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良穆三人则被穿行符带到了一处与世隔绝的深山之中。
这里迷雾层叠,不见阳光,整座山都被苍天古树包围,哪怕是在白日,眼前的可见度也只有灰蒙蒙一片。
但庆幸的是,这里除了光线低一些之外,倒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几人迎着雾气往林子尽头行了一会儿,便是到了尽头。尽头巅峰有一座很大的寺庙,看样子早些时候这里可能是一处修行之地。
“此地邪气很重。”
云木伸手而来一张白面符咒,钻研了片刻说道:“我们很有可能是被传到了灵山深处。”
其余两人转头看他,只见那张白面符在空气中被染上一层黑气,转瞬化为灰烬。
“这是什么符?”砚浓惊奇道。
“就是一张能分辨气息的符,没有名字。”
砚浓点点头问道:“又是冥王创的?”
云木摇头道:“这张不是,是我自己画的。”
他与冥若尘打小在一块儿,虽没学到主子的其他本事,但他会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咒,他倒跟着学了不少。
砚浓嗤笑,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几人站在寺庙屋顶往下望去,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处山头,而山头的远方还有很多同样一般大小的。远远看去错落不一,但又排列有序,细数过去共有九个不同大小的山头围在一起。
一条蜿蜒的长河从山头中央穿过,掩入云头,彷如游龙。
良穆目光停留在那远方那座最大的山头之上,看了许久,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他转头吩咐云木道:“与冥王通信。”
“好!”
云木掏出传音符,闭眼默念,不过几秒,符凭空消失无踪。
几人静立,等待回音。
但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传来。三人面面相觑,不由又开始怀疑这符的质量问题。
“这……”
当云木刚想开口解释时,耳中声音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
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挲,然后又传来几声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三人细细感应着这股声响,但实在幻想不出来表达的是什么。
“你们到哪了?”
忽的,一个熟悉的问话声响起,几人迷糊中吓了一激灵。
“殿,殿下……是我。”云木试探性的说道。
“我知道是你。”
冥若尘不耐烦的声音传入众人脑中:“我问你们在哪?”
“我们在灵山。”良穆率先回答,然后反问:“你在何处?”
对面悠悠道:“我们也在灵山。”
“具体点。”
冥若尘泡在注满水的浴盆之中,搓着花瓣,吹着泡泡,万分悠闲。只懒洋洋道:“九子城,灵山客栈,二层一等雅间,大大的澡盆里。怎么样,够具体吗?”
“……”
几人无语。
良穆置若罔闻,严肃说道:“我们这里已经接近龙头,剩下的两处尸地,很有可能便是在你我所处的这两处地界之中。时间不多了,须得尽快找出。”
“龙头?”
冥若尘从水中冒出半截身子,打开尸脉图来看,他说的这龙头便是灵山尽头。
他记得出发以前,林以谦曾说过,炼尸人以龙头为脉尾,由弱到强,颠倒秩序。也就是说,他们的行程已经快到达终点了。
时间紧迫,倘若前三处尸地皆以失败告终,那剩下的两处极有可能会炼出不死不灭的尸,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要对付的可不仅仅只是尸,因为按图推测来看,炼尸人的老巢也在灵山尽头。
他们将它最厉害的武器隐藏在自己枕边,看来也是早做有打算。
“你们那边现在是什么状况?”
良穆:“目前尚未发现任何状况。”
“好!”
冥若尘又伸手细算了一下追查尸脉图所剩下的时间,有些奇怪,之前耽搁了那些日子,按理说剩下两处尸地的尸应该早已经炼成了。
但却至今还未有动作,莫非是没成功……
还有,鬼石封印也开启很久了,除了能被鬼玺捕捉到一些气息以外,貌似没其他太大影响。
“怪哉怪哉。”
他重新将图收起来,对那头道:“我明白了,待我查探完九子城,会尽快赶过去与你们会和。”
“既然能用传音符联系得上,那说明我们离得也不算太远,我……”
欲言又止,有些激动,说句实话,其实他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要过去。
因为炼尸人老巢如果真的就在灵山尽头的话,那么父亲母亲肯定也在那里,他真的一刻也不想等。
当初来阳界的时候,他本就只是单纯想去将他们寻回来罢了,根本没料到过会横出这么一遭。
至于后来的什么炼尸长生,什么两界之难,若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也根本不想去管。
许久。
那头才传来良穆的应答声:“好,你多加小心,我等你。”
闻言,冥若尘原本的愁眉舒展开来,唇角浮起一丝美意,吊儿郎当问道:“怎么,穆王殿下这才离开我一小小会儿,就开始想我了不成?”
“……”
“咳咳。”
良穆转头看了看自己身旁那两张惊怪的脸,低下头,冷冷问道:“你这传音符能同时给几人传话?”
“啊?”对方有那么一刹那的疑惑。
良穆则说道:“日后改成只能给一人传的。”
冥若尘这才反应过来,捂嘴尴尬道:“我忘了你那边还有其他人……”
夜里。
整座九子城都被一层不知何处而来的迷雾笼罩住,冥若尘本站在高处俯瞰,但根本瞧不清任何东西,只得落地,穿梭于街巷之间去查看。
他是真心不希望这最后两处尸地隐匿在城镇之中,一来难以探查到,二来顾忌颇多,不容易对付。
九子城不大,比起朝门起码小了一半。所以深夜这个时辰,除了一些酒馆之外,也没其他可逛的了。
冥若尘在城中转了几圈,毫无发现,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座偌大的楼宇之前。
相比起其他地方的冷清,这楼里倒是分外热闹。朦朦胧胧中,门内有人缕缕行行,门外还有提罐喝酒的醉鬼横七竖八。
冥若尘穿过雾气,走上前去,忽觉得这楼宇有些眼熟。
“生死赌坊。”
他望着牌匾上的名字,原来是白日里他们所到那个地方。
“赢而生,输便死,这名字倒取的够贴切的。”
他在门口踱步犹豫了半晌,才掀帘走了进去。
赌坊大堂里依旧座无虚席,冥若尘穿行在人群之间,细细查探,想看看是否存在异样。
“喂!”
只不过他这还没走几步,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搭在了他肩膀上。
“你小子还敢来呀。”竟是白日里被他玩的团团转的那个庄家。
庄家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呲牙咧嘴道:“钱还给我。”
当场被揪住小辫子,这下恼火了。
冥若尘并不想与他纠缠浪费时间,便故作出一副委屈模样,道:“当时我也没来及的拿钱啊!”
庄家不依不饶:“你女人拿了,今日若不把钱交出来,你休想离开。”
他女人?
原来他们把林羡鱼母子当做成自己妻儿了,冥若尘苦恼道:“我是真没钱啊,要不这样你先借我点,我们再去赌几把,赌赢了我还给你。”
庄家闻言,将他打量了个遍,发现就只有他一人。立马变脸,鄙视道:“没钱你还来赌场干什么,找打吗?”
冥若尘苦笑了笑,转身便要离开。
庄家又拦住他道:“你若真没钱,我可以给你支个招。”
说着,便扯住他的胳膊向大堂里面走去。
而大堂里面还有一处大堂,他没想到这赌坊里竟隔有两个堂子,外面的乌烟瘴气一片,里面却是清净雅致。
一眼望去,里堂丝帘拂动,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只正堂之上有一张长桌,桌上坐有六名赌徒一个庄。
冥若尘目光不移,就要往里走去,庄家一把拽住他道:“一旦进了这生死坊,要么赌赢站着出来,要么丢了性命有进无出,你自个儿想想好。”
他疑惑道:“为何?”
庄家指了指赌坊大门,问道:“你可知这赌坊的名字由来?”
冥若尘摇摇头:“不知。”
他继续道:“生死生死,非生即死。我们这里除了外面的散赌之外,还有一个非常有名的赌法。”
“生死赌,能去到这里面的人要么是非常缺钱的穷鬼赌徒,要么是贪得无厌的玩命疯子。”
所谓生死赌法,便是拿命做赌注的赌博。如那庄家所说,上生死赌桌的大致分为两种人。
一种是急于用钱的穷人,他们走投无路便会拿命去赌,若运气好赢了,获得钱财可以养活全家一辈子,若是输了,丢了性命也无所谓。
还有一种是亡命之徒,这类人不缺钱,但却贪得无厌。他们赢了一把还想赢更多,跟赌红眼的疯子一般,不惜命且不要命。
不管是穷人还是疯子,只要是上这桌子的人都会签下生死状,被逼遵守游戏规则,可谓是丧心病狂,灭绝人性。
冥若尘没想到,这生死赌坊的名字竟是如此来的,幸好当时他们没被传到这里堂之内,不然可傻透眼了。
庄家拍拍他的肩,笑问道:“怎么样哥们儿,你要不要进去试试?”
冥若尘站到他身后,生怕被他推进去了,没好气道:“你都说了非生即死,我进去要是输了,岂不是死定了。”
庄家眼里放着光道:“赢一把,可够你吃一辈子了。”
冥若尘摇摇头,他对这人间的钱银没多大兴趣,但对这生死赌法倒是颇为好奇。
遂问道:“你说这进去的人都是为了赢钱,那倘若凑一桌的恰好全是穷人,那谁赢谁的钱?”
“这个嘛!就是我们这个赌坊的绝世精髓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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