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一直向西行驶着,这时突然就划了个长长的大弧,向西南方向奔驰。
眼前豁然开阔了,在三条山脉分割成的三条川谷交汇的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箭头形的山谷盆地,就像一片大大的马蹄兰花新长出来的一片叶子。
“呜—”一声火车汽笛长鸣,白色的水蒸汽雾从火车头的两旁喷射出来后,慢慢升起在空中,像是要追赶自己的伙伴,天上的云彩一样。
车厢里的乘客们随着列车的制动,坐着的身体向前一晃一晃的不停地摇动着,是火车要进站停车了。
“兰原车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们做好准备,本站停车八分。”车厢里的列车喇叭传来火车播音员的报站广播,说实话他最讨烦听这种播音的语调了,女播音员说话的声音过于软绵绵的了,好像没有吃饭似的,没有力气说大声点,说硬棒一点,可能是用嘴皮子说话,根本没有用口和咽喉说话,一带而过的语速,好像是一种轻蔑的口吻,看不起听广播的人们,他认为这是一种对他人格的侮辱,他难以忍受,甚至于想去用双手捂着耳朵,但好在很少有机会听到,因为偶尔才坐一次火车的,既是听到了也不会太长时间的。
火车越来越慢,终于“嘎哒”一声就停在铁轨上了。他和几个要在这个站上下车的人,挤到北面的一个车厢门口,有人说“这个门不开,到要开的车厢门口去”,好像是这节车厢的女乘务员,他和几个要下人拎着各自的箱包,跑到另一节车厢去找下车的门口,还好,这节车厢门是打开的。
他跟在下车的人们后面,他们几个刚从火车上下到地上,在站台上还没有站稳当,只见戴大檐帽穿制服的火车站工作人员已挥动彩色小旗,吹响口中的哨子,“哐铛—哐铛”火车已经开动了。
火车从他身旁驶过,越来越快,整个列车奔驰着向南而去。
他擦去额头上的细汗,提着小包向车站方向走去。
来到了小站,上车的人坐着火车走了,下车的人和接送人的也都走完了,整个小站里都是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戴大檐帽穿制服的,又胖又矮,还是个女的,站在车站铁栅栏的门口,抻出手来和他要票,要查他的车票,他很不情感的掏出火车票来让这个车站女工作人员看。
他特别生气这样的做法,心想:你查什么呀,你这个小站是开放的,也没有把火车站圈起来,整个站台都是敞开的,谁进站呀,如果是没有购票的逃票的人早从车站两边的小路走了。
查完了票,他走到小站里面墙壁着一个长条椅旁边的窗口,是卖票的窗口了,再没有别的窗口可找,是唯一的一个窗口。
“师傅,我要取托运的行李。”窗口里面的房子好像有人,他对着窗口喊了一句。
“把票拿来呀?”果然窗口里面的房子里有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向外面说话了。
他赶紧走两步,把提包放到长条椅子上,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发票联来,打开看正是他托运行李的票据,他拿着这个发票纸的手抻进窗口去,里面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接着了,再没有说什么话。
他就坐到了长条椅子上,在窗口外面等着,看着放到长条椅上自己的提包发起呆来。
一阵响动后,“咣啷”一声,窗口旁边的一个门被打开了,他没有多考虑,就起身快步走过去看,果然他的行李就在里面放着,“这是你的行李吧?”好像还是那个查票的火车站女工作人员。
“没错,这就是我的行李。”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的行李,很肯定的回答道。
“好吧。那就拿呀。” 那个查票的火车站女工作人员对他很不耐烦的说道。
他提着包儿,背上了行李,从火车站出来,走下一层低一点的台阶,再走下一层高一点的台阶,下了火车坝是火车站农贸市场,穿过两边是商店铺面的肉菜和农副日杂市场的短道,就来到了南北直通的兰原县城主街道。
向右拐,他背着行李提着包,上了兰原县城的大街。
他以前来过这个地方,所以,到县政府的路他是知道的。向南拐,就上了兰原县城中间的唯一一条大街道了。沿着这条大街西面的人行道,他背着行李提着皮包,走了四五百米,对面看见县政府的大门朝西开着,他看街道上没有车跑时,才急急的快步穿过了大街,这那里是在走,简直就是小路步。
县政府大院地势比中间的大街低一两米,从只有两个砖和水泥做的门墩的大门进去,沿着坡路下去,再往南一拐,顺着西面的围墙到了最南面的一排两流水平房西头,中间有一个门洞口,进去就是一个过道通往西头,但西头的门是锁住的。
这个过道走廊里面光线稍有些暗,但他毕竟年轻,眼力还不错,看见中间有个门头边上挂着牌子,是县人事科,他停下脚步,把身上背着的行李卷放靠到墙壁上,抬手敲这间办公室的单扇门,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肯定有人。
“进来呀。”他听见里面有人招呼,就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间办公室的北面有一个大玻璃窗,屋里的比较明亮的。有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大约三十多岁的年龄,正站玻璃窗前面两张相对着的办公桌,办公桌后面各有一把木靠背椅,北边的墙壁前放着一条长条木靠背椅子。
“师傅,我是来报到的。”他脸上堆起笑容向那个人事科干部说道。
“把介绍信给我看。” 那个人事科中年干部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对他说着走过去坐到了北面的办公桌后面的那把木靠背椅上。
他从上衣左面的小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方块来,前后左右打开成一张十六开的纸,走边去双手呈在那个人事科中年干部坐着手面前。
那个人事科中年干部右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工作调动介绍信,低头从上到下用眼睛扫了一遍后放到办公桌上,对他指着长条椅说道,“你坐吧”。
他走到那个长条椅前面转身一扭屁股就坐下了,虽坐在椅子上,但没有完全落坐,只是屁股蛋儿挎在了椅子上,腰还是挺得相当直,没有靠到后面的椅背上而依。
那个中年人事科干部短平头,小圆脸,中等个子,穿着一身蓝衣,也许是华达呢布的,脸色看上去稍有些黑,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有些粗重。
中年人事科干部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一个厚一点的本子,翻开本子,直到没有撕掉半页的那第一张,取下上衣左上方小口袋里的钢笔,看着他给的那个工作介绍信,低着头写了一整张,又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来一个公章,一个印泥盒打开,公章在印泥盒里沾了一下,在写好的那一大张纸的中间和右下用力压了两下,右边的半页折过来,来回压了中间的那个折线,从中间撕下来右面的半页,递给他说道:“好了,拿着去到县农业局报到吧。”
他赶紧起身走过去,双手接着那半页纸,用眼一扫,是工作调动介绍信,笑着对那个人事科中年干部说道:“麻烦你了,谢谢。”
他从人事科办公室出来,轻轻带着关上了这办公室的单扇门,将这张工作调动介绍信左右前后的折叠了两下成一个小方块,装进自己的上衣左上方的口袋里,背起门旁边墙上靠着的行李卷,迈开脚步,从中间的过道出来,原路出了县政府的大院,穿过大街,返回到大街对面人行道。
抬头向右看,有一个大门,大门两边都是国营门市部和食堂,这大门两旁的门柱上挂着三个木牌,北面有两块,一块上写“兰原县农业局”,还有一块是“兰原县水电局”,南面只有一块是“兰原县林业局”。他最怕向人张嘴问事了,这一下省去了许多事,再不用打听了,兰原县农业局不用去打听,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今天看来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
他背着行李卷,手提黑色的皮包,进了挂着三个单位牌子的大院里。大院里除了走道,北、南、西三面都是两流水的大房屋,大部分不是坐北朝南的北房子,一长排一长幢的,就是里面的四合院内坐西朝东的西房子,比较短的大房屋。
迎面走来了一个人,虽然穿得很朴素,但还是身上有一种干部的气质,肯定是县上机关里的干部了。
“师傅,麻烦请问一下县农业局办公地点在哪里?”他微笑着截住那个人的去路,站在那里问道。
“直走,就在那个小坡上去,东头,北面的第一幢房子,就是县农业局。”那个人果真就是个县上的干部,知道得很清楚,停下脚步,转身向西面一指,不慌不忙的对他回答道。
“谢谢你,师傅。”他继续笑着边对那个县上干部说道,边向旁边让开了道儿,向前走去。
他沿这条坡路上去,经过左手一个路口,右手也有一个小院落,来到北面那排房子前面,有一个长条的花园。
这幢房子也是两流水的砖木结构房,土红色砖砌得墙壁,土红色瓦片盖顶,屋檐周围和门窗木头上都是土黄色的油漆。
东头的第二间房子上挂着打字室的牌子,往西找过去,中间是通两间的房子,门边上面挂着会议室的牌子,再往前走就是财务室,好几个房间没有挂牌子,到了最西头的第三间上挂职着办公室的牌子。
这间办公室的门大开着,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来。这个人胖胖的,矮矮的个子,方得有些扁平的脸,皮肤稍微有些发黑。
“快把行李放下来歇一下。你是来报到的吗?”这个矮胖的人很关心地问他道。
“我就是报到来的,这就是农业局吧?”他一边把背着的行李放到房前的水泥台子上,一边向这个矮胖的人说道。
“这就是农业局,我就是局里办公室的,叫张生宏,进房子里面坐下说吧。” 农业局办公室的张生宏说着领着他先进了办公室,他跟在张生宏后面也进了办公室。
“张主任,这是我的介绍信。”他掏出身上装的县人事科开的工作调动介绍信,打开了,站起身走过去,递到张生宏坐在办公桌后的面前。
“你叫孔耀庸?不是今年新分配的吧?是从那里调上来的?”张生宏接过他递过去的介绍信,低头看着介绍信问他道。
“是的,我是去年毕业后分配参加工作的,从北原公社调上来的。”他微笑着向张成宏回答道。
张生宏收走了他从县人事科开到县农业局的那张介绍信,取出来一个大本子,又给他开了一张新的介绍信,交给他说道:“县上和局里会上研究决定,叫你调到县农技站,拿上介绍信就去报到。”
他边听边看完了介绍信,装到衣服兜里,微笑着对张生宏问道:“张主任,麻烦问一下县农技中心在哪里?怎么走?”
“小孔,很好找的,就在我们这个大院里,进来左手第一个路口进去,再继续往左手一拐就到了农技站了。”局办公室张生宏主任向他介绍道。
张生宏送他出来,他背上了行李卷,提着包告辞了张成宏,下了坡路往回走,快到大院门口时,进大门时南面第一个豁口,两幢房中间留空形成的缺口,没有装大门。
他往右手一拐,进了这个路口,前面直顶着一幢房,将这个豁口一分为两,右手进去是一个小院,北面和西边是办公室房,中间有一个花园,花园中间有两棵碗口粗一房子多高的苹果树。
农技站应该往左手拐进去才对,他进了东面的这个豁口里面的农技站,也是一个同样大小的四合小院。中间也是一个四方的花园,里面四角处各长着一丛玫瑰花,有一人多高,开着或黄或红的刺玫花,周边栽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大丽花,花园里长着一些常见的蔬菜,有满地铺开绿叶的萝卜,有举着圆圆绿球的莲花菜,给这小院带来了春天的气息。
小院的东面是一堵白粉墙,隔壁是沿大街的百货门市部和兰泉县国营第二食堂。北边,西边,还有南边,其余这三面都是房屋,北面和西面房前场地稍宽一些,南面窄一些,东最窄,只有一个一人能通过的走道。西面的房前,南北各有两棵碗口粗,树尖长到超过屋檐的苹果树。
他欣赏着这小院里的一切,不禁从北面的花园前向东走过去。北面这排房的最东头第一间的房门虚掩着,从里面传出来说话的声音。虚掩着的办公室单扇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他看这个人时,大约二十三四岁,瘦高个儿,长风头,清癯的面容,瘦长脸形,虽然是单眼皮,但眼睛很大,眼珠很黑,高高的鼻梁很直,耳朵耳垂明显,使人有点大耳朵的感觉,嘴皮又红又薄,与黑黑的头发和眉毛,白净的有些发青的皮肤,形成了显明的对比。穿一身蓝色的衣服,可能是的卡布的,就是已洗得有点褪色发白了。
“是来报到的吗?你叫什么名子?刚从哪里来的?”这个瘦高个的人,站在院中连珠炮似的问他道。一口品浓重的方言,好像在那里听过,噢,想起来了,是和魏武富的口音一样的。
“师傅,我是来报到的,我叫孔耀庸,刚从北原公社上来。”他赶紧带着满脸的笑容回答道。说完了他把农业局开给他的工作调动介绍信掏出来交给了这个瘦高个的人看。
“噢,那就进屋里说吧。”瘦高个的人边看着介绍信,边转身原进了开门的哪间办公室,他把背着行李放到门旁边靠墙立着,跟着进了门。
这间办公室的房子里面,还有一个人坐在床上,这时看见瘦高个和他进来了,也站也起来,对他说道:“你今天算找对人了,他就是农技站的办公室李主任。”原来这人已经听见了他和李主任在院子里的对话,这话音怎么和他说得一模一样。
这个人年龄有二十三四岁,长得又高又胖,留着一具短风头,皮肤很白,四方大脸,两个腮帮子向下垂着,有些浮胖的泡泡眼显得眼睛就像一条缝,蒜头鼻子,厚嘴皮向外翻翻得,一幅肥头大耳朵,很结实的样子。
“我叫李学民,这是我们站上的办公室副主任兼管理员王国久,这是新调来报到的小孔,孔耀庸。”农技站办公室李学明主任把他们三个人互相作了个介绍,大家就算是相互都认识了。
“小孔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不得什么专业?”办公室李学明主任坐到靠窗的办公桌后面的木靠背椅上问他道。
“黄支农校,农学专业。”他坐在李学明主任坐着的这个办公桌旁边门口的一把木靠背椅上,笑着回答道。
“啊,真巧,你和李主任一个学校的,是校友。”胖子王国久坐在床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对他和瘦高个的李学明说道。
“小孔你是哪里人?老家在哪里?”李学明笑着看着他问道。
“我是本县川间公社的?”他回答道。
“你是川间公社哪个大队的?”这时王国久马上收住了笑容眼睛盯着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插话抢着问道。
“川滩渡大队。”他看着王国久有些不解地这样回答道。
“这太巧了,我也是川间公社川滩渡大队的。你是几队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是孔家街子的?”王国久有些怀疑的微笑着问他道。
“我是六队的,不是孔家街子的,是在学校,大队队部和大门市部下面的庄子,王主任你是几队的?”他问王国久道。
“我是一队的。”王国久回答道。
“是桥头,刘家堂哪里,是不是?”他又急切得问王国久道。
“就是的,看来你还真知道的清楚。”王国久笑着回答道。
“小孔你跟着你老乡王主任给你从对面的库房里取床架子,床板,还有办公桌和椅子,你就住到我的隔壁,和邹成东住一个房间。”
“走跟我去领东西。”他出了门跟着王国久从花园西边绕到南面的那个通两间的库房,打开门,从里面翻出来一副床架子,一张床板。
王国久帮他把床加架子和床板抬到李学民隔壁邹成东房间。房间里有个人,大约年纪和他差不多,二十出头的样子,细高个子,长背头,黑红的脸庞,长方脸形,单眼皮的眼睛,细长而眼白稍多了点,鼻梁很高,鼻尖长而圆,显得有些向下勾着,嘴皮发红牙齿发白,穿着新而时髦的衣服。
“你是新来的?我叫邹成东。”这个细高个的年青人,收拾完了房间,可能是隔壁李学明主任安排了,给他腾出了少半间摆床放桌椅的地方来。说道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夹杂浓厚的外地方言味道。
“我叫孔耀庸,新来的。”他向邹成东笑着回答道。
“小邹,这是小孔,他是我老乡,一个大队的。”王国久又向邹成东微笑着介绍道。
他们三个人边说着话,边支好床架子,上面搭上床板,擦干净尘土,把行李提进来打开,被褥铺到床上,被窝和枕头放在床铺上,从包里取出牙具放到出桌子上,一切都收拾停当了。
他来到了一个新的工作单位,开始了新的生活,总算有个住的地方了,心时感觉很服舒的。
大院里有三个局,但只有一个职工食堂。大灶在西南角,伙管员的房子在食堂旁边的一间房子。大师傅又是伙食管理员,人们都叫他周大师。
下午,他找到了周师傅的房间,周师傅不知他的全名叫什么,但这人个子还算不低,二十好几的岁数,身体有些胖,一头短发,圆圆的脸,稍有些黑,人很随和。他掏出钱和粮票,买了些菜票和饭票。
傍晚,吃过饭后,他独自一人出了大院,来大街上漫步。
街道两旁长着许多高大的白杨树,晚风吹着满树的绿叶“沙沙沙”的轻响。这时在树枝和并不大的叶丛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飞来飞去的,天黑了,在寻找自己的窝,也都该回家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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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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