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里。
几人所到之处,漆黑一片,刮着大风,还夹杂电闪雷鸣,唯独闻不见雨声。
只有在外面才能够依稀看得清,暗淡的月光下映着一座破旧老房子。黑漆漆的大门虚掩着,看不清字号。
寂静中,突然一道闪电伴随着惊雷划过,只见门匾上赫然印着‘义庄’两个大字。
风呼呼刮过,窜过墙缝,带起的风声犹如狼嚎鬼哭。
“都死多少人了还不罢休,这要命的活儿我明儿可不想再干了……”
但细细听去,不远处却又似隐隐还有人声传来。
义庄门前荆棘杂草满布,只有一条仅过一人的小道。然而此时,小道之中正缓慢行着两个个挑着纸灯笼的小厮。
他们行走间顿挫不一,似乎抬着什么东西,惨白的灯晕映染在草丛之间,恰巧照亮了他们手中的恐怖之物。
细瞧那麻布口袋边缘,耷拉出一条惨白的手臂,鲜色红的血水顺着手指流淌,滴落于草间,洒了一地。
“唉,也不知这秦少爷是怎么了……”
小厮一声叹息:“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就变成了食人肉的怪物,不是中邪是什么?”
阴风席卷,两人走到门前,望了望那门缝之内,里面诡异又恐怖。
“哎,你别说这些了,瘆得慌。”
另一小厮停住脚步,挑着灯笼摸索着抹了一把冷汗,催促道:“快下雨了,赶快抬进去。别等会儿遇见那个怪物,咱小命不保。”
“轰轰。”
讲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由上而下灌入耳腔,紧接着煞白的电光将夜空划出一道破口,开始洒下雨滴。
二人被惊地打了一个寒颤。
行在前方的小厮慢慢推开门面,捂着鼻子将麻袋抬进庄内,横放在房中央。
一阵狂风袭来,将麻袋吹开,被包裹着的东西才在灯光下渐渐清晰,血肉模糊的人形乃是一个女子。
仔细看去,才能够看清,女子的身体面目全非,臂间、腿上划满了刀痕,隐隐淌着血水。简直触目惊心,仿佛在朝他们诉说着一段骇人的死亡经历。
“菩萨保佑……”
一名小厮跪在女子跟前道:“这位姑娘,我们只是替别人办事的,并没有伤害过你,你若有怨便去寻那秦家少爷,千万不要怪罪于我们啊!”
说着,他还双手合十,跪下生生磕了几个响头。
另一人已经吓的瑟瑟发抖,捂着眼睛道:“快些走吧!人都死透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别等会儿给她说诈尸了。”
小厮置若罔闻,又跪着虔诚祈祷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打算往庄外而去。
“嘻嘻!”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空气中回荡起一个声音:“我不怪你,你下来陪我吧……”
两名小厮听见这个声音,脚下一顿,浑身直哆嗦,战战巍巍转头看去。
只见身后两旁原本安静摆放的棺材,此刻正在左右摇晃,时不时还传出一阵‘咚咚’地敲击声。
“妈呀,有鬼啊!!”
两人被吓的差点原地死去,拔腿落荒而逃,连灯笼都没来得及提。
“哈哈哈!”
待两人逃远,冥若尘才从棺材里跳出来,笑弯了腰:“这两人胆子可真小,吓成那个怂样。”
紧接着,又有几具棺材被打开,其余的人也拍着灰尘跳了出来。
整个庄内,扑鼻而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尸体的腐烂。
听言被这混杂的臭味儿熏地哇哇作呕,骂道:“娘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几人捂着口鼻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看见了义庄内的全景。一些破破烂烂的桌椅,朽成条的白布,以及两侧整齐的并排放着的黑漆漆的棺材。墙壁不满灰尘,年久失修,想来是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这是个专门停放死人的地方。”
冥如尘向来胆大,四处环顾着,看了一会儿道:“但破成这样,估计也没什么死人了。”
林羡鱼:“这是穿行符带我来的地方吗?”
“额……”
冥若尘挠了挠脑门,尴尬的笑笑:“好像是……”
听言大骂他道:“你到底行不行啊,上一回传到别人澡堂子,这一次又传到别人停死人的地方,感情逗着我们好玩儿呢是吧?”
“此言差矣。”
冥若尘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将睡着的林予安放上去。转身反驳道:“我声明一下,是符不行,不是我不行。”
说着,他侧头意味深长的望了望良穆。
对方脸一冷,目中尽是无语,自顾自地蹲下身去查看那名惨死的女子。
听言白他两眼,怒道:“有区别吗?符是你创的。”
“唉。”
冥若尘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棺材上,转移话题,问良穆:“这女子怎么死的,这么惨。”
“看样子是被活生生打死的。”林羡鱼回答道。
几人围上来,细细打量了一番。那女子长相清美,莫约十六七岁左右,浑身都是淌血的口子,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良穆接过话头道:“先遭人打死,然后又被放血。”
砚浓:“谁这么残忍,竟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
云木反问:“你怎知她一定是个弱女子,倘若真的弱,又怎么会招惹杀身之祸?”
“我……”
砚浓被怼的没话说,哽咽了片刻才道:“难道非要招惹人,祸才上身吗。那两个小厮也说了,说她是被别人害死的。”
“不是没这个可能。”
冥若尘也蹲下来检查了一番,发现她除了满身的伤痕,倒也没其他异样,绝对是活人干的。
只不过能将人折磨成这样,他想不通是何深仇大恨,再加上那小厮的话里提到过一个秦家少爷,莫非这人世间真有这丧尽天良之人。
良穆起身道:“割肉放血可能是为了吸引什么东西过来。”
“什么?”众人疑惑。
他继续道:“我方才听那小厮讲这里有食人的怪物。”
闻言,几人脊背一凉,不由打了个冷战。
冥若尘瞪大眼睛,看着他:“怪物?我怎么没听见。”
云木则说道:“公子,我貌似也听到了。可能你们在里面的棺材里,所以没听到。”
林羡鱼:“那是什么怪物,竟以人为食,我……”
她话语还未说完,这时,众人只听见门外哗哗的雨声中,呼呼刮来了一阵怪异的阴风。
冥若尘先知先觉,将林羡鱼一拽,几人慌忙躲到了棺材后面。
不几秒。
“啪!”
义庄的门忽然被大风刮开,雨水飘进庄内,带着一股幽绿色的雾气。
雾气之中还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它僵立在门口,一动不动,似乎在观望。
好一会儿后。
它才缓缓向里面而来,循着血尸气息径直走到了女子跟前。
“唔……”
听言好奇,探出半个脑袋向它看过去,差点吓的失声。
“嘘。”
冥若尘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将人头按了回来,低声骂道:“你不是自称阴界厉鬼吗?被一个活人吓成这个怂样。”
听言掰开他的手掌,不满道:“那怪物走路半点声音都没有,你确定他是活人?”
冥若尘不以为然,慢慢伸直脑袋,扶着棺材盖望出去。那人影距离他们不过两丈,近的能够看清它的表情是是什么样。
“……”
只见那人身高八尺,衣衫褴褛,浑身肮脏不堪。披头散发间隐隐露出半张惨白的脸,充斥着一股死气,眼球上翻,明是低着头,却像是在盯着自己。
冥若尘提着气,根本不敢大声呼吸,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它。
那人低头看了会儿,崛起鼻头嗅了嗅。忽然一瞬间趴倒在地,像是被闪电击中。
紧接着,众人耳边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咀嚼声。
那人竟直接匍匐在了那死去女子的身体上,开始撕咬啃食。
皮肉撕裂的声音在义庄内如雷贯耳,其余几人就算不看,也能想象到那是一副什么样的恐怖场景。
冥若尘胃中翻江倒海,从没见过这般恶心场面,忍不住便要拔剑冲出去。但抬眼一望,又蹲了下来,因为林予安还沉睡在那怪物旁边的棺材上。
不止他,林羡鱼也瞧见了,她面露焦急,想出去但又怕惊醒。
冥若尘拍拍她的肩,小声安慰道:“别着急,那怪物好像只能靠血腥猎取食物,暂时发现不了他。”
林羡鱼点点头,安了心,低身不再动作。
不过一会儿,那女子就已经被啃食的稀稀落落,只剩下一些皮肉骨架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尸气与血气,那怪物似乎意犹未尽,吃了一整个人还不够,竟嗅着空气在庄内寻找起来。
“不好!”
冥若尘望着它逐渐向林予安嗅近的鼻子,大喝一声,长剑出鞘,飞过去差点削掉它脸。
“嘶……”
怪物长嘶一声,发现了几人所藏之处。
几人探头,只见它嘴里吞吐着白气,原本上翻的眼球下垂,惶惶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便往门外逃去。
冥若尘一把将林予安抱起,送回林羡鱼怀中,然后提剑追了出去。
但没想那怪物速度极快,一出庄口就消失不见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冥若尘望着门外的泥地,眉头微皱。
他们过来时候是直接被传到棺材里的,按理说,这泥地上除了那两名小厮的脚印之外,还有那怪物的,可眼下偏是只有两种。
而他刚才分明又是看着那怪物顺着庄口逃走的,怎么会没留下脚印。
莫非不是人?
可脚不沾地,会飘行的东西,这世间只有一种。
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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