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比赛时间来到三十分钟,目前比分仍然持平,可以看到开场所有时间里,鲤城五中获得控球率要高于南平附中一些,但在强强对决的比赛中,控球率高的队伍往往结果不如人意,现代足球控球率是个谎言,至此仍还看不出哪方胜率更大。

战况十分激烈,双方防线被反复撕扯又重新构建,好几次精彩的门前抢点换更为绝伦的门线扑救,互相攻打防守了半小时有余,比分仍不见变化。

“我靠鲤城五中这遇强则强,”卞震暗暗吃惊,“打其它队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猛啊。”

“就说留着东西的。”徐力说,“双方球员水平差不多,这下拼的是教练和战术了。”

球场上南平锋线连带着中前场球员全部上压至鲤城后防区,吕覃朝拿到球,四周红蓝相交,每个球员旁边都跟着一个或两个另一队的球员,南平大部分球员处在越位位置,吕覃朝几乎毫无传球优势,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往前传球很大可能会丢失球权。

“快回传!”卞震激动道。

“不用。”陈树生轻道,“边路有人有空位。”

“边路传过去也要丢,那个人前面两个鲤城的——我靠!牛逼!”

就在一瞬间,吕覃朝几乎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思考,内切向上踢去,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南平边路球员快速前插,停球射门一气呵成。

台下观众纷纷起身欢呼,在吕覃朝和他队友的庆祝中,比分进入1:0。

“服了……彻底服了,这是真球商。”卞震震撼道,“就他这脚传球,不吹牛,中甲都耽误他了。”

“真厉害啊。”高星森感叹完,想起刚刚蒋初问他场上赛况,便举起手机拍了个比分发给她。

陈树生斜过目光瞥他一眼,又不爽地收回来,有意说道:“基本操作而已,有什么厉害的。”

“是吗?”高星森收回手机,半笑着看向他,“我觉得他挺厉害的。”

毋庸置疑,吕覃朝这脚传球无论是从脚下技术和临场反应能力还是总体球商来说都是非常出色的。

“……”陈树生脸又黑了两个度,盯着场上欢呼的吕覃朝,像要把人盯出洞。

“陈树生,你身体不舒服吗?”章莫的声音和上半场比赛结束哨声同时响起,“脸色怎么这么差?”

陈树生:“……”

高星森闻声看过去,见陈树生垂下眼,没什么情绪道:“没。”

“哪儿不舒服?”高星森关心道,“别和我一样藏着。”

陈树生愈发不耐烦,“说了没有,哪来这么多话?刚刚吕覃朝被人犯规摔出球场,你应该去问他有没有事。”

“啊?”高星森没明白怎么就从陈树生跳到了吕覃朝,茫然道,“是吗?我刚刚看手机了没注意,比赛结束了问问吧,严重吗他?”

陈树生咬牙:“……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不行?”

下半场比赛很快开始,两队人重新整装投入到比赛当中。

鲤城五中下半场打快攻,节奏之快像是要把对面防线撕烂,南平附中险些没防住,在开场几分钟的时候让鲤城进了一球,可惜经VAR查看,确定越位,进球无效。

比赛到二十分钟,鲤城五中进球,扳平比分,紧接着,吕覃朝带球往前,被鲤城五中后卫铲倒在地,陈树生顺势抬起目光看向高星森,见高星森微微皱眉望着场上,漫不经心道:“心疼了?”

“是挺惨的,”高星森道,“他怎么老被犯规,鲤城五中的战术就是盯死吕覃朝吧?”

陈树生阴阳怪气道:“嗯,还有二十分钟结束,你可以等比赛了去哄哄他。”

“……哄?”高星森干笑两声,“好奇怪的用词啊。”

“你不是就喜欢心疼人和哄人吗?”陈树生道。

“哪有?”高星森盯着场上,懒懒说道,“只对你好吧?”

闻言,陈树生微微一愣,随后极不自然地挪开眼,干巴巴地挤出一个字,“哦。”

场上比分1:1,比赛时间还剩二十分钟,绿茵场上激烈地进行着比赛,陈树生的目光越过前排观众,落在某个背影上。

那晚一别,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某些误会的解开而有所改变,陈树生早就料到,他也没指望他们还能回到过去,隔着一条人命,他们不可能再走进对方。

陈树生的目光避开前排的张守植和赵煜来到球场上,只见南平门将险中扑救,拦下鲤城的球,很快又开大脚把球踢回前场,南平前腰接应,带球一条龙过人,再得一分,比分2:1,南平附中领先。

比赛剩余八分钟。

陈树生的目光又不自觉落到张守植两人背影上,明明看不见他们的脸,可他就是觉得,他们对于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鲤城五中并没有用接下来的八分钟扳平或是反超,时间一点一点流走,陈树生对于比赛结果已经心知肚明。

十秒、九秒、八秒、七秒……两秒——裁判哨响,比赛结束!南平附中以2:1的成绩晋级半决赛,鲤城五中止步四强。

“我靠,牛逼!”卞震跳起来挥拳欢呼。

“牛逼南平!牛逼吕覃朝!”

“……”

场下充斥着观众的躁动与欢呼,场上穿着蓝色球衣的球员相拥狂欢,鲤城五中球员穿着鲜艳的红色球衣,从场上离开。

恍惚间,陈树生看见那一年他们穿着如此般张扬的球衣走上球场,他和张守植相视而笑,同林昊和赵煜碰拳,又在某个拐角和今天离场的鲤城球员相遇。

比赛已经结束,张守植和赵煜站了起来想要离场,两人转头间陈树生躲闪不及,隔着人海,他们还是一眼看到了彼此。

这一刻到底要怎么来说。

鲤城五中球员已经全员退场,唯一仍还留在场上的只有他们三个。

真是命运弄人。

陈树生先一步垂下眼,离开了观众席。

-

“操,南平他们凭什么?”穿着红色球衣的鲤城球员弯腰在洗手台,满面烦躁地把水拍了一身。

“刚刚那球真的不该,如果传我我肯定能进,我那个位置基本没人守,如果从边路绕进——守植?”周义的话戛然而止,只见张守植满身烟味地从男厕出来。

“嗯。”张守植冷冷点头,绕开他们去洗手台。

“你也来看比赛了?”周义对他印象也不怎么好,他和陈树生是一类人——狗眼看人低,但和他还在一个学校,周义没想跟他撕破脸。

“嗯。”张守植淡淡点头。

周义垂下眼,“哎,你也看到了吧?真可惜,如果我——”

“跟你没关系,”张守植淡道,“输了就输了,没什么。”

周义似乎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张守植这么平和地跟他说话,微微愣了一下,又想起林昊,“要是你们还在就好了。”

张守植没搭理他。

周义感慨道:“真不是我多嘴,当年的事,都怪陈树生,要不是陈树生你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林昊也不会……总之,陈树生真是该死,要是当年死的是他——”

“周义。”张守植转头凝视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之间的事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评头论足了?”

周义一哽,无奈道:“你怎么也帮他说话了?”

张守植不悦地看着他,沉默了半晌,冷冷开口:“关你叼事。”

本来,本来就该是这样。

当年事出以后,他就应该这样。

而不是把消息往外扩散,任由谣言越走越远,把陈树生逼到转学。

他和陈树生从还不懂得“兄弟”的概念时就认识了,陈树生什么人他怎么会不清楚,一直以来的兵戎相见和单方面的老死不相往来不过是他自己走不出心里那道坎,好像只要一直这样恨着陈树生,心里的痛苦就能分散一点,怨气比难过好受,所以他选择恨他。

他和同学一起指责、批判、鞭策陈树生,扬言如果再见到陈树生就杀了他,他跟所有人说林昊全是陈树生一手害的,说如果死的是陈树生就好了。

可是再次见到陈树生,他却恨他身边的朋友换成了别人。

有段时间,他总会试想另外一种结果,如果当初他能坦然原谅,如果他能再成熟一点,他和陈树生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事实却是,他总是那么幼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把陈树生推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他连恨他的时候都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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