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吾民所忧便是我忧

“太子殿下,国主下旨要你回王宫,祭雨大典可不能在耽误的。”梅念卿及三位师兄劝君吾道,他们四个是同君吾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作为天生侍从,难免要劳心劳力。

劝不动太子殿下,他们只能静静等待。

君吾仍是不慌不忙,仔细收拾自己写好的愿词。

梅念卿又催,说后果。道:“殿下,外面接殿下的轿撵都在观门口候了足足有一个时尘了,若是再不回宫,国主怕是要生气了。”

君吾写完最后一张,打伸着酸胳膊道:“完事了,这就回。”

梅念卿让兄师们去门口打点打点,自己伺候君吾换上太子服。

君吾穿惯了道袍,看着繁琐的太子服,道:“必须要穿吗?”

梅念卿双手一瘫,无奈道:“必须要,国主咐吩,太子殿下。”

槐江不用下山,君吾将马暂时托付给他。

虽然国主要求太子就要有太子的样子,但是君吾并没有按照国主要求坐轿撵下山。众多接太子殿下下山的宫人,使着蛮力终于将华丽盛大轿撵抬上山,太子却说修行之人理应与民共苦,不应居高位俯视,而是该平视,做到人人平等。

大伙又将轿撵往回抬,太子殿下跟梅念卿等三位师兄步行。

刚下山,走过一处山沟。

正在这时,前方林中突然冲出几个面貌惊恐的老人。

这几个人冲出见到这么多穿着宫服、道袍的人,像是见到了鬼似的,面容扭曲,更加惊悚。大声惊叫道:“救命!救命!别抓我……别抓我!”

君吾与梅念卿已经跃到了几人面前,见他们如此害怕。

梅念卿警惕的看着周围,君吾则温声问道:“老人家,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见到人群如此害怕?”

刚刚害怕出声的老者往后退几步与君吾拉开距离,才慌张失措问道:“你们是干嘛的。”

君吾伸撑,摆出安抚的动作。轻声道:“老人家,您别害怕,我们并不是坏人,可以告诉我是谁追你们吗?”

老者突然失声痛哭,抑道:“我们生活在这片地方,近几年旱灾。庄稼颗粒无收,村里人说这山中有修行道士,只要青年人进山虔诚参拜,上天就会降下甘霖。解了灾……唉……”

老者似是有苦难言,说不下去。

君吾道:“然后呢,接下来如何了。”

老者抹掉眼泪继续道:“刚开始是有雨下的,可渐渐的去的人就频繁。在很长一段时间后,突然有一天,有人发现他儿子出去求雨,却是两月未归。后来有更多求雨的人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唉呀……后来我儿子也没有回来了。我忧儿心切,找了几个同样失去孩子,我们不顾大家反对冲进山里去,却在……在一个石坑处发现了祭祀之物,而坑里面到处是森白白的人骨啊……根本就没有什么修道之人,小时候大人讲过,那是种拿活人祭供的阴法,求的是阴雨。”

君吾听完也十分诧异道:“此处不是有座冰山,怎会无水可引?”

老者又叹口气道:“我们只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引水不光要花费人力,还要有大量钱财啊。”

君吾认同,又道:“没有人去禀告国主?”

老者摇摇头。道:“大伙都想要现成的,想要别人先出头。即便是真有人冒险出头了,我们手里也没有钱财,官各处都要打点,还是会被堵到半路,用完了盘缠也只能往返赶。”

君吾道:“没有请人施法求雨吗?”

老头叹息道:“各处供奉求雨就更不能说了,都需要大量的供品才能感动上天降雨。”

言外之意,没有王室的祭祀大典隆重,怎么会引起天上神仙的重视。

君吾思量,今日便是一年一度的祭雨大典,正是如老者所说光是上供就须要很多东西,更别说钱财之力了。

思来想去,君吾觉得先让人去林中看个究竟,说道“梅念卿你进去林中,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做怪!”

梅念卿点头,转身间又跑向君吾,小声道:“殿下万事小心,我看这几个人不简单,保重。”

君吾眼睛回他,梅念卿又朝君吾手中塞了一个小件,厉身朝林中飞去。

几个老者大惊,道:“仙人啊。”

君吾不再逗留,觉得还是让几位老人家跟着先回王宫,到时候再安顿他们。

老者还是怕,又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君吾浅浅微笑,温和道:“我是太子殿下。”

几人立马倒地跪下,道:“小民们拜见太子殿下,原来是太子殿下,早就听说殿下冰山修行去了,能在这碰到殿下真是万幸啊!”

君吾弯身扶几人起身道:“我今日下山,能遇见你们也是万幸,竟不知这里居然如此缺水。”

啊!

有人惨叫!

君吾问道:“怎么回事?”

老者道:“年纪大了,刚才我们几个跑出来,他腿受伤了。刚才顾着逃命,现在安全了,就开始疼了。”

君吾朝三位国师看一眼后,道:“你们上轿。”

三位国师是梅念卿的师兄。自从他们的师傅老杨仙游之后,国主便选了他们四个做了国师之位,梅念卿为首,又时常与君吾一起修行,所以大家只对梅念卿的印象深。

三位国师瞬间脸色大变,同声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几位老者又下跪连忙磕头道:“小民不敢,小民不敢。”

君吾道:“你们仍是我的子民,有何不可?”

国师个个面白如煞鬼,都恨不得吐血身亡。

三位国师又说了实际情况。道:“太子殿下,王宫路途遥远,你跟着队伍步行,回王宫还要登百步台阶,如何受得了?”

君吾展颜,露出他平时惯用的灿烂一笑,又说出了他平时最常说的三个字。道:“我能忍!”

声音之大,惊动的宫人都朝太子殿下瞟一眼。

国师再无人发言,沉默是金。

行,行,你真行。

君吾才不管,这不就是给人坐的嘛。空的也是要人往回抬,有人坐也是要抬。倒不如两全其美。

扭不过太子,只好灰灰的跟太子回王宫。

君吾修行的这处冰山远离人们居住的地方,国主大概是猜到了他会有失太子姿态。一路上除了遇到这几个老者,再没碰到其他的路人。

进宫门时,终于拥来了一大批人群。他们个个指头论道,太子殿下身穿华服却没坐轿,只是跟着队伍步行。

远处买菜家与人谈话,指向华丽的太子轿撵道:“你们看,这不是太子殿下吗?他怎么走在外面没坐轿?”

马上就有七嘴八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声音聊起来。

有人拿上称好的青菜,在手里又掂量掂量。插一嘴道:“肯定是坐累了呗,那么大一个娇子,那么多人抬,挤来挤去的,山路颠簸,看着都不舒服。”

“你懂个毛,那镶金的轿子,别说谁坐里边,这半辈子这种轿我见都没见过几回哩。”

“瞧你那出息,这可是太子殿下的轿撵,哪能回回让你见去。”

“话说,那轿子里面没有人啊。咋看着那几个宫人累够呛,满头大汗的。”

“太子殿下的轿撵,殿下都没坐,还能有比太子殿下高贵的人坐里面?总不可能是国主吧。”

君吾朝两边热闹的人抬手招呼,三位国师只能守在太子殿下身边。又劝又哄让君吾尽快穿过人群,蹦进宫门。

一斜风吹,轿帘一角被高高吹起,只是一瞬,轿内藏人便清清楚楚的让所有人看了个清楚。

“你们看到没啊,太子轿里面坐的居然是跟咱们一样的普通人啊。”

人们猜着,谁走了这么大个狗屎运。有这么大的殊荣,竟然给请进了太子轿。大家统一觉得这几个人肯定了不得,不然哪有这么大的面子。拥上前来的人越来越多,都想看个究竟。

一名男子羡慕说道:“会是多厉害的人物啊?”

一位大伯粗声反驳回应:“厉害啥啊,你看他们瘦的跟三黄鸡似的,能有什么本事?”

一人皱眉道:“那太子此举真是坏了规矩啊。”

一个小孩轻微道:“那太子也很好啊。”

卖鱼老头摇摇头道:“两码事,再好,也不能坏规矩啊。”

年轻小伙也是切口气道:“一定是他们赖上太子殿下,求着坐到里面的,这些老东西倚老卖老,也不怕折寿!”

卖鱼老头摇摇头,年轻小伙不再跟着人群议论,对着鱼摊子老头道:“老鱼头接着称你的鱼呀!几文钱?”

鱼老头笑笑绑好鱼,递给小伙道:“嘿嘿,三十文,您拿好哈。”

太子已经走过人群,人堆散场,只剩两三人还立在此处感慨道:“太子殿下真是好善良。”

太子善良,有人也突然想起了太子殿下,翩若惊鸿那一幕,共鸣道:“上次太子殿下亲手斩黑魔,简直如天人下凡!”

“对哦,我也想起来了,太子殿下心地善良,简直是神明楷模。”

“太子殿下将来一片光明,殿下值得。”

痛!

好痛!

痛死了!

梅念卿穿过林中,找到了刚才老人所说的地方,发现远处果然有一个大坑!他跑过去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完全不符合刚才老人们所说的白骨森森。他跳到坑里想查一下,突然坑张开大口,直接把他陷入坑底,速度极快,他来不及飞跃。整个人就已经掉了下去。

咯咚!洞壁上一路下跌,就是金铜铁壁的猛汉,怕是也要摔脱层皮。梅念卿安慰自己,好在自己是修行之人,暂时封住痛脉,大概还能挺挺,但是这到底得多久才是个头?

伴随恐惧感,终于到底重重的摔在干硬的地上,悬起的心浅浅放平。

梅念卿凝皱眉头慢慢爬起来,而他不知道的是原先的坑面早恢复已经平整,坑不复存在,他下来出不去。

终于走过了人群最热闹的街巷。

太子己失态,回去国主无论如何都是要责骂的,太子只是被责骂,三位国师确是要提头吊胆。

不容多想三位国师只能架上太子殿下胳膊,道:“太子殿下别再挥手了,必须要低调些了。”

三位国师催着太子殿下,宫门就在不远处,三个人心里异口同声:“冲呀!”

太监高亮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回来了。”

国主点头,宫道上便响起了音声,王宫中惯用的迎礼仪式。宫门内,长长的青铜台阶飞流直下,长阶的顶端建立了一张巨大华台,华台两边站着文武双臣,国主坐于中间龙玉椅上,玉椅面前是二十鼎巨型香炉,里面并没有焚香,只燃烧鲜浪火焰,熊熊精神!鼎内烹制上好的肉类与饱满的谷物,旁边伺候鼎炉的二十个人,分别手中拿着各种谷物、肉物、果物。这些东西都是祭祀的时候,绝不可能少的供神之物。

君吾被三位国师一顿架进了宫门,国主突然从高台龙椅上站起来!

一旁侍候的宫人太监汗毛竖起,

国主见到太子并未乘坐太子撵回来,朝身边内监问道:“孤不是叫你命人抬太子回宫,为何太子与宫人步行而归?”

太监立刻跪下,惶恐道:“大王息怒啊,奴确实是派人接太子殿下以正礼回宫的,可太子说……说……”

啪!

国主重重地啪打玉椅道:“说!太子如此行事不端,孤让你接太子回宫,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太监连忙磕头,重重在地上磕头道:“大王饶命是太子殿下。回回信说,不以身份居高俯视,要平视……平民,做到人人平等对侍。”

国主气的脸色冲红,厉声道:“放肆!”

左右文武两官皆全部跪下,同声道:“大王息怒,王体为重。”

此时太子与国师宫人已经进入宫门,三位国师带众人跪下向国主行礼,君吾往高台一瞟,文武百官皆严正,国主黑着脸,似是等他的解释。

君吾规规矩矩跪下,大声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王。”

虽然隔着百米台阶,但是君吾声音还是传到了高台上每个人的耳朵以及国主。

国主甩袖转身又重回玉椅坐下,抬手叫文武众臣及所有人起身。

君吾一步一步朝百米青铜台阶迈上去。三位国师怕君吾颠倒,故意靠在他跟前,可以趁机扶扶他,可君吾就是不给国师们表现的机会,脚抬的比国师们高,走的比国师们快,太子就是太子。

可算登上来了,三位国师累的够呛,边喘气儿边捋衣服,今日他们穿的是国师服,衣服繁重,因是祭祀雨礼,衣服制作上佩戴了不少各种灵晶珠子,小瓶小罐儿,麻钱红绳,桃木小刃。四位国师分别代表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也被喻为侍君子。国师服依次是,闪蓝、官绿、苍黄、真紫。

君吾凝视面前的炉鼎一圈后,跪下道:“儿臣拜见父王,儿臣来迟,请父王恕罪。”

国主朝君吾鞋子上一瞟,冷脸道:“孤不是命人接你回宫,为何不肯乘轿?”

玉椅傍边的太监欲身又下跪请罚,君吾道:“儿臣已是修行之人,不想再以身份居高。”

三位国师吃惊的抬起头,心里道:“太子殿下,真够虎的,这人可是你老爹呀,当他的面这么说?……”

两边大臣也是面露惊色,不敢置信。

国主冷哼一声道:“好一个不以身份居高,你莫非忘了你是太子!”

君吾背杆挺得直直的道:“儿臣没忘!也正是因为儿臣是太子殿下,所以要作为天下之人的表率,儿臣才要克守己身,以道观心,惟民引神!”

大臣开始私下议论起来。

国主听完之后,思考道:“引的是何人,用的是何人。”

君吾道:“引的是子民,用的是儿臣!儿臣要做神!”

太子轿撵里的几个老头,见半天也没有人管他们,心里发急,掀开轿帘往外瞅去。这边举动却被台阶两旁的士兵注意,抽剑上前大声喝道:“什么人!做什么的!”

其中一个侍卫斥声:“大胆刺客,还不下轿!”

又是大声音又是大动静,华台之上往下观去清清楚楚。

国主转眼朝向君吾怒问道:“太子撵中是谁?!”

轿里面的老头们,早都吓破胆了,一个一个的从里面滚下来,颤抖身子跪好,连忙磕头大声请罪:“大王饶命啊,草莓不是刺客,草民不是啊!!”

国主呲溜的从玉椅上弹起,惊的猛下几个台阶观望斥道:“你们这是谁?”

君吾回答道:“雪云宫难民。”

国主疑问道:“雪云宫,人迹稀少,怎么会有难民?”

君吾也考虑过这一点,可总归世间这么大,山川中总会有去生息的人。

君吾道:“儿臣回宫路上所遇,又听说冤苦,才接回替他们做主。”

国主两边的官臣从细声碎语,发展成议论纷纷,口水乱溅。

国主却是不认同太子的做法,道:“今日是祭雨大典,你已误时,祖宗神灵定会震怒!你又带他们来祭祀华台,你随便叫几个宫人先安顿宫外不行?你身为太子如此作风,岂不是在败坏王家律法,怎可如此儿戏?你如此行事,叫孤寒心了。”

君吾坚持道:“儿臣今日带他们来是要和他们共同拜请神灵祭雨的。”

国主气的脸青道:“历朝历代,历年历日皆是选财运、气运、福运。其中获一项的幸运者才行祭祀之礼,如何是随便之人能代替的?”

君吾回答道:“儿臣觉得不对,我们每年这样炉鼎焚物,真的有用吗?这些食物随火浪化为灰烬,神真的看得到吗?我们为什么不选择明智的恳恩?”

国主走到君吾身边道:“明智能看见?若有用的话,早就人人效仿,还等着给你用。”

君吾站起身,大声道:“那是他们不敢,但是我敢!”

国主这次不罚君吾冒犯起身,只微笑道:“你还是太过年轻了,你只看到了一座山角而已。”

冰山一角,童言无忌。

君吾下跪道:“儿臣觉得日后可以焚香代替供物,将王宫及王室贵族祭祀食物换作焚香,将粮食分给灾民。”

国主即又变了脸,不悦道:“焚香沐身之物怎能用于供神,如此做法岂不是在亵渎神灵神圣喧宾夺主,难不成要断送国运?太子,孤真是管不住你了。”

君吾仍然不退步道:“儿臣觉得信仰之力,不可被藐视,一定能香火鼎盛,抵达神天,父王能否信儿臣这一回?”

国主走到君吾身后,底望伏地的三位国师,说道:“孤命你们四人教太子,你们就是这么教的!国主仔细再看地上只有三人。气怒转身。还有一个人呢?”

三位国师同回道:“是小臣无用,梅师兄有事,暂时不在。”

国主大怒火道:“不在?!今日如此重要……要!”

君吾插话道:“父王,梅静民去查看灾民住地了,儿臣叫他去……”

国主也打断话道:“你闭嘴!”

君吾道:“父王,今日就是您怪罪我,孩儿也要焚香祭天,打破原先的一切!”

霎时天空电闪不止,国主的冠冕也摇晃不止。国主道:“你!你这样做,不怕惹怒上天!”

君吾起身,将事先写好的愿词符文举天一挥,又朝鼎炉中射入香枝。

君吾回道:“苍天承上,后土居下,即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居人道!何错有之?”

众位官卿迎风窃窃私语。

胆大!妄为!

国主仍是思考太子这些话,良久之后面向众臣道:“各位爱卿,觉得太子此行如何?”

如何?

各位就算脸色铁青也绝不敢反对,子若失,父之过。任谁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国主脸色瞧,丢官又伤命的,何故平白找些不痛快。在者明显老子心里有底快认可的事,谁有病上去阻止得了的,换个说法反正上天发怒降祸的人也是别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大家又不是没劝,实在是有心有余而力不足,劝不了,怪谁呢?

众臣跪下,伏身三尺,举手过头道:“太子殿下英明,臣等无异议。”

就这样,接下来,重新铺上祭台,摆上二十个炉鼎,祭鼎点香之人则是从民众中选择的,这类人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选上王家祭鼎使者,都开心的哭笑不得。而有些被选上之人却心浪如钉,飘忽不定。

君吾朝台阶望去寻找老人身影,君吾本意也是想让他带来的几位老人拜祭以求上天降雨的,他找了半天也没再看到老人们的身影,刚才还在呢,怎么瞬间却没有了踪迹。他心想,也许老人胆子小,被热闹受选的人群掩盖了,也没在多想,只吩咐一名士卫去寻寻老人,安顿好他们。

这次祭天,如往常威严祭祀完全不一样,有些上了年纪的大臣都纷纷摇摇头,心中气郁,却也没辙。整场祭天如玩闹一般而过。

天庭。

天伦大帝承龙车空庭而过,正好路经此地,又闻空中飘浮云烟不断,问身边仙官道:“此是何物,似烟似云,却是暗含灵气。”

仙官云心道:“大帝此物仍是信仰之香,这种信仰鼎盛时期可取来化作法力,又喻为香火不断。不过是凡间把戏,又少人人知,很少有人以香供神。”

大致的意思是说天上高贵的神用这种别人给予的法力,岂不是无用,拉低身价?即便这信仰法力真的力大无穷,能信几时?人心难料,谁能保证这些人永远都信仰自己。世上哪里自捡的便宜。

天伦大帝道:“这是何处?”

云心道:“乌庸国地界,都说此国注重礼仪祭祀,每每祭祀恨不得把奇珍异宝,香肉美酒都奉给天,今日此番,着实奇怪了。”

天伦大帝道:“如何奇怪的。”

云心道:“往常都奢靡繁重,不知今日怎么就改了规矩,改焚香供神了。”

天伦大帝兴趣道:“供神,今日此地是谁的主场?”

云心吱唔道:“好像是……是在供雨帝。”

天伦大帝冷笑道:“果然,这么大张旗鼓的好像除了他,天庭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

天伦大帝跟雨帝拜冥有过结,虽然两位都身居瑶池的金仙,关系却是不对付。

天伦大帝笑笑道:“看来此国马上要飞升一位准神官了。”

云心温声道:“大帝所料不错,此国太子殿下从小深受瞩目,不过十五岁时好像错过了一道升劫,如今是第二道了。”

天伦大帝道:“你到神命殿查查看,看他哪个神职。”

云心点头道:“是,大帝陛下。”

一日后,云丹灵霄宫去见天伦大帝,天伦大帝正品仙茗,见云丹进来,抬头道:“查清楚了,此子仙途如何?”

云心拜见道:“禀大帝,查清楚了,此子神职乃……乃是双神位,即是神武战神又是雨帝继承者。”

什么?

茶杯碎裂。

天伦大帝立刻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自古没有过人飞升可得两位神职的,这位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影响真是不小。”

身兼两位神职,岂不是和他天伦大帝平起平坐,哪能这么放肆的人。

云心余光瞟过那碎杯流出的茶水,领意道:“小神以为,趁他现在还没有飞升,可以悄悄改掉一职。”

天伦思量道:“改职不如改命吧,只是如此一来,有违天道啊。”

云心凑近天伦身帝道:“您才是天道的维护者啊。”

天伦听的满意。

天伦大帝得意一笑,那是自然,道:“水洞龙王献上了他的万年龙角,那便把拨下的一职给龙王之子流苍吧。”

云心点头又道:“回大帝,水洞龙王之子应职的是火师。”

天伦大帝坐下来,有些不耐烦道:“即是改命一次性换好不就行了,火师让这位太子上任,战神给流苍,雨帝那种作派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下任,暂时就别排继任了。”

云心似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语重心长道:“回禀大帝,小神倒是有一个万全之策。”

天伦大帝盯着他几分钟道:“你说来看看,有什么两全之法。”

云心即道:“在一个地方有一片花森,那里住一群人,那些人由恶源而生,活无人性,死无轮回。将其杀之犯杀念,救其毁人道。既然要换这位太子殿下的神职,不如让他去些地历练,借机换职,也能了却此处怨念。”

怨念花森,是后土元尊曾居留过的一个地方,元尊在时,那里灵力充沛,是处仙地。元尊归道沉世后,便有不少居民连连上供,说此地有妖物产生,祸人性命。毕竟是道神居过的地方,被妖孽所侵,说出来也不好听,后来众神便商议抹去了元尊所居之说,一口说出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有妖孽存在的。

天伦思索道:“若是这位太子殿下将妖与人都杀除,即是犯了罪孽,可直接取掉他的双神职。如此这样做会不会留下话柄。”

云心道:“大帝放心,那些都是该死人。据我了解这位太子殿下决心很强,即便是这一次栽了,他还是会有机会爬起来的。如果大帝实在欣赏他,想提拔他上来,我再找个合适的机会,点他为天将。”

天伦听的有些困觉道:“不用了,就先按照你的意思吧,以后看他的造化,退下吧。”

云心弯身退出去。

另一边,梅念卿摸索着洞壁,里面很黑,他一边施法在手指上燃起火心朝前一照,看清路况,攀着石壁走去。

突然!一群飞物快速经过,梅念卿一惊,火心一照看清飞物原来是一群黑色蝴蝶,梅念卿心想:这种潮湿的地方不应该只存在蝙蝠吗?又想到自己一系列的遭遇,这里面的任何东西也只能是合情合理。他朝前走去,找找看有没有出口。

雨祭过后,君吾与三位国师在王宫中的四君殿打坐。见梅念卿一去不返,君吾有些担心问其余三位道:“梅道师,怎还不回来?”

三位刚才被国主私下又一通好念,心情不佳,随意道:“贪路了吧,梅师兄忘性大,忘记回来路了。”

三位心里都骂梅念卿,早知道他们三个也跟着一起去,免遭这这受气。三位同时端起了一杯茶,呼出一口气。

君吾实在坐不住,是他让梅静民进去林中查看的,万一有危险该怎么办才好。

君吾道:“我去找他,顺便看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

三位热茶刚喂进口里噗!的又吐出来噔!的起身,同时又哄又劝道:“太子殿下,你刚回王宫,眼下国主要是召见你,不见你人在,可怎么是好啊,必定又发怒了。”

国主发怒,还不得生煎了他们三个。

君吾转身朝他们三人从脚到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观察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种纸片人法术,我们都会。”

纸片法术很早之前就出现了,前任国师杨耳为了保护王墓遭人偷盗,修完王墓后特意查询史道古修,习得纸人术给墓中设了纸人,白纸被施了术化作人体士兵守卫王墓。通常纸人是驱使者的执念所化,杨耳所化的纸人正是他收集的一些士卫亡灵,要么便是他的一些同门被妖所害无□□回,杨耳以这种方式又让他们活起来。

听到这话三人之中,个子与君吾差不多的竹同宣侧身扯发掩耳,表示什么都听不到。

君吾就直直盯着他笑道:“竹国师,你说巧不巧,咱俩不光身形相似,品味也相似,你看,你喜欢穿深色衣服,太子服正是,你有洁癖,国主也有,你循规蹈矩,宫人乖巧。”

竹同宣心道:“谁跟你像了,再说谁敢跟你老爹拼。”

尬笑几声,君吾仍然坚持要去寻梅念卿,怎么扮?人家太子都说了,你是最适合扮演他的人,只能这么办了。

竹同宣扮演太子殿下,其余两位国师找了一张梅念卿的画像,变了纸人梅念卿。

君吾上太微殿接上马,槐江本想同君吾一起,君吾拒绝了,独自骑马去林中寻梅念卿。

梅念卿点燃的火心开始慢慢的黯淡了,这正说明他的法术在一点一点消耗,前方黑暗无尽头,若是没有法术,靠他的体力也很难撑到找到出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思考再三后他只好熄灭手指的火光,扶着内壁,一点点往黑暗中走去。突然!黑暗中透出来一缕亮丽晶莹的紫色,如同前方有颗耀眼璀璨的蓝色宝石,正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吸引人过去。梅念卿顺这束光向前逐步,他想也许前方有了出口,于是他跑的更快了。

君吾骑上末影,很快便来到了老人家们口中的地方,他又朝周围都转了一圈,确定了没有别的坑,只有面前微微凸起的一个地方,想来梅念卿应该也注意到这里,往这堆地方上查看了。他跳下马,简单设了一个屏障,把马拴在树上,他又转身朝屏障内的马看了一眼,哄道:“静静待在这里,别乱动,等着我们回来。”

马低低一鸣,似是回应他。

君吾跃上树尖,想找东西朝着下方扔下去,试试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古怪,于是他在树上翻来找去,见树杈里有一个枯鸟窝,他正想抱着鸟窝扔下去,却听见鸟窝里有小鸟鸣叫,只好作罢,又折下干枯的树条重重砸下去,那凸起的地方感觉有东西砸中,突然裂开!张开大口将那整个树条吞入其中,又立刻恢复原貌。

君吾望着下面,果然有古怪,看来梅念卿掉到里面去了,不容在想,君吾直接跳下去,像树条一样消失。马瞬间惊骇的乱跳,急的原地蹦。

君吾下来的时候带有警惕,以至于摔伤的没有那么明显也没有那么惨。

里面黑雾雾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君吾掐指点燃火焰朝里面走去。

梅念卿走近光线处,眼前一亮,正是被面前遍地的水晶宝石吸引了。飘飘零零散发光亮,正刚才吸引他过来的那道紫荧光色。

梅念卿蹲下身来,小心瞧着。这处水晶生长的野蛮又连接在地上,仔细观察,竟然是连接着地中脉,从地脉中心生长出来的。

“梅静民!”

是太子殿下的声音,梅念卿起身,迎声音去捉人影。只见离他十米远有一火光飘动,梅念卿施法罩住水晶处,朝火光过去。

君吾大喜,终于找到他了。

梅念卿见果然是太子殿下来了,有感动又有担心道:“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君吾上前道:“你一去不归,我想林中应是有古怪,这才找来。对了,你没受伤吧?”

君吾身子一重。

梅念卿扑到君吾怀中,抱住他道:“太子殿下,谢谢你。我就是下来摔疼了,你没伤到吗?”

君吾面容泛红,鼻腔中夹着梅念卿身上淡淡的梅香味。

君吾拍拍梅念卿的背,他突然觉得梅念卿要比他清瘦许多,虽然个子修长,骨架却温弱。

隔开距离,梅念卿说了自己下来时的古古怪怪,自己被迷在黑暗中又摸索走了很久,找到了出口。

梅念卿道:“太子殿下,前方十米处有一方水晶,我觉得有古怪。”

君吾疑道:“在哪里?”

梅念卿道:“就在前方,我们去看看。”

君吾跟着梅念卿来到水晶处,他们观察好久之后,梅念卿道:“太子殿下,我们先找出口出去吧。”

面对闪闪发光的水晶宝石,君吾在王宫中也拥有过不少类似的奇珍异宝,单说对其并不感兴趣。而这方水晶奇异的又闪丽,疑点重重,倒是激发到他的好奇心,想一探究竟。

君吾思考道:“不妨,我们先迎着这些地脉看看这水晶是怎么回事。”

梅念卿担忧道:“你是太子殿下,若是不赶紧回去,国主见不到你人,怕是又要生气了。”

君吾知道梅念卿会这样说,故意道:“是啊,到时候我受罚了,你可要陪我一起啊。”

眼下哪里是胡闹的!

梅念卿又正色三分道:“太子殿下。”

君吾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别怕,宫里说好的,无事的。”

梅念卿怀疑道:“真没事?。”

君吾砸嘴,推梅念卿肩膀道:“真没事,走了走了。”

反正是福还是祸,就得听天由命了,同宣你可要加油啊。

君吾拔下一根水晶,瞬间一黑暗处盛满了紫荧光茫。他们跟着光线一直追溯,光亮暗淡他们也停下来。

只见光线引他们到了一潭水泉旁,这里比刚才水晶的地方还要漂亮,水中玲珑剔透,周围更是长满了晶莹璀璨的宝石。盛散灵光,如置仙境。

君吾叹道:“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美的地方,听那些老人家过,他们与这里做了交易,以人生祭,为何还能有这样纤尘不染的地方,可是奇怪了。”

君吾蹲下来,梅念卿捉住君吾去碰池水的手。

梅念卿道:“太子殿下,别碰这些东西。”

正在这时,水中突然冲出一波水流,水流似乎活物一般,围着他们周身一围,才尽数落于地面,普通渗入土中。水流刚才经过的半空中,显现几个金光大字,“铜炉生吾归旧魂,一念成绝万念悲。铜炉山!”

“这是什么?”君吾与梅念卿同时惊叹道。

那句话突然消失,水中又出来几缕水流涌向他们,梅念卿大喊:“殿下小心!”

水流向绳子一样束缚住他们,将他们捆在墙上。梅念卿使出配剑去割君吾身上的水流。君吾脱困,使出红镜去救梅念卿,那水流突然聚拢成一个水苞,慢慢绽放成水梅型,中心中出现一根水刺,瞬间就要扎入梅念卿心脏。

“不要!”

君吾飞过,抵护住梅念卿,提剑去斩那水梅。

嘶!一声。

水刺朝君吾中指间一扎,便化为普通水流,渗到地面。

梅念卿脱了束缚,抱起君吾的手抱到怀中道:“太子殿下,殿下,你受伤了,你……对不起。”

君吾笑笑,这梅念卿平时严肃的很,受这么点伤,至于难过成这样嘛。

君吾宽慰他道:“没事,就被刺了一下,你看血都没流。”

梅念卿看果然没有流血,这就很奇怪了。

至于在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回去后,要好好给殿下检查一下。

他们向水流前方查看,突然看到那地下居然联系着三道地脉。

地脉为三道灵光互相交融。有红、蓝、紫三种颜色,而这地脉指向的地方,红朝雪云宫,蓝朝弱川国,紫朝王宫。

他们又仔仔细细观察一遍方才水流的地方,正是这三股力量所汇结合出来的。

他们没有再细究,天快黑了,决定先回王宫。

王宫里,正在扮演太子殿下角色的同宣,方才刚接到国主的宣召,慌的一批。

仇若见他慌神,笑嘻嘻凑到他跟前,故意道:“太子殿下,国主传你过去,你咋还不走。”

死仇若平时对太子殿下本人那般嘴乖,到他这装扮角色又是皮笑肉不笑。

“太子殿下还没有回来?”同宣问。

门口守着的商文一边吃瓜子一边道:“早呢,看这情况,师兄应是迷路了。”

同宣摇摇头,心里默念得下要与国主说的话。

外面的内侍见太子殿下好久不出来,高声催道:“太子殿下,国主传召,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再耽搁了,陛下若是怪罪,老奴也吃罪不起啊。”

唉,请吧就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同宣出去,一惯严肃的样子,内侍还是头一次见太子殿下这么严肃,行礼后才笑着迎他上了太子撵轿。

太霄殿。

同宣下了撵轿见国主一人于上方闭目安坐,到底不是本人,心中慌乱如麻。

听到动静声,国主缓缓道:“太子来了,就进来吧,孤有话要对你说。”

都怪师兄,也怪殿下,这种场面,如何经历都吓人。

同宣轻手轻脚走进去。

等等,他好像想到了一件极严重的事情,该怎么称呼国主?坏了,没向太子殿下问清楚。”

同宣硬着头皮,跪下磕头道:“孩儿来迟,请父王责罚。”

今日倒是乖巧,国主让他起身,坐好。

“太子你知今日做法可对吗?”

这……

难道国主对太子殿下今日的做法不满意?

同宣欠身道:“孩儿不明白,还请父王相告。”

头一次见太子这么懂事,国主道:“历朝历代,皆以丰收之物、钱物、最珍贵的东西敬神爱神,神再施法保佑百姓无病无灾,替百姓挡灾厄运。你今日焚香供神,今后便是人人效仿你此行,若以后你一飞为神,既能与天上神僚交好,又能顾得上凡间所有的人,自然两全其美,可万一你在天庭失意,又遭信徒所弃,你有没有想过该如何是好?到那时今日的所作所为,便是埋下了坠入万丈深渊。”

原来国主是怕太子殿下最后被信徒抛弃,怕他太过耀眼,没有可退之路。

国主端起茶饮一口。

同宣习惯性道:“臣知道,太子殿下,也应该考虑过吧。”

“咳咳!咳咳!”国主呛了一大口,猛咳好几声,抚平气。

因为这句话出口,两人再对视皆是一愣,同宣觉得脖子一凉,全身麻木。

静静等待,最致命。

国主眼神眯起,打量下方的太子。

同宣慌死了,早知就是宁死都不扮演太子殿下,如今该怎么办。

同宣突然头磕地道:“儿……儿臣是说,历来的太子殿下,应该也都考虑过这些,儿臣今日作为只是以大家现在的生活条件也衡量,并未想的长远。”

国主叹了口气,看来太子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今日祭雨已破忌,多说再无用。

国主摆手道:“罢了,你下去吧。”

夜里国主歇于太霄殿,只要平时心里有烦事,国主便自己一个人待在太霄殿,王后也很守礼,国主不宣,她绝对不会逾越规矩。

同宣下了太子撵,整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进四君殿的,反正内侍一行人恭送他走进去,退下后,同宣便如散了魂的鬼,朝院里一爬,四肢铺地。

梅念卿与君吾一起施法冲开洞壁,飞了出来。

末影见二人皆没事,马啸几声,又被系了缰绳,它急的转圈。黑夜中,末影遍身银白。

好末影。

君吾与梅念卿过去,末影将头往君吾怀里蹭,梅念卿也伸手去摸它,它却别开了头,只待在君吾怀里,似乎是怪他刚才留它独自守在外面。

梅念卿讪讪一笑,道:“末影还和小时候一样,最喜欢黏着殿下,应该是殿下刚才下来,它还以为殿下不要他了。”

末影瞪他一眼,酸死啦。

君吾朝马头轻轻一拍:“好了,不会不要你的,我们先回去吧,同宣还在王宫扮演我呢。”

梅念卿一惊。:“什么!”

他只是半天没回去,太子殿下居然为了来寻他,让同宣扮演太子角色,他心里不忍点评起同宣那拙劣演技,心想:“同宣能扮演出太子殿下的三分之二吗?也是有趣。”

马儿听话,不在磨蹭,等着他们上马,看梅念卿身形弱弱,君吾道:“上马,我扶你。”

梅念卿心头一颤,应道:“嗯。”

路上的风冷冽的吹,两人一白马,穿梭于森影下,片刻不停。

马跑的很快,君吾感觉梅念卿抖了一下,他轻轻靠近,贴上梅念卿背面。

梅念卿身子渐暖,就着一路不曾乱动一下,怕动一瞬,这温暖便会消失。

回来刚推开四君殿门,便看见地上爬着个太子殿下,这可不就是扮演太子的同宣。

君吾心里一慌,死了?何至于?

梅念卿更慌,难道演的不行,被国主识破,打板子了?

末影也好奇走上前边用蹄子,踹了踹。边伏头去嗅一嗅。

“我靠!”同宣抬头,正对马儿的布灵布灵大眼睛。

同宣猛的弹坐起来,见师兄与太子殿下终于可算回来了。

屋里的二位国师正打牌火热,突然听到“我靠!”这句话光脚刚冲出来。

二人大喜,扔掉手中牌:“太子殿下,师兄你们回来了。”

他们目光瞟向同宣一眼,这会同宣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本容貌,只是身上还穿着太子服。

君吾见同宣脸色极差,估计在父王那没对付上。

梅念卿则是憋笑,把头撇到一边。仇若与商文亦是哈哈大笑。

同宣气恼蹬掉脚上的鞋,道:“都笑什么呢,你们可知,咱们大王多可怕来着,吓死人了,你们还笑!”

哼!

梅念卿被他的行为可爱到了道:“行行,不笑了,不笑了。”

君吾鞠躬赔礼道:“太子殿下息怒,给您赔不是了。”

同宣苦叫:“谁爱当你的太子殿下,要当你自己当,可真不好当。”

再让他下次扮演,他可宁死不从。

若佛与商文一人一把推他肩向屋里去:“行行,走走回去换衣服啦。”

君吾朝梅念卿笑笑。

梅念卿突然想起了,那会在洞里太子殿下被那水流刺伤一事,当时殿下是为了护他,他眉头一皱道:“太子殿下,你的手还疼吗?”

听他这么问,君吾抬起那会被刺伤的手,当时刚被伤,虽然没有伤口,却隐隐作痛,现在好像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痛感了。

也许只是水流冲击之力,不小心刺了他一下,并无大碍。他不想让梅念卿因为这件事情自责。

君吾道:“已经没事了,你看,就算真伤了,这点痛我还是能忍的。”

我能忍,三个字仿佛是他安慰人的独门绝技。

梅念卿眼框微红道:“殿下你可别骗我。”

君吾微微一笑道:“何时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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