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岛第二天,修明很早就从宿舍离开,其实他并不需要睡眠来恢复状态,但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录制结束后回到房间,这具身体竟然真的有了困意,躺下后立刻就“睡着”了。
给修明分配的同组初舞台成员分别来自两个小公司,都是没什么名气也没几个人的小作坊。老板抱着让他们试一试万一被看见就中大彩的心态,把人送来这个节目。
推开训练室的门,先到的一个组员正在对着镜子做热身,修明看见了他身前贴着的名字。
“你好,张可为。”修明对着镜子里的他挥了挥手,得到了对方一个点头的回应。
声乐老师和舞蹈老师也拿着记录册进了门,后面跟着另外一个组员,彭凡。这一组编排的是一首动作少一些的合唱曲目,基本上只有几个走位和互动,主要是声乐部分的配合。
这一组的成员都在面试时展示了演唱方面的能力。修明的声音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彭凡是音乐剧专业的学生,张可为的发展定位也是以歌手为主,综合起来节目组为他们选了一首大家都熟悉,好听但有些难度的经典歌曲。
这首歌的分段比较平均,除了第一句开口是一段旋律的哼唱,以及中间一段单人高音的衔接,其实每个人都有充足的段落展示自己。
“现在咱们分一下段,有没有同学想主动试一试第一句?”声乐老师放了一遍原曲,把歌词分别发给他们,然后拿起文件夹坐到键盘后面问。
三个人看来看去,举起了四只手……
声乐老师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出来了,这位同学很想唱,那你先试一下吧。”
众人看向了举起两只手的修明,期待着他的声音。
这是数据分析的最优选择。他们哪里想得到,修明对于C位或者唱第一句根本不在乎,只是意识里算了算三个人和这首歌曲的适配可能,得到了要唱第一句的结果。
唱完了。修明关闭了演唱模式,拿起歌词和笔等着他们的反应。
“我去,好听!”张可为发出直白的称赞声,拉着修明的胳膊猛晃了又晃。彭凡也张大了嘴,好一会才站起来说:“……我也想试一下。”他反复听了几遍原曲,深呼吸,认真地哼了一遍,哼完沉默了几秒钟,过来搭住修明的肩膀,坚定道:“交给你了。”
这语气……修明感受到了一股掺杂着托付贵重物品责任感的情绪,立刻吃掉然后点头。
中间的高音分给了彭凡,张可为和修明都没有意见,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他们分别练习完自己的部分,又聚在一起练了合唱的部分,最后过了一遍完整的就下课了。
“唉?你不回去休息嘛?”张可为和彭凡收拾完东西往门外走,发现修明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此时门口已经等着几个下一时段上课的练习生了,都在催他们。
修明正在检索周围其他训练室的能量值波动,回过神对他们说:“……不回去。”
然而他也不能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坐着,于是出了门在走廊上逛悠,直到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不能提前偷看别组的排练,劝说他如果想练习就到没人的地方去,这才似懂非懂地离开。
修明看了看时间,该扮演进食状态了。他不紧不慢地到达食堂,打包了一盒新鲜的原生态大凉拌,回到宿舍楼坐在大厅的茶吧里,无意识一口接着一口一边嚼着菜叶子一边观察。
经过了帮忙拍合照,玩游戏缺人补位,宿舍衍生节目录制客串等丰富的课余活动,他终于熬到了上舞蹈课的时间,立刻从人群中消失,又突然出现在训练室门口。
渴望进去的眼神让上一波练习生还以为超时了,就连准时赶来的两个组员也产生了迟到的错觉,仿佛现在蹲在墙边的是一只身世扑朔迷离的可怜小猫,全世界都要说声对不起。
进了训练室,修明显然活跃了些,就连与信息无关的语气词汇,表达时也多带上了点。
由于这个作品的舞蹈元素不多,主要是走位,舞蹈老师排完又带了几遍后,留了个视频就去隔壁帮忙教动作了,嘱咐他们自己再排一下等会儿回来检查。
修明看了一遍示范就记住了动作,当然不难,第二遍的时候就能跟着音乐完整过下来。
“你真的没学过?”中间休息时稍微熟悉了一些,张可为递过来一瓶水,有些疑惑地问。
彭凡也拿着示范视频围坐过来,卷起袖子一边顺气一边拿起手里的水喝着。修明接下了张可为递过来的水,拧开盖子喝了几口,也低头凑过来看视频。
“唔……没学过。”
其实他看一遍就能记住的能力只是基础,对于一个外星生命来说,如何表现的像正常人类一样才更难,更不用说要配合他们一遍又一遍练习。
怎么才能更快地让他们熟悉走位呢……训练就快结束了,修明已经把这段表演四维化储存下来,甚至定格动作的一瞬间,他可以随意模拟出空间里任何一个方向的视角,并且识别调整到和镜头展现的完全一致。
又排练了一遍,其他两个人也记住了所有的动作和走位,只是中途彭凡往后退时差点踩到了修明的脚,好在八爪鱼灵活地躲了过去,定点的队形也乱了。
“对不起对不起!”彭凡连声道歉。“哈哈哈,你没看到他躲你的样子……”张可为忍不住笑出来,走到镜子前模仿了一遍修明刚才躲人的姿势,上半身倾斜着,底下的脚却丝滑又优雅地平移了一步,主要吧他脸上还完全若无其事。
几乎是完美的临场反应和表情管理。
越笑越收不住,两个人笑到蹲下抱在一起,抬头一看,修明又模仿了一遍张可为模仿他。
吸溜,好多能量值,你们再多笑一会。八爪鱼满意地伸出触角,把练习室里一扫而空。
预定的排练时间快到了,终于笑够了,虚弱的两个人在镜子前站起来,重新走到开始的位置进行准备,小声嘀咕着“希望上台的时候不会出错。”“第一次录这样的节目,完全没经验啊”之类的话,被修明接收到了情绪变低落的信号。
这可不行,还没吃饱呢。
“我想说……”修明望着准备排练最后一遍的两个人,尝试着按照模拟的流程辅助喊口号。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从这个方向换位就舒服多了。”两人惊喜地完成了这一遍排练,也顺利通过了舞蹈老师的验收,临走时不忘把修明抱在中间庆祝,真诚地感谢。
降维打击。
宇宙遥远的地方,一直和修明保持联络看热闹的同星系生物感慨,人类果然不足为惧。
修明沉默了一段时间,留下一句“你还不如过来给我送点能量”就干净利落地切断了联络。
回到宿舍,甘乐还在外面沉迷社交,吕佳文和另外一个室友丁觉正在进行关于“今晚宿舍破冰联谊会”还是“早睡早起养生**好”的争论。
修明刚一开门,两双眼睛咻一下盯过来,强迫他赶紧选一个。
“丁觉,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DJ,但是现在我们不需要搞气氛。”吕佳文压住了他的箱子,按住了那双想掏出音箱的手,眼神央求修明过来帮忙。训练了一整天还不休息,真是搞不懂这些小年轻,得让化妆师和后期费多少功夫。
“哥,这才几点就睡觉……”丁觉拼命地护着箱子,可怜地望着站在门口的修明辩解道,“我只是想练习一下初舞台的个人加试。”
吕佳文真想对着摄像机数落他,即使出发点是好心劝他休息,而且这个时间其他宿舍也有早睡的,外放真的会被上门群殴的好吧。
“……”修明关上了门,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从背包里拿出几对耳机,一件一件铺放在桌面上,然后熟门熟路地在丁觉的设备上戳进一个信号器,最后戴上耳机,示意他们也一人一份,等丁觉和吕佳文都半信半疑地戴上了之后,点头说了一句,“开始吧。”
“耳机的效果哪有外放好……”丁觉打开设备,不情不愿地进行调试,“再说了,打碟玩的就是氛围,又不能同时连几十个人的耳机,燥不起来。”
修明倒是不急不慌地看着丁觉摆弄碟机。
别说几十个人的耳机了,就是开场演唱会,也有办法让你一个音箱都不用还能嗨起来。
问就是外星科技。
怎么说这里的一切也是被摄像机记录下来的,当然他不会暴露太多,只拿几个够用就行。
于是毫不知情的甘乐从外面回来推开宿舍的门,眨了眨眼,朝外面看一眼门牌号,关上门又开了几遍,才敢确认房间里这三个摇头晃脑像吃了毒蘑菇的人,竟然是他的好室友们。
“听什么呢,这么开心?”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丁觉直接给他塞上了耳机。
很好,现在变成了四个,摇头晃脑的蘑菇。
第二天早上起来,吕佳文一脸怨气地给自己和另外两个人遮黑眼圈,三个人照了照镜子又看向修明,不约而同地质问:“你为什么没有?”
“我应该有……么?”
修明觉得人类观察记录需要添加新的条目,趁着他们还没把自己抓回去,撂下话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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