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日,连风都是软绵绵的,带着桃花和新茶的香气。
这日,傅慈陪着秋商去镇上的书铺挑些新纸。回来时,路过镇东头最大的石桥,恰逢一场极热闹的婚礼。
八抬大轿,披红挂彩,前头是喧天的锣鼓唢呐,后面是蜿蜒的、望不到头的嫁妆队伍——朱漆描金的箱笼、成套的酸枝木家具、流光溢锦的被褥……在春日的阳光下,晃得人眼花。看热闹的人群挤在两岸,欢声笑语,小儿的追逐叫嚷,混着那喜庆的乐声,几乎要将这小小的镇子掀翻过来。
是真正的“十里红妆”,是这江南水乡能拿出的、最铺张也最真诚的祝福与体面。
傅慈怕人多挤着秋商,下意识地将他往自己身后护了护,想尽快穿过这喧闹。
却感觉袖口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他回头,看见秋商停住了脚步,正微微仰着头,望着那顶缓缓行过石桥的、华丽无比的花轿。轿帘随着晃动,隐约露出新娘子凤冠上璀璨的珠翠。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喧闹,可秋商站在那里,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他的眼睛睁得比平日略大些,清浅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那一片灼灼的、流动的红色。
然后,傅慈听见他,用一种混合着惊叹与纯粹好奇的、极轻的语调,喃喃道:
“哇…”
那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傅慈的心尖上,却痒得他整个胸腔都微微发麻。
他看着秋商被那片红色映得有些发亮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近乎孩童般纯粹的欣赏与震动。
少爷他……大约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样盛大而直白的、属于人间的喜悦。
傅慈的心,像是被那声软软的“哇”泡软了,又像是被那满眼的红色烫了一下。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调整了位置,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推搡的人流,让他能安安静静地,看完这场与他无关,却又仿佛触动了他什么的盛景。
直到花轿和嫁妆队伍远去,喧闹声渐息,人群散去,秋商还望着那空荡荡的桥面,有些出神。
回去的路上,他比平日更加沉默。
傅慈心里却像是揣了一面小鼓,咚咚地敲着。少爷那声惊叹,那专注的眼神,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当夜,伺候秋商睡下后,傅慈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自己房中。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看着天边那弯清冷的月亮,又看了看廊下那只安静的画眉笼子。
第二天,傅慈起了个大早,说是要去邻镇买些更好的药材,匆匆出了门。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长长的、用厚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事。
他径直走进秋商的房间。
秋商正靠在窗边看书,见他进来,抬眸望去。
傅慈的脸上带着一丝奔跑后的红晕,眼神亮得有些异常,嘴唇紧抿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走到秋商面前,没有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极其郑重地,将怀里的包裹,一层一层,缓缓打开。
最后露出的,是两段布料。
并非多么名贵的绫罗绸缎,只是江南民间最常见的、却也是最为喜庆的正红色棉布。那红色,饱满,热烈,像凝固的火焰,又像刚刚那场婚礼留下的余烬,在这素雅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惊心动魄。
一段,长些,宽些。
一段,短些,窄些。
傅慈将那段长些的、宽些的红布,双手捧到秋商面前。他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少爷,”他看着他惊愕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们没有高堂宾客,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十里红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截红布,又坚定地回到秋商脸上。
“但……我们拜堂吧。”
秋商彻底怔住了。
他看着眼前那灼目的红色,看着傅慈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看着他那双映着烛火、也映着自己身影的、无比认真的眼睛。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彼此逐渐清晰的呼吸声。
许久,秋商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他没有去看那红布,而是抬起手,用指尖,极轻地,触碰了一下傅慈因紧握布料而微微泛白的指节。
然后,他抬起眼,迎上傅慈的目光,眼底那片惯常的平静被打破了,漾开一种极为复杂的、柔软的波澜。他极轻、极缓地,点了一下头。
“好。”
没有犹豫,没有疑问。
只有一个字,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
是夜,月华如水。
在他们江南小院寂静的卧房里,没有宾客喧闹,没有礼乐齐鸣,只有红烛两盏,悄然滴泪。
傅慈与秋商,各执一段红布的一端,如同执著最庄重的信物。
面向窗外那轮见证过无数悲欢离合的明月,一同,缓缓躬身。
一拜天地。
拜这容他们苟活、予他们相逢的浑浊人间。
二拜高堂。
拜那早已湮灭于时光、却无形中给予他们血脉与羁绊的过往。
夫妻(夫)对拜。
拜眼前人,拜这风雨同舟、死生契阔的往后余生。
没有喜娘唱礼,没有傧相引导。
只有彼此眼中,再清晰不过的、属于对方的倒影。
礼成。
傅慈伸出手,轻轻拉过秋商手中那段红布,与自己的那段,仔细地、紧紧地,系在了一起。打了一个死结。
他将这联结在一起的红布,轻轻放在枕边。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秋商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脸,看着他眼底那抹被红色映出的、罕见的暖意,哑声问道:
“少爷……委屈么?”
如此简陋,如此……不合礼数。
秋商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他摇了摇头,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傅慈那双因激动和紧张而冰凉的手。
“不委屈。”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枕边那抹刺目的红,声音轻得像梦呓,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是我的……十里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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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白玉京》小番外 · 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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