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在虹膜上凝出寒霜。苏亦听见机械齿轮在艾可斯眼眶深处转动的声音，孩童温热的呼吸喷在手腕，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是他刚才偷偷塞进男孩嘴里的。

"你总是心软。"慕梓瑞的机械音从艾可斯喉间溢出，男孩的食指突然裂开，露出激光发射器，"和十六年前一样。"

苏亦偏头的瞬间，红光击碎身后的培养舱。1997年的胚胎样本在营养液里舒展，脐带连接着写有【郑玥】的供体接口。他突然明白母亲临终前抚摸胎记时的眼泪，那不是告别，是忏悔。

防空洞开始震动。郑婉的警报声从怀表传出："反应堆过热，你们还有八分钟！"

慕梓瑞的触手卷起胚胎舱砸向核芯，苏亦扑救的刹那，艾可斯咬住了他的颈动脉。尖锐的疼痛中闪过记忆碎片——保温箱里并排躺着的两个婴儿，臀部和后腰的枫叶胎记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荧光。

"我们是...双生子？"

艾可斯的犬齿骤然松开。男孩眼中金属光泽潮水般退去，滚烫的眼泪滴在苏亦锁骨："哥哥的薄荷糖...好苦..."

核反应堆的蓝光吞没整个空间。苏亦抱着恢复神智的艾可斯滚进防爆舱，在闭合的瞬间看见慕梓瑞的身体膨胀成肉瘤状，无数胚胎从她腹部钻出，爬向过载的反应堆。

"抓紧我。"苏亦将艾可斯的手按在自己胎记上。皮肤接触的刹那，怀表投射出郑玥的立体影像，这次终于听清完整遗言："杀死1997年2月7日的错误，让真正的孩子在阳光下..."

防爆舱被冲击波掀飞。苏亦在眩晕中看见童年防空洞的幻影——十岁的自己牵着七岁模样的艾可斯，在画满枫叶的墙壁上刻身高线。那些被抹去的记忆随着爆炸气浪纷至沓来：

原来每个雷雨夜翻进他被窝的不是幻觉，是定期重置的艾可斯来汲取体温维持生命；每次"母亲"性情大变后出现的转校生，是郑婉为掩盖实验安排的障眼法；就连三年前巴黎那场惊艳时装秀，也不过是为获取贵族基因样本的幌子。

"醒醒！"成年的艾可斯在给他做人工呼吸，嘴角还沾着血迹。苏亦睁眼看见对方**的后背——枫叶纹身正在渗血，与三百米深的地表震动同频。

地面裂缝中伸出机械触手。慕梓瑞的头颅镶嵌着反应堆核心，声音合成十六个克隆体的混合音调："妈妈的孩子们，该回家了。"

艾可斯突然抢过基因病毒注射器扎进自己心脏。在苏亦的惊呼声中，他撕开胸口的疤痕，拽出发光的记忆芯片："这次换我杀死循环。"

芯片插入怀表凹槽的瞬间，郑玥的影像实体化。她温柔地抚摸两个儿子的脸庞，指尖穿过全息投影按在核芯开关："要记住，爱是比永生更暴烈的奇迹。"

当量□□的倒计时与心跳共振。艾可斯把苏亦推进逃生舱时，二十三年的人生在瞳孔中飞速倒带——原来每次轮回不是为了永生，而是为了在十七次死亡里，学会如何用人类的方式说再见。

"不要！"苏亦的指甲在防爆玻璃上抓出血痕。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艾可斯温柔的口型，那是三岁孩子第一次学说话时的发音，是301病房偷藏的薄荷糖，是暴雨夜滚烫的吻——"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