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之地,仙山灵水遍布,北通天池,南极五窟,西凌者崇吾,中平者涿光,东盛者浮玉,洛水贯之,出沧溟。
在三家一宗中,镜花宗栖天池山,叶家谪崇吾山,幸家盘涿光山,司家居浮玉山。
今日云集司家者众多,毕竟是那传说中的花经的得主,自是要来祝贺一番,兴许还能得到观摩花经的机会。
当然话都不是明说的,一位道姑恭贺道:“令千金不愧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第二境,不仅上了十人榜,还排在第七位,当真是后生可畏呢!”
每个境界都有一个十人榜,由含熏阁公布,随时刷新,不过,名次大差不差都是那几位,能在榜上留名,已然算得上是相当高的成就了。
司夫人坐在主位,凌云髻,雪金衣,神韵七分似韶,三分偏傲,淡然笑道:“庵主抬爱,韶儿能榜上留名,也全靠那机缘巧合,这不,忙着闭关稳固境界去了。”
道姑微笑:“稳扎稳打自是极好的,毕竟修行之路最忌焦躁,令千金能有如此觉悟,实乃可贵,往后道途,必能顺遂。”
司夫人颔首:“借吉言。”
……
客散去,司夫人去往一间偏僻幽静的宅院,庭中植有梨树,此时花开正馨。
推开院门,只见一袭白衣跪于堂前,单薄笔挺,不落威势,正是司韶。
司夫人径自往堂中左椅走去,坐下后,悠悠沏了一杯茶,这才“不经意”看到了面前的司韶,又惊又疑:“哦~这不是司大小姐么,作何跪在这里?”
司韶似乎习以为常,深呼吸,说道:“娘亲,不要为难她。”
“为难谁?”司夫人抿了一口茶,佯装思考,却思考不出个所以然。
“……”司韶默了会儿,“她与我牵扯过深,非此举不能断绝因果,否则我修道路上,横生心魔,反正在外界眼中,花经已是司家之物,娘亲可否就此翻篇?”
司夫人点了点头,“嗯……听起来很严重呢,那便依司大小姐的吧。”
司韶拿不准司夫人的态度,又确认了一句:“娘亲所说……是真的?”
司夫人:“自然。”
“谢谢娘亲。”司韶行礼后准备起来,却被一股灵力压住,她抬眸不解。
司夫人忽略了她的不解,接着说道:“过两年便是镜花宗招收新生的日子,你去试一试吧。”
说是试一试,但其实也算作任务,且是极有难度的那种,要知道镜花宗每百年招收一次新生,并且每次录取的人数都少得可怜。
“是,娘亲。”司韶应着,复又试探着起身,却还是不行,司夫人这才解释:“哦对了,司大小姐不是没有完成任务么,便在这里跪上两年吧,你觉得怎么样?”
司韶抿唇:“是。”
雪金色的裙摆从她身旁路过,那股灵力也随之消失不见,听到关门声后,司韶站起。
小梨拍了拍心口,“呼……还好只是关禁闭,还是关在家里耶!”
门突然又被打开,司韶连忙跪下,转头看向身后,只见司夫人侧着身,右手扔了一个蒲团进来,“话说,地板会不会太硬了,给你个蒲团垫一下吧。”
司韶:“……谢谢娘亲。”
司夫人看向那把剑,“还有,那个小姑娘也跟我走吧,莫要打搅你主人修行。”
小梨摇晃着剑身,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不舍道:“主人…小梨会想念你的!”
彻底关上。
司韶叹了叹气,就近坐上蒲团,抱着膝盖,整个屋子被施了禁咒,没有两年的时间她是出不去了,想也知道,娘亲肯定被很多人追问花经,而这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那杯月瞳鸢尾,瞳珠上正是一个安慰抱抱的表情,司韶勾唇,做了一个捏她鼻子的动作,忽然问道:“你们会想小叶姐姐么?”
月瞳微笑,鸢尾点了点头。
“那……小叶姐姐会想你们么?”月瞳和鸢尾还是一样的动作,司韶眼神幽悦,瞧着雕木窗花,轻轻应道:“嗯。”
……
不管司韶提没提醒,叶应晚都是不打算回家的,毕竟泼了那位公子哥一脸水,她觉得那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榆问道:“那我们去哪里呀?”
桑:“去椤奶奶家,晚晚背上有伤,有椤奶奶在,也好处理一二。”
叶应晚:“听桑姐姐的,但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哦。”
桑仍忧心:“还是得仔细些,万一留下疤痕被搭伙过日子的人嫌弃,可怎生是好?”
叶应晚脑海中浮现出司韶帮她穿衣服的场景,反应过来后,羞道:“桑姐姐,你说什么呢……”
榆嘀咕着:“按照人族的说法,搭伙过日子的人……是叫妻子还是夫君?”
桑也不清楚:“好像是叫妻子吧,夫君一词听起来像个差事。”
叶应晚科普道:“这是分人的好吧,女子的叫妻子,男子的叫夫君……”她后知后觉:是不是说反啦?
桑点了点头:“人族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榆一脸焦虑:“听说人族十八岁成年,那晚晚岂不是快到了找妻子的时候?”
叶应晚:我嘞个豆啊……
榆拉了拉她的手,又问:“晚晚,你比较喜欢植族还是兽族啊?”
叶应晚无了大语:“我就不能喜欢人族么?”
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咱们这里没有别的人族……”
“哎呀,我其实没有那种打算了,难道我们三个搭伙过日子不好么?”叶应晚说道,虽然她可能会先老,先死。
桑若有所思:“自然是好的,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话说,人族有没有发情期?”
叶应晚抿唇:“……”
榆连忙制止:“桑姐姐,你太直白了!肯定有的呀,但晚晚不好意思说的。”
桑尬笑:“哦…抱歉,我们对人族的知识确实知之甚少。”
叶应晚摇头:“没事……”
等到了椤奶奶家,椤奶奶欣然答应三人的住宿申请,唯一的要求是:一碗叶应晚的血,无论多少灵石都不换。
叶应晚自是答应了,处理伤口时,椤奶奶说:“已经愈合了呢,看血迹,你自愈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不少。”
叶应晚趴着身子:“椤奶奶,您确定不是那个药的作用么?”
椤奶奶语气不悦:“奶奶我那么大把年纪,难道还不会排除误差么?”
叶应晚闷闷:“哦…”
椤奶奶拍拍手:“好了,去洗洗睡吧,过几日再取你的血。”
“好,多谢椤奶奶体贴我。”
椤奶奶是植族里的医修,自然家大业大,屋子都是盖的,而不是树洞,为了让叶应晚好休息,特意给了她单独一间。
该说不说,这屋子当真宽敞,竟还内置了浴桶那些东西,为了节省空间,桑榆姐妹家里都是淋浴的。
降雨多了,水自然是不缺的,既然如此,叶应晚当然得泡一泡,方慰身体乏累。
等没进浴桶时她才发现,左边锁骨上多了一株牡丹刺青,司韶说过,可能会留下一些纹路,便是这个么?
还挺好看的。
她沿着锁骨描摹向下,想起了司韶掀开她衣服时的画面,虽说……,但那时有白衣朦胧掩着,却也还好。
而且,她瞧见那人喉咙微动了。
接着往下,司韶的抱与桑榆姐妹的抱是不一样的,或许亲疏有别,但她却是更想靠近,想整个埋进那梨花香里。
再往下,这是近来才有的悸动,叶应晚觉得自己是病了,得了一种名为发情期的病,病因是因为离群索居太久,而诱因,则是因为遇见了同类。
叶应晚知道这不对,但要怪只能怪刚好遇见那人,那人又刚好生得美,还刚好散发着,她喜欢的香味。
最后从后背绕到左腰,复现被搂住的姿势,盘着头发的脑袋慢慢靠到桶壁上,双眼也闭了上,不,不能想羊皮壶子。
……
叶应晚把那身白色的衣服小心洗了一遍,洗完即干,不知是什么料子,触感极为柔顺,她嗅了嗅,只有很细的皂角的味道,更多的,则是熟悉的香味,她抓着,有些不舍。
最后放到了枕边。
可也许就是如此惹的祸,她梦到了司韶,正是掀衣服检查心口那段。
司韶瞧向她,并不言语,原本只掀开一线的衣领,被圆润的指尖拨得更开,一点点似有似无的接触令她心颤得不行。
那滑腻的手没了进去,那人的脸庞也愈发凑近,无可挑剔,眉眼之间浸着缱绻,微微侧着,先是上唇。
叶应晚记不清了自己有没有睁眼,只记得,她曾努力说服自己: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知道……
难以言说的愉悦感唤醒了她,天色已亮,潮红还未褪去,气哼哼道:“真是的,怎么和蜘蛛一样讨厌……”
都说梦见一个人,是那个人正在忘记你的征兆,叶应晚想想,觉得十分合理,司韶是谁呀,不认识,没见过。
幼稚鬼,谁要记住她呀?
白纱帐中,司韶也自梦中醒来,脸红着,心跳极快,默默念了好几遍祛尘咒和清静经,“怎么会做这种梦?还是和那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