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横死

月子初端着药碗陷入一阵沉默,嘶,她说什么来着?

有事就找薛静山?

“对了,还有一事!”

兀的一惊,月子初端着药碗的手被惊的一抖,暗褐色的药汁滴落在白色的锦袍上,缓慢向四周晕染。

少女将手按在月子初肩上,像个小大人一般,“我叫陈舒,排行第六以后就是你的六师姐了!”

“小师弟!”

月子舒回忆一开始在大殿中的人员,也不过六人,她排行第六不就是小师妹嘛。

面对如此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月子初实在是有些叫不出“师姐”二字。

陈舒的眼睛圆圆的,自带一种无辜之感,她殷切得盯着月子初,颇有几分不听到他叫师姐绝不罢休的意味。

月子初终于艰难开口,“小师姐。”

陈舒自动忽略前面的“小”字,重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肩,“乖师弟!”

小师姐达到目的满意的离开,没走两步又退了回来。

月子初朝歪着脑袋看她,“还有什么事吗,小师姐?”

小师姐朝月子初同样的方向歪头,“干净的衣服在柜子里。”

月子初捻着白袍上的仙纹,这是观天门独有的仙纹,自他刚来那日他便留意到每个仙门家族都有其特使的仙纹。

这个仙纹他见过,在来三十州之前就见过。

月子初死后灵魂沉入一片不知名的海域,海水中有许多同他一样的魂魄,月子初在水中飘荡了很久很久,直到遇见了让他“活过来”的那个人。

他身上衣服的制式甚至都同月子初手中的这一件一般无二。

他果然是观天门中人!

月子初当日三千仙门招徒时就是看见了观天门的仙纹,才决定拜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末流仙门。

能培养出的月子初一具怨魂重塑肉身、助他重生的弟子,其门派怎会只是区区倒数的仙门?

更让月子初疑虑的是,当初那个少年同自己素不相识到底为什么会救自己?观天门绝不想它表现出的如此简单。

或许这一切对会在这里得到解答。

月子初很快换好衣服,出门去。

陈舒口中那个挂着“周”字木牌的房子很好找,因为观天门是真的穷。

穷到令人发指。

一出门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中种着棵高大的栾树。

生于春,长于夏,成于秋。

夏花秋果,一树绚烂。

好意境。

四周粗略一看不过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塞了七幢小木屋,每个木屋上都挂着不同的木牌。

整个观天门的弟子都在这里了。

月子初往外走出了院子正对着的就是那个已经塌了的明事堂,腐朽破旧的木板乱具堆在一起。

塌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小师姐不是说明事堂正在修整,怎么没见有人?

不会是穷到连房子都修不起了吧!

啧,那个人不会是饿死的吧?

“是在找我吗?”

月子初回神,向声音的来处看去,男子青袍青带,淡然独立,唇角总带着笑天然一股温润之意。

月子初记他就是站在夜绾沉身旁的那个。

自然就是陈舒日中的周长老。

月牙初低眉,“月子初见过周长老。”

周成渝温润如风,又健谈没有距离感。

一来一往间,月子初有心打探,周成渝也有心将观天门的现况告知于他。

不消几刻月子初基本将观天门的人员构成了解了个清。

算上自己也不过十人。

其中掌门和大师兄常年游历在外,三师姐卫锦苏也刚刚出门,具说不日便会回来。

剩下的就只有两位长老,三位师兄和一位小师姐。

除却已然相熟的二师兄薛静山和小师妹陈舒就只剩下四、五两位师兄。

“到了。”

月子初抬头,一如观天门的风格古朴简单。

“对着画象三叩首,你就是我观天门弟子了。”

掌门不在拜画象,还是个背影也是新奇。

月子初对着那抹朱红色的背影撩袍跪拜。

拜师学艺,聚灵修道比月子初想象中的要简单潦草的多。

掌门也就是他的师父,常年在外游历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够教他,依周成渝之言贸然修炼仙术极易走火入魔,所以他只能先行闭关等出关后为其找到合适他修炼的仙术再行修炼。

嘶--,这话这么越听越不对呢?

“此地名为寒潭,你就先在此闭关吧。”

......这么草率吗?

月子初终是在周成渝温润殷切的眼神中迈入洞门。

名为寒潭,月子初既没看见冰也没看见潭,不过是一个黑漆漆的小山洞,纵使太阳多么强烈也窥不见其中的半分光景。

月子初右脚往里一迈,他的脚没有落到实处他的整个身体都随着他迈出去的右脚下坠,腾空。

强烈的下坠感掠夺掉他的一切感官,风逆着他的方向向上撕扯,月子初飞速将将血雾凝起又散开查探周围的一切。

意料之中的血雾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血雾一刻不停地延伸尽可能扩大覆盖的范围。

眉间的一点朱砂痣亮了又暗。

如同那人之言,怨气断不可多用。

终于月子初虚脱。

月白色的弟子仙袍在风的阻力下绽放开来,如同一只垂死的蝴蝶。

月子初是被冻醒的,他的苏醒为沉静的潭水激起微弱的波澜。

这就是寒潭吗?

长时间寒水的侵袭使得他的动作有些缓慢,月子初缓缓转身入目皆是漫漫潭水,看不到尽头。

这里好像一个地方。

月子初死后灵魂坠入一个名为无尽海的地方,那里是三十州与一方陆的连接之地。

寒潭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无尽海。

一样的没有尽头,一样的冰冷,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这里没有的魂灵,它比无尽海要死寂的多。

月子初忍着寒凉,往潭底游去。

他应该庆幸自己的身体并非凡胎乃是无尽海海水所塑,否则他恐怕要真的冻死在这寒潭之中了。

潭底甚至也与无尽海底大相径庭,刀叉棍棒各色兵器沉溺其中,裹着淤泥分不出原本面貌。

月子初也只能凭借着自己对三十州贫瘠的了解,大致看出这些兵器上刻着的仙印锦纹是属于各大仙门,其中最多的就是观天门的浮海云纹。

往日随着强大修者征战的仙器已失了灵,成了任谁都能随意把玩的“破铜烂铁”,月子初摩挲过剑柄上的仙纹。

看样子他们是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观天门就是从那时开始衰落的吗?

那个少年也是死在那场大战中吗?

仅仅几秒的怅然,月子初很快恢复如往日一般,他随手将残剑仍掉。

他们死不死的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抬手,指尖轻轻按在朱砂痣上。

是你影响了我吗?

“等报完仇就去陪你。”

除却与无尽海过分相象外,寒潭并无什么奇异,月子初随意盘腿坐于潭底,放缓呼吸。

将自己的呼吸融入寂静的潭水。

眉间的朱砂痣泛着的一点红光,成为昏暗潭底唯一的一点亮。

时光荏苒,潭底总是昏沉没有光亮,自然也就不辨日夜。

眉间红光暗下,月子初长睫颤动,睁开双眼。

潭底还是那幅样子,没什么变化,月子初自然也分不出自己是来到这里的第几日。

唯一一点变化是月子初胸间多了两团气,他不知用"气"来称呼是否合适,姑且先将它们当作两团"气"。

与血红色的怨气散布在自己的每一片肌肤不同,它们只凝结在自己的胸口,一黑一白在自己胸间打转,两相平衡。

月子初试着调动体内的黑白两气,陡然发现他无法同时调动这两团“气”。它们像是如同水火一般不能相容,却在意外在月子初的体内得以共存。

好在月子初并不在意这些,力量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凡来者他皆不拒。

而现在他该离开了。

刚巧试试它的威力。

月子初将白色的那团“气”凝聚在右手掌心,他没学过什么仙法招式,只能凭借本能向上方的潭水用尽全力一击。

须臾之间强势的“气”在潭底掀起巨大的波涛。

再睁眼他已经离开寒潭,面前还是无法窥见半分的洞门,周成渝也立在他身侧,好似他根本就没有离开,方才的潭底悟道只是他的错觉。

周成渝眼中飞快闪过什么,速度太快让月子初也不禁疑心是否是自己看错,“仅仅三日就能从寒潭中出来,不愧是连探灵法阵都试不出的天才!”

他口中的探灵法阵想来就是那日被代掌门捏碎又震塌明事堂的白色法阵。

三日筑基,若是月子初没记错的话纪寒舟是七日筑基,看啊谁还不是个天才了!

月子初嘴上道歉,心中并无半分愧意。

他更关心的是自己日后的修炼,“敢问周长老可知掌门何时回山?”

周成渝自然也知他所问为何,掌门一时半会儿的自然回不来,教他也不必劳烦掌门。

周成渝递给月子初一本早已褶皱泛黄的仙书,其上气势磅礴的写着两个大字。

炼体。

“我观天门主修炼体,等你修炼到炼体的第二层才可像其他人一般修炼各色仙法道术。”

炼体二字顾名思义就是修炼体魄,什么金刚不坏之身,肉身成圣的皆归属于炼体一学。

不过观天门的炼体同平常的大有不同,他们与其说是在炼体更不如说是炼器来的更为贴切,单单炼体修个几十年也不过修个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可若是加上了炼器,将命器当作是身体来炼,器与体两相合一其威力便不可估量。

劈山填海也不无可能。

“既然这炼体必须炼器,那我何时能有自己的命器?”

“你的命器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

素白修长的指尖点上殷红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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