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还在持续进行中，周衍头也不回，行走在这一片爆炸的烟火之中。

小绿球静静地被他拿在手里，他就这样静静的，好像是想陪着周衍。

他感觉到，周衍此刻的心情非常悲伤。

刺眼的红色火光照在他脸上，把他的脸映射得橙红一片。

如此温暖的颜色，却照不亮周衍脸上望着这一片爆照的沉静。

“你看，这场爆炸，漂不漂亮？”

周衍的眼睛很漂亮，是明亮的，澄澈的。

他们仿佛站在爆炸的中心点，周围一片喧哗，只有这处宁静。

所有的人都在逃灾，躲祸。周衍拿着他继续前进。

没有上来搭话，没有人有一刻的空闲。

没有一个敌人，没有一颗子弹。

但这就是一场灾难，没有人知道爆炸从何处发起，没有人知道这是何人所为。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爆炸停止了。他们也走到了人类基地的大门口。

人类基地，已经化为一片废墟，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绝望，一种失去家园的绝望。

周衍回头，他的神色已经变得难以理解。

哪是一种怀念，一种痛恨，还有，一种忧伤。但是仔细看的话，里边居然还一丝同情。

这是为什么呢？

这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从远处跑来，拦住周衍。

“老大——！”银月气喘吁吁地在周衍面前停下。

待他抬起头来，却是泪流满面。

“老大…”他的声音哽咽了。

“你再也控制不了了是吗？”他看着周衍，紧紧的将他抱住，泣不成声。

“呜呜呜呜呜…”周衍拍拍他的肩膀，银月轻轻放开他。

随后，银月看到了他手上的小绿球：

“早知道，我就不该把这个小东西给你，拿去做研究好了！”

小绿球特别无辜，惊叹于人类的多变性。

周衍却笑了。

“好了，你现在怎么打算？”

“当然是跟着老大你走了！”

“银月——！”

这时，从远方又传来了一声叫喊。

银月回头一看，是满头大汗的柿南。

这个单纯的孩子看看银月又看看周衍，最后有看了看周衍手中的小绿球。

“你…你们？”

柿南强逼自己不要想一个他难以接受的猜想。

但也没等他心里挣扎完。

高止难已经带着人类的军队，不，应该是所有人类，降临了。

他们带着愤恨的眼光看着三人。

银月伸手，举起柿南，将他重重地丢在地上，然后，一脚重重地踏在他身上。

最后，将他拎起，甩进了人群之中，回避了柿南看他的那种绝望眼神。

但他最后还是瞟了一眼，见柿南被人接住后，就不再往那边看了。

“特级研究院的最高级别的研究员！

政级研究部审查监管部门的最高指示！”

高止难自己愤怒得笑出了声。

“不过还好啊，只有你们两个！”

虽然没人知道他们两是从何而来，但是这并不妨碍人类对他们的仇恨。

所有人都仇视地盯着两人。

这次爆炸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凡是周衍能够想到的地方，皆被炸成废墟。

所以，无论是粮仓，水库，建材库，资料库……人类能够生存的一切都毁了，而他们不能在失去所以设施的情况下短时间内造出充足的物资！

好像要灭绝了。

而不少的人失去了亲密的人，有的甚至全家无一幸免。灰头土脸的人类，有只剩一只手的，有没有两天腿的，有小孩在哭，因为他没有了父母，有成人在哭，因为他失去了一切。

已经毫无挂念了。

那就跟他们两个拼死一搏吧！不管他们是什么恐怖的怪物。

“家园没了啊？”

“要不要换个星球生存啊？”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周衍却出声讽刺。

“当初白妖被你们毁掉，赶出家园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他们该怎么办！”

“现在你们的家园被毁掉了，终于感同身受了吗！”

人类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动容，因为，确实如周衍所说，现在被毁掉家园的种族，是他们！

谁知，周衍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不就是没有家了吗，走吧，我带你们去能生存的地方，带上你们仅存的生产资料。”

周衍说完，就背对着他们。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呵呵，就凭你们现在除了相信我没有别的任何希望。”

“……”

所有人都沉默着。不少人甚至规划的，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能生存安定下来后，就把白妖全部消灭！研究不研究的，都去见鬼吧！

“我只给你们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不来这里集合的，就留在这里吧。”

说完，周衍伸出没拿绿球的左手，汇聚能量，在空气中慢慢形成了一扇门状物。

绿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还有能量就好，他生怕自己没有孵化的机会了，他现在真的很累了，董戚和董粼收到药剂的限制，其实根本没有让他达到阈值，他一直在消耗自己的能量，现在，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绿球在周衍手中慢慢昏睡过去。

周衍察觉到了，将右手手指合拢，好给他一个更舒适的环境。

几乎是所有人类都动了起来，这就是人类的天性——生存。

只要有生存的希望，他们愿意试一试。

三个小时后，所有的人都会聚到了这里。

高止难带着越澧，去勿士集的坟墓前祭拜了一下。

他对越澧说：“永远不要忘记我们的仇恨，要报仇！为人类报仇！为统帅报仇！”

说是坟墓，其实就是一个潦草完工的小土堆，里面甚至没有尸骨，只有一团灰烬。

勿士集和他的保卫们，被炸的灰都不剩。

越澧低着头，高止难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说：“等到了新的星球，重新为统帅修建坟墓吧。”

他又抬起头，望着银月和周衍的方向。

“呵，还不知道那两只可恶的白妖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了。”

“真是可笑，人类居然要依靠两只白妖！”

“……”越澧此刻觉得，像高止难这样，知道真相的人类才是真正的可笑。

……

“走吧，如果是真的，到了新的星球，先把人们安置好，再做其他打算吧。”

高止难看着不说话的越澧，像是苍老了很多。

人类一批一批地走进周衍创造出来的门里。他们互相搀扶着，有人扶着老人，有人扶着幼孩。

在关乎全人类生死存亡的关头，人类是最团结一致的，人类的美好品质是最容易体现出来的。

周衍和银月走在最前面。

走出了门，外面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星球。

“你们果然没怀好心！这样的星球，我们如何才能生存下去？”

“嘘，闭嘴吧你，仔细感受一下。”

旁边的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对他们两个的仇恨无处避免，但也要带点脑子吧！

这雪根本不冷。

“他们又是谁？”

一个人类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群人影。

那群人走近了之后，他们看清了对方的装扮。白发白眸白睫毛。

“白妖！”有的远征过的将士觉得这里很熟悉，现在看到这一群白妖之后恍然大悟。

这里是白妖的暂居地！

得知他们是白妖后，人群议论纷纷。

周衍回头，他开口，声音传到每一处。

“这里是白妖的暂居地，也是——你们不断骚扰的地方，现在，你们就在这里定居。这里的雪不冷，因为这并不是雪，这是白妖对家乡的思念。”

“……”

“我们和白妖生活在一起，他们会攻击我们的！”

“你以为白妖和你们一样？”银月鄙视地看了那个说话的人一眼。随后不再管他们了。

“不想在这里的，也可以通过这个门回去，门会存在三个小时，自己考虑。”

人类都沉默了，原来的那颗星球上什么也没有了，他们当初建人类基地，就是因为那颗星上的所有资源都被他们利用完了，人类只能靠科技的力量生存。

基地以外也是一片荒芜。

银月和周衍走向那群来迎接他们的白妖，不再管人类。

很简单的理由，在这个几乎一切从零开始的星球，人类会互相争夺权利，在争斗中重新确立社会阶层。

呵，在这种争斗中死伤的人，未必比爆炸炸死的少。

根本不用管，在短时间内，他们对白妖的威胁微乎其微。

银月和周衍在白妖群面前站定。

“敬……”

一只老白妖还没有说出口，周衍就打断了他。

“不用再那样叫我。”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情绪容易外露的少年领袖了，他现在让白妖中的老人也读不懂。

“老大……”

“银月，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帮族群维持着秩序，你很强大，我知道的。”

“老大…！”

“你是当年爆炸，留在那颗星球上的生命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好好保护我们的族群，我会找到回家的方法。”

说完，没等银月回答，他挥挥手设置了一道覆盖数亿公里的屏障。

“回去吧，有这道屏障在，人类的威胁程度又降低了一倍。”

周衍伸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雪花。

“老，老大，但是这样的话，人类就只有四分之一的地盘了，他们的人比我们起码多三倍啊…”银月对于周衍这种暗戳戳的报复，赶到有一丝有趣。

“哦，没事，他们自会做消消乐。”

“……”

“我走了。”

“等一等老大！那你的能力怎么办？你不是已经……”没等银月把话说完，周衍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

然后，银月回头面对老大让他保护的白妖们。

白妖们：嗯？

白妖们对这个以前从没见过的白妖很好奇，有几个白妖宝宝走到他面前张开小手要他抱抱。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们很喜欢他。

银月是在人类基地外出生的，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手忙脚乱地抱起白妖宝宝们。

又被一群好奇的白妖团团围住。

“嗯？”

银月冷汗直冒：

“呃，那个，大家，要不我们先回居住地再好好认识认识？”但是难以言说的，银月感到了以前从没感觉到的，前所未有的温暖。

这就是归属感吗？突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这就是——族人吗？

另一边，周衍却带着小绿球回了地球。

他找了一片黄土地坐下来，然后挥挥手，把人类基地彻底从这个世界清除。

他低下头，捧着小绿球，然后深呼吸一口气 ，抑制住体内勃发的能量。

然后一点一点，温柔的，将能量输送到小绿球里。

小绿球逐渐苏醒，他抬头看着这个温柔的人，轻轻地蹭了蹭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绿球终于吸收到了足够的能量，他的体内见见发光。

最后变成了一颗纯白色的小白球。

周衍眼里浮现出细微的光。

啊，看来绿色纯粹是因为营养不良。

要知道，白妖的幼崽可是需要时常输送能量的，尤其是出生时和孵化时，需要的能量更多！

是的，那颗球实际上就是白妖的幼崽，至于孵化嘛……

周衍颇为惊异的看着这颗变白的小球：

“你居然可以承受这么多的能量？”

他看着期待地看着他的小白球。笑了笑。

“居然还可以来吗？好吧。”

随即，他不再压制自己，将磅礴的力量注入小白球身体内。

小白球发出舒爽的“唧唧”声，而周衍也因为难得的能量释放而感到轻松很多。

最终，当周衍将一半多的能量注入小白球之后，小白球开始发生变化。

他慢慢开始变形，一开始是个婴儿，后来四肢伸长，变成个少年，最后身体不断拉长，变成一位青年。

周衍看着那熟悉的身形，眼里的怀疑点点消散，化为期盼。

青年的身躯洁白如玉，他是一只白妖，但他的头发和眼睫却是黑色的，所以他是一个人类。

周衍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庞，不管他的发色和睫毛有细微的差异。

青年睁开眼睛，眼珠是纯白的黑色。

“小舟。”青年终于叫了他一声。

“……您…！”舟洐痴恋的看着榡安。

“您回来了！”

榡安安抚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说：

“但即便是我，也与过去有了很多不同。”

榡安双目明亮，与舟洐对视着。

“你也有了很多不同啊，能量还是无法控制吗？”

“嗯，我…”

“没事，这并不怪你。”

榡安一笑。

“等我成长一段时间后，我们带族人归乡，如何？”

“好！”

榡安上前一步，将舟洐抱住。

他们说了一句，在他们过去分别或相遇时会说的话，异口同声：

“愿你安好。”

……

“不过，小舟啊，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在你办公室戏弄我的事啊？”

“……”

周衍yan

舟洐x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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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