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本王这章没什么可说的

暮夕时,阴界来的第一批援兵到达了溟海。领兵的是史司城是御史将军朝旸,同来的还有八司之一的史炎武司。

船只携着雾气缓慢泊近,风起时,吹得船头那玄色旗帜沙沙作响。

林以谦看到那旗帜有些激动,领着听言亲自前往船前相迎。

远远地,听言便瞧见对面船头上立着的熟悉身影。朝旸披着黑色鳞甲披风,头戴墨玉冠,腰间挂着长剑,面容威严,从容地瞧着他,没有感到意外。

待船近时,三人照面,朝旸才微身行揖作礼,说:“二位殿下久等!”

作为先阎君那辈里的老忠臣,朝旸算是最年轻的一个,虽比起驻都府王要官小一级,但是他一身将士之气,足够让人只瞧上一眼便会被其折服,林以谦不敢怠慢,立马上前回以礼道:“辛苦将军,一路舟车劳顿,还请移步船内休憩。”

“北城王客气了。”朝旸官场节气重,欠身有礼道:“鬼都船慢,走了两日,原本昨日就应到的,不曾想近来溟海雾气重硬是拖了一晚,耽搁了,还望见谅。”

林以谦不拘繁文缛节,忙道:“哪里哪里,将军言重了……”

朝旸则说:“朝某虽为将军,但已经多年未经战场,早些听闻北城王殿下出生骁勇,此番出征,恐还得仰仗殿下多多指点。”

林以谦哪里猜到鬼都派来的援兵是自己父辈那代的老臣,面对朝旸如此恭敬客气的态度,他一时有些难做,拱手回礼不知该说什么。

“朝叔叔。”

听言可见多了他这位叔叔的两副面孔,抢在林以谦开口之前,走上前解围道:“在外行军打仗哪来这么多规矩礼数,您再这般,里面的热茶可喝不成啦。”

朝旸抬眸,看见听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微微皱眉:“你小子——”

林以谦尴尬一笑,不等反应,听言已经抬脚走上船头拉住了朝旸的胳膊:“好了,别磨磨唧唧了,进船喝茶。”

朝旸刚装出的一身正气被搅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听言还不忘笑他:“我官儿可比你大,再礼下去,叔叔可要吃亏呢。”

“你官大又如何。”朝旸被架着走,脸皮保不住,抵着听言脑袋戳了一下,没好气地说:“臭小子,没大没小的,看回家了我怎么收拾你。”

听言嬉皮笑脸:“收拾得了再说。”

叔侄二人掐嘴掐得原形毕露。

待走到林以谦身旁时,朝旸整理了下着装,对他道:“我从鬼都带来了一队精兵,将他们的船泊在了礁岸北边,恐目标太大,还得请北城王殿下安排人去接应一下。”

林以谦颔首微笑:“将军放心,定会安排妥当。”

朝旸点头,还想说什么,听言拉着胳膊不给他机会。林以谦笑了笑:“那就请将军先进船饮茶,我去去就来。”

待人影走远,朝旸抬手喂听言吃了个响梨:“小子,我好歹是你长辈,在外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听言捂着脑袋,有些委屈:“我哪有不给您面子呀,方才明明是您故意刁难人家。”

“我何时刁难了。”两人进船,朝旸抬眼打量了一圈说:“我虽不及你们年轻人那般气量大,但好歹君臣礼数还是懂的,人作为一城府王,坚守灵山有礼有功,我无故刁难他做甚。”

听言撇撇嘴:“那谁知道呢,叔叔您的脾性我还不清楚么。”

“你……”朝旸气得不行,听言连忙给他斟茶说:“哎呀,您没有还不成么,来喝茶消消气。”

“……”朝旸懒得跟他计较,盘腿坐下来问他道:“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小穆呢,去哪里了?”

“阿穆在外面守岸呢,近日炼尸人时常偷偷下山来搞偷袭,每个暗礁口都需要人把守,阿穆一早就去了。”

“偷袭?”朝旸神色凝重,饮茶道:“炼尸人当真如此猖獗,青天白日里也敢出来。”

“现在还算好的了。”听言说:“前段时间下来的都是行尸,遇人就咬,为了阻止他们出灵山,那岸上不知死了多少人。”

“那些阳界的剑士您知道吧。”听言倚着窗,指了指雾气尽头道:“现在他们都只敢躲在那山口外边,如此一来,炼尸人出不来,我们攻不进去,就只能这样耗着。”

朝旸喝了口茶,若有所思道:“我来时听说你们丢了几条船,炼尸人偷袭可是为了这个?”

听言点点头:“嗯。”

朝旸沉吟着说:“他们要船做什么,难道……是要出海?”

“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阿穆说他们现在貌似不想跟我们发生冲突,抢船是为了要去一个地方……”听言抬脸思考了几秒,说:“好像是叫什么南池湘山。”

南池湘山?朝旸不明白:“无缘无故去那里干什么。”

听言摇摇头:“不清楚。”

朝旸放下茶盏,低眉沉思,听言挑开船帘往外看了看,问道:“朝叔叔,不是说随您一起来的还有位阴司大人吗,怎么不见人?”

朝旸闻言抬起头,看向窗外,说:“哦对了,说起这事我倒差点搞忘了,冥家那小子呢,在此处没有,我先到一步专程就是为了他的事情而来,叫他来见我。”

听言叹气道:“您来晚了。”

朝旸:“什么意思?”

听言:“您从家里走的那日,炼尸人去月良关将若尘劫走了,人现在在灵山上,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呢。”

“人在月良关被劫走的?”朝旸一愣,有些慌张:“那家里没事吧,你们没事吧?”

“没事。”听言说:“就筱爹受了点伤,不过您放心,并无大碍。”

朝旸皱着眉头:“大哥受伤……难怪那日他传信于我,说练戟把手臂练伤了……”

听言不敢将筱爹受伤的真相说给他,无奈地笑了笑,安慰道:“筱爹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若不想回去,谁劝都没用。说受伤,不正好让您替他寻个借口给阎君嘛。”

“嗯……”

朝旸点点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起身道:“不成。”

听言差点被茶水呛到:“什么不成?”

“冥家那小子的事不能搁置,阿言你去帮我把小穆叫回来,我有事跟他说。”

听言:“什么事非要跟阿穆说,跟我说不行吗?”

“叫你去就去。”

听言:“哦。”

船帘被掀开又合上,朝旸自顾饮了口茶,望着窗外被雾气包裹住的海,神情有些复杂:“大哥,若真如你所说,小穆和那小子是那种关系,那我可不赞成你的做法……”

*

暮色四合,今晚的雾气格外浓。听言在暗礁守了几个时辰人都快冻麻了。

良穆驾船回来时,用了几次传音术才将他找到。

船里煨着火炉,林以谦炖了他们家乡的鱼汤,听言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不是说今晚不安排船过来吗,怎么还是来了,要是再被抢,你日后回家怕是都没船了。”

林以谦闻言,忍不住笑道:“无妨,都被抢走好几艘了,也不差这一艘。”

听言捧着汤碗,耸耸肩:“行吧,你不心疼就行。”

林以谦往二人碗里添汤,调侃说:“还有一批援兵明日应该就会到,只需守过今晚,后面几日很大概率会上山,听言公子可要多吃点,不然到时仗打完了可就吃不上了。”

“上山?”听言鼓着腮帮子,问:“这仗是怎么安排的,人到齐了是直接攻山还是?”

林以谦:“按照朝将军的意思,应该是如此。”

听言摇头:“恐怕攻不进去,入口都没有,他们不出来,我们上山怎么打?”

林以谦笑道:“那也未必。”

“今晚船在这儿,如果他们再来,或许我们便能跟着他们顺藤摸瓜找到入口。”

听言露出怀疑的目光:“能行吗,之前那么多次我们的人都没找到。”

“今晚我来守船。”良穆放下手中的碗,说:“这艘船船底有暗舱,从水底进去他们应该发现不了。”

听言擦嘴道:“你的意思是把船让给他们,然后跟着混进去?”

“嗯。”良穆点头。

听言垂眸思考了几秒,说:“好吧,那我跟你一起进去。”

良穆拒绝道:“你没学闭气,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听言愣了一下:“不是有暗舱吗,闭气干什么?”

林以谦解释道:“暗舱不是容纳人的,如果要在那里藏身,恐怕得自己出水换气,不然没空气会憋死在里面。”

“啊?”听言惊讶地捂住嘴:“这么麻烦呀!”

林以谦笑道:“所以呀,听言公子还是留在外面吧,刚好朝将军那边要议事,你替我去听听。”

议事?听言一听不情愿:“那算了,我还是跟着阿穆一起守船。”

林以谦笑而不语。

这时,船帘被挑开,一个鬼将进来报:“少主殿下,他们现身了!”

林以谦警惕道:“人在那里?”

“就在离船不远处的礁岸上。”

三人闻言,同时起身,良穆看了眼被黑暗覆盖的窗外,忙道:“你们先走,我来守着就行。”

林以谦起身将火炉拢上,说:“来不及了,此时出去动静太大,先隐蔽。”

说着,他招呼鬼将:“守好船,不必硬拼,待他们上船你们就撤。”

“是。”鬼将应声退去。

林以谦与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一起翻过船窗,然后悄然无息地没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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