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筠毫不避讳的盯着姜齐清的眼睛，摊手避重就轻的说：“我毕竟是公主，在宫中还是有些跟班在的。皇帝对我不是很了解，可能怕我在宫中有可能会对他有什么威胁吧。”
“哦，我大概知道了。”姜齐清点了点头，随即嘴角勾起一道明媚的微笑：“你千万别把萧阑的话放在心里，当成空气就好。”
萧筠明面上温温柔柔的点头应下，余光却在意味不明的打量姜齐清。
就单从这几句互相安慰的闲聊中，她倒是可以摸到姜齐清的一些品性。
虽说在她面前的姜齐清一直是天真可爱的形象，几句闲聊也确实是这样的，但从细微的看，姜齐清的语言过于巧妙了些，看似什么都坦白了，但其实什么都没说。
如果姜齐清真的是那种完完全全纯朴的性格，那么就不会引着她往萧阑逐她出宫的事情上聊，引导式聊天和自己找话题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性格比较天真的人往往会刻意的避开令人压抑或者不愉快的事情，除非她是故意而为或者好奇心太强，当然面对皇室的威压，后一种情况已经可以排除，那么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如若真的是故意去做，那大抵就不能再用天真纯朴来形容这个人了。
更何况从十几岁便接手这么大势力的姜家，在没有别人的帮助下还能完好无损甚至越走越大，这没点手段和计谋，恐怕......
思虑至此，萧筠基本可以确定姜齐清那副天真可爱的性格是伪装出来的，或许她的内心真的藏着这样的小女孩，但操控她这具身体的肯定不是。
不过，萧筠很好奇，自己明明是无权无势的废公主罢了，同样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给姜齐清带不了什么好处，那为何姜齐清还要伪装这幅样子呢？
尽管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但眼下并不是揭穿的好时机，自己的一切尚在姜齐清手中，倘若姜齐清的假象被揭穿，她指不定会杀人灭口。
大仇还未报，她不能就这么轻易死掉。
萧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玩味的露出笑容，既然你在我面前伪装了自己，那我也装饰装饰自己又何妨，自然有的是时间陪你演到好戏结束。
但在此之前总得先试试诚意吧......
“姜小姐”萧筠轻声开口。
“嗯？”姜齐清转过身，那双水灵通透的眼睛望着她，似乎在期待着她的后文。
“冒昧一问。”萧筠淡定的对上她的目光，莞尔一笑道：“姜小姐可会马术？”
“倒是会骑，但是马术真的算不上。”姜齐清淡定回道。
“那姜小姐想不想学马术呢？”萧筠温柔的看着姜齐清：“我在你家总得做一些事情。”
姜齐清一顿，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萧筠，不过片刻又重新笑起来：“好啊，我的马圈里有几匹上好的千里马，我挑一只黑玄马赠与萧姐姐可好？”
萧筠知道姜齐清财力雄厚，但实在没想到这人连黑玄马都能说送就送。
毕竟这黑玄马可不是普通的千里马，要是想养出纯种黑玄马，饲料要求极为苛。
据说现在一匹难求，身形完美的黑玄马价格毫不夸张的说，用这些钱完完全全可以在云京买上一整个商铺。
更何况黑玄马的生活环境也是很挑剔的，除非家里能专门留出来像主院一样的空旷场地或是有专门的训马场才养的了这种马匹。
在萧筠的印象中，黑玄马好像只出现过两次。
一次是外邦来京和谈时带过来的一匹，另一次就说来话长了......
她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那人特别喜欢占卜之术，也不知为什么自从两人在江湖上一起讨论过玄学预测的事情后，萧筠每次在观星台看星象的时候总能看到那人坐在的一棵百年参天老松上抱着双臂望着她，那人穿着修身的夜行衣，头戴斗笠的同时还带着面具，整个人遮掩的严严实实。
相对来说萧筠就坦诚很多，她不过就是带了个面具，身着宽松的深蓝色长袍罢了……
只是那神秘之人时不时还出声质疑她的结果，甚至有一次竟因为结果不合和那人争吵了起来，激烈中还引来不少护城兵。
不过还没等护城兵爬到观星台上，那人就站起身从数十米高的松上一跃而下。
就因为此事，逮捕这名占卜师的悬赏令被挂在京中的布告板上足足有两年，不过至今还是没有线索，而萧筠时不时还能看到那人骑着千金难买的黑玄马在江湖中，她很想跟踪但奈何那人身法极快，索性也就放弃了。
不过说来此事，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
突然想起那场堪称戏剧性的江湖奇遇，萧筠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虽然她和那人是玄学预测上的宿敌，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挺享受和那人一起预测的时光，遗憾的是，直到最后一面之前，除了知道是位姑娘，剩下的关于那人身份情况她一概不知，更何况他们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将自己脸挡的严实，如若想通过外表来寻，无疑是大海捞针。
但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再寻已经没有意义了。
萧筠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推辞了姜齐清的热心：“姜小姐，无功不受禄，况且还是价值千金的黑玄马。”
“好吧。”姜齐清也不生气，歪着脑袋又想了想：“那就把家中那个白空给你吧，价格不贵，算是府中比较普通的马，当然身形和能力肯定是比不上黑玄了。既然你决定教我马术，我总不能给你一匹老弱病残吧。”
总不能给你一匹老弱病残吧？！
闻言，萧筠忍不住轻笑出声，像是在重新认识姜齐清一般，双眸深深的望着她：“谢谢姜小姐。”
“没事没事。”姜齐清潇洒的摆了摆手，顺势抱住萧筠的胳膊笑嘻嘻的说：“萧姐姐，可不可以别叫我小姐啊，显得怪生疏的。”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忱韵吗？”萧筠温柔的看着她。
“别别别别！”姜齐清不禁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萧阑那家伙总这样叫我，不好听。”
“那......齐清如何？”
“好啊，没想到萧姐姐还记得啊。”姜齐清眸光一亮：“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话还没说完，马车便停了下来。
“小姐，前方就是集市，人太多了，马车进去不好行驶的，你看怎么办？”闻玉蹙眉望向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
闻言，姜齐清掀开帘子顺着闻玉的方向探出脑袋，果然不出所料。爆竹，烈酒，桃符......应有尽有，最多见的还是姑娘们的胭脂和饰品，此时也临近戌时，天空的霞光早已被暮色笼罩。
整条街上张灯结彩，烛火的光亮随着百姓的嬉笑声，使这一方天地亮如白昼。
彼时一道寒风吹过，天空竟又开始悠悠扬扬的飘起雪花，但人们的热情似乎并没有因为它而消减，反而年味更加浓郁，好似空气中都能闻到淡淡的甜酥味。
但姜齐清并不是很喜欢热闹的场景，这么多年的苦心积虑和孤独早就让她丧失了对某些事情应有的感觉，换句话说，姜齐清的在情感方面的反应非常麻木，她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叫做快乐，什么叫**。
在她的人生情感中目前只存在跟你在一起有好处所以我接触你，你不能带给我丝毫利益所以我远离你这两种感情，就像隐形的保护膜一样限制着姜齐清的种种交流。
不过这层保护膜在见到萧筠的一刹那，似乎出现了漏洞，她竟然能生出“这个人不管能不能给我带来利益，我都必须接触她”的想法，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姜齐清缩回脑袋，看向端坐在一边的萧筠道：“你喜欢逛集市吗？如果你喜欢，那我们下车走一走吧。”
萧筠打小便对于集市有种说不出的向往，或许是要被培养成长公主的角色，所以这些人间烟火味特别浓郁的地方，她都没怎么来过，每次都是自己偷偷瞒着所有人溜出来，也不敢仔细看看这些地方，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她并不想错过，于是点头笑道：“我都可以，决定权在你手中。”
姜齐清见她眼眸中闪烁的期待，也顺着猜到萧筠可能没来过几次，正好姜府距离这里也就几公里的路程，稍微走走也就到了。
索性就让闻玉架着马车先回府中设宴，自己则拉着萧筠的手跳下车，向着街道中心奔去。
姜齐清就像带着萧筠游览新大陆一样，这看看那看看，雪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彼此的墨发上，就像黑夜的明星般耀眼。
腊月中的寒冷好像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被灯火暖了的身心。
萧筠还是第一次没有任何负担的看民间的习俗，她好奇为什么竹蜻蜓能没有机械就能飞起来，好奇袖箭的功效，这些看似很简单的道理，但对于萧筠来说就是难题，因为这些新奇的玩意儿她都是第一次见。
在萧筠的心中，皇宫和民间最大的区别大抵就是皇宫中的东西看重的价格，而民间的物件完全是跟着人们的喜好来设计。
虽说萧筠时不时会在江湖上闯荡闯荡，但是她干什么都有萧阑派来监视的死侍，终究还是做不到自由自在，不过现在倒是暂时脱离了监视。
这来之不易的舒坦让公主殿下充满希霁。
“萧姐姐，你喜欢这个竹蜻蜓吗？”姜齐清拉着萧筠停在摊铺边，此时正拿着一只竹蜻蜓向她的眼睛挥了挥，眉眼间尽是甜甜的笑。
马上到新春小剧本，暑假写新春会不会凉快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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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曾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