有一段日子，或许祖父叔叔们已经派来了交流的使团，自己身份特殊，还是避开他们要稳妥一些。

他无声的叹息，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离开了王城，作为魔女扈从，在弗拉瑞大路上随魔女游历。如果……您对姑母有好奇的地方，或许，我也可以为你们引荐。”

“不必了……”李清欢笑得恬淡又决绝。“世事轮回，总有定数。我可以帮你找到燕山的【门】，不过，我需要你将你已知的所有关于你们世界的事物、水土、习俗、种族，尤其是所谓‘魔女’，全部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留给我。当然，我会向你保证，我们无意冒犯。”

“我也只是……暂未成年的精灵，对弗拉瑞的认知非常有限，所以……抱歉，可能无法完全满足您的要求。”西璞还是摇头，但凭着本能的血缘感应，他也不忍拒绝。“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希望我的记录能够帮上忙。”

李清欢也敛去了多余的情绪，莞尔笑道：“当然，若不是您还有其他安排，本家也会将您奉为座上宾的。请随我来，我们且行且说罢。”

“好，我也还有疑问，只是不知道是否冒犯您……这……”

西璞瞪大眼睛，只见李清欢扬手甩出一颗通体碧绿的宝珠，从中激射而出的青色光芒灵蛇一般环绕舞动，化为三尺青锋。她轻轻一跃，便稳稳立于剑身之上。发丝随风而动，环珮叮咚，似磬音盘旋。

“您与我的姑母，气息十分相近，可我很确定，你们从前并没有见过面，请您务必为我解惑。”他还是坚持着问出口。

“嗯？”李清欢收回伸出的手，抱臂而立，显示一分疑惑，而后迅速转为了然的浅笑。“精灵也可浮游翱翔，抱歉是我自作主张了，只是感应到您的力量所剩无几，还是尽量保重身体，坚持到重返弗拉瑞吧。”

“……多谢。”西璞俯首一拜，在看过诸多历史文献与纪录片后，他也略微能够有模有样的遵从古礼，跟这位明显不完全属于这个时代的“少女”交流。“那就麻烦您了。”

“不必客气。”她的语气平淡而又温暖，仿佛在讲述一个虚幻而美好的童话。“我和你的姑母，说来话长了。”

李清欢重新伸出手，拉他登剑，一同坠向悬崖，没入丛丛蓊郁，山风将一切都吹拂的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