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耀黑着脸把白玉扔给周叔，“带他去熟悉宿舍，再给他买几身衣服和生活用品，钱我出。”

顾耀说完也不等白玉开口，直接转身走了。

周叔看着一身狼狈的白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一叹气，“走吧。”

等到折腾完天已经黑了，周叔又带着白玉去公司食堂吃饭，“明天再带你去做入职，到时候给你办个饭卡，你就可以在食堂吃了，今天就先刷我的。”

“平日里正碰上吃饭的时候人还是挺多的，你如果喜欢清净些可以错开高峰期吃，早一点最好，晚了的话菜品就没那么丰富了，就像今天这样。”

白玉乖乖点头，点了一荤一素，打饭的阿姨看了看他的个子，还给他多打了一勺饭，“不够再来添。”

白玉刚坐下，对面就坐了个人。

是顾耀。

顾耀看起来很疲累，冲着白玉扬了扬下巴，“帮我打份饭，清淡些的。”

白玉起身，又去给顾耀打了份饭，想了想，又给顾耀要了碗汤。

两人坐下就开吃，等到吃完顾耀才开口，“你现在觉得公司怎么样？”

白玉老实道：“挺好的，工资高，活不累，还包吃包住。”

顾耀双手环胸，“那你是打算在这干了？”

一旁的周叔敏锐的察觉到不对，抬头看着顾耀，又看了眼白玉，最后沉默着端着餐盘走了。

顾耀又道：“我今天回去后又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我多操心了，凭你的本事根本就不需要在我这里将就。”

这下白玉听懂了，诧异的睁大眼，“没有，没有，这份工作我很满意的，就像你昨晚说的，我好多事都做不好……”

顾耀打断他的话，“那是你对自己的认知存在一些偏差，实际上你的能力很强，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份适合你的好工作，比在我这里当个小保安强一千倍。”

白玉：“可我觉得当保安很好的，我知道我自己，人笨，每回考试都考倒数第一，有时候别人骂我我都听不出来，也就能干些简单不费脑子的活，体力这方面还行，去工地上做工没问题，可这个活计不稳当，老头也说如果我去搬砖，别人把钱给我算少了我都算不出来，一碰上拖欠工资的老板我更是只能傻眼……”

白玉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真的傻蠢笨，半点用都没有。

白玉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神偷瞄顾耀，“我会好好干的，也不会再做多余的事。我刚下山，对很多事情都不熟悉……”

顾耀敲了敲桌面，打断了白玉的话，“昨晚你不是还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吗？”

那时候他是真的看在上一辈的情分上想关照一下，最后还是连哄带骗的将白玉带回来。

白玉抿抿唇，认真道：“因为你是好人，你是真的对我好，我能够相信你。”

白玉脸上写满了你是个大好人，你说过会帮我的，眼中也是满是惶恐和希冀。

顾耀看着看着就气消了。

白玉是真的没有清楚认知到自己和普通人的差别，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没什么用，他也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这两天在他身上发生那些事一是他运气不好，二是因为他心善，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

顾耀不由得回想起今天在警局里看见的那一幕。

白玉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发一语，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浑身都是寂寞孤独，可在发现自己进来后白玉眼中瞬间就有了光，在发现自己不悦后又重新黯淡下去。

这人的能力的确是强的让人害怕，可他也真的是心思单纯，要是碰上个有坏心思的，估计能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顾耀的气彻底消了，把餐盘往白玉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帮着收了，“没有第三次。”

白玉瞬间高兴起来，脸上也仿佛透出了光，他嘴角咧的大大的，又把那两颗小虎牙漏出来，“嗯！”

顾耀的眼光忍不住在虎牙上停了一瞬，低声嘟囔了句，“笑什么笑。”自己的嘴角却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白玉的笑经过老头特训，阳光十足，特别有感染力。

白玉笑着道：“因为我开心啊！”

顾耀勾起一半的嘴角停下了。

白玉看着顾耀又把脸沉下去了也不再笑了。

他刚刚是说错什么了吗？

顾耀：“你刚刚听到了？”

白玉摸不着头脑，“听到了什么？”

顾耀：“……就那句。”

白玉这才想起来那句笑什么笑，点点头，“听到了，声音不算小，而且唇形很明显。”

顾耀：“……你还会读唇语？”

白玉点头，“会一点，不过离远了就不行。”

顾耀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顾耀偶尔抽时间问一下白玉的近况，总得来说，干的不错。

白玉平日里爱笑，谁有事都会帮把手，干活也不嫌苦不嫌累，非常受老同事们的欢迎。

特别是公司里的那些女员工，现在都知道公司新来了个阳光俊朗的小保安，一米八的个子，脖子下全是腿，笑起来还有两个小虎牙，说话做事却偏偏一股子正儿八经的味道，特别反差萌，惹得她们天天有事没事就去前台溜达一圈，还在公司群里讨论了好几次，最后被顾耀强行镇压。

除了一点，白玉认路不行。

公司里谁有事让他帮忙跑个腿，他半句不带推迟，偏偏出了门就找不到回来的路，带着地图或者问路都能把路走错，好几次都是靠别人把他带回来，现在也就能把宿舍到公司这一条路记住。

因着这个，顾耀特意买了个手机让他带着，二十四小时开机。

白玉收到手机更高兴了，天天跟着人学上网浏览信息。

顾耀看了几天忍不住插手了。

没办法，交白玉上网的主要是公司的前台小姐姐和周叔等中老年人，一个推荐他看偶像剧学着给爱豆打电话，一个推荐他看各种养生小视频。

顾耀给他挑了一些关于军方和警察的纪录片以及几部口碑不错的军旅片，再让他偶尔关心一下时事就差不多了。

白玉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等到看完后就沉默了。

顾耀问他，“现在你知道你能力有多强了吧？”

白玉点头，然后又猛地摇头，“我有好好工作的。”

顾耀一噎，“没打算开除你！”

白玉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顾耀心中好奇，“你现在都知道自己能力有多强了，还准备继续在我这里做个保安？认真说起来，凭你的性子能力，进军队反倒是适合你一些。”

白玉沉默了一会儿道：“老头说过，不许我去当兵，否则他死了都不安生。”

白玉说这话时有些落寞，像是回想起了一些难过的事情。

顾耀也不多问，“行，那就继续做你的保安。”

白玉也打起了些精神，“顾总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想了想又补了句，“我下个月就能转正了，到时候工资也多了，我会存钱还你的。”

顾耀嗤笑，“也就几个钱，算了。”

白玉一脸认真点头，“要的！要的！顾总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的。”

“行，那你就存钱慢慢还吧。”顾耀无所谓道：“对了，你知道你用了我多少钱吗？”

白玉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打开给顾耀看，只见上面用稚气的字体写着他用了顾耀多少钱，连当初在警局里的那顿饭白玉都记上了。

白玉还给顾耀讲自己的存钱计划，“我算过了，公司包吃包住，我一个月也就花二三百，等到转正了，工资一个月有三千多，我可以存下三千，这样一年就是三万六了，除去还你的，我自己也能存一点。”

顾耀笑着听他讲，“行，那我就等着你还我钱。”

白玉现在一想到存钱计划就浑身充满了干劲，这时没多想，还有心情朝顾耀发出邀请，“顾总，到时候我也请你吃饭吧？我听他们说请你吃牛排最好。”

顾耀笑个不停，“好啊，我等你请我吃牛排。”

白玉转正后拿到自己第一份工资才明白为什么那天顾耀笑成那样。

明明工资变高了，为什么他到手的钱还少了？

财务小姐姐好心给他解释，“虽然你试用期工资和转正后工资不一样，但认真说起来没有差多少，毕竟当初试用工资是取得正式工资百分之八十。现在买五险一金的份额不一样，所以到手的钱才回比之前试用期少，不过这些买高些是为了你好，总共算下来也没有少多少的，就几百块钱。”

白玉接受了这个说法，回到宿舍又开始算起自己新的存钱计划，刚写了没几笔，周叔就来找他了。

“天气都这么凉了你还不添些厚衣服厚被套？年轻也不是这样折腾的，别和那些人学，要什么风度不要温度，身体折腾坏了还不是自己受罪？”

白玉很想说自己不冷，可他经过这几个月的学习，他已经明白要掩藏住自己的异常了，所以乖乖的跟着周叔去买东西。

然后……他新到手的工资就没了。

周叔还在一旁念叨，说就先买这些，其余的之后再慢慢添置。

白玉看着空荡荡的钱包很是不解，为什么突然之间存钱就变得这么难？

顾耀从周叔口里知道这件事后还特意跑去问了下白玉的存钱计划进展，白玉一言不发，等顾耀走了后就跑去问自己能不能做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