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喉肠，烂醉如泥，说的就是苏阳此时的状态。

裴白忘苏阳的方向跨走几步，轻松从他的口袋一侧拎出另一只手机。

对，另一只手机。

收回手裴白将搂上他肩膀的咸猪手弹下去，眼睛侧着看到茶几上的那只黑色外壳手机，浅浅扫了一眼便挪开视线。

那只手机没用，重要的信息都在这只手机上。

解锁一次没有解开，裴白皱了皱眉，眼睛扫视周围，随意从沙发一角的纸巾盒扯出一截，用纸巾简单擦拭了下那沾满酒液的手指，这下解锁成功了。

皱起的眉结松了松。

继续翻看着他的空间，没有什么特别的。页面倒是意外地简洁，除了几个常用的通讯app，还有也就是自带的附加功能。

肯定有东西！裴白笃定。

耐着性子一个个点了进去看。他注意到有一个非常简单甚至到没有图案的app，心下有些预感，他点了进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这个没错了。裴白从翻开的相册里看到许多图片。

在最上方，有一个容量统计，127GB。

整整的127GB，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半天竟然才滑动进度不到三分之一。

这些，都是罪证。

图片上的主人公是许多衣冠整整和赤身裸露的女人甚至是男人，或被迫或自愿或不知情地展示着诱惑的姿态。而这图，很多人手机内都有一份，闲暇时候挑一挑，若有瞧中的，只需在上面点上勾，便会有团队去满足他们的需求。完事之后，团队从中获得一笔佣金，不止佣金，还有累计的人脉。能有闲情玩这种定制游戏的，人品不多，只钱多。

很难想象，从小衣食无愁的苏阳是这个团队的成员。也很难想象，他裴白以后会沦落到任人挑选的地位，不管生活有多困苦，他都从来没有想过。

就从现在开始吧，裴白目光打在这个醉汉身上。

那边...今天会有一个很重要的会面。重要却又不能见光的会面。

裴白看向往二楼的通道。电梯不能进，那就只有楼梯了，假如是有人报警，假若有人在包厢门口捡到一个能辨认到身份的个人物品……

不，不行，太过明显。就这么摊来开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会让他们生出反向猜疑，反倒是半遮半掩由他们自己推导的真相才会深信不疑。

裴白施施然地拿起桌上的手机，发了一通短信，又一一将两只手机放回去。

相信以那群人的效率很快就能查到这来。

那就静候佳音了。

发完信息后他靠在沙发椅背上浅憩，酒吧中纷杂的灯光与喧沸渐渐离他远去，他在这一刻又似乎回到了住了两年之久的地方。

那个白色的小房间，连窗帘都是白色的，模糊的被白色衣着的人灌下两把白色药片，就着药劲他彻底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的很沉很深，深到半梦半醒惺忪被人推动时，紧闭的眼皮缝隙中钻进来五光十色时，他以为推眼看到的是他上辈子一直期待的场景。

然而，嘴唇上酥酥麻麻的刺痛，还有面前人放大而又清晰的面容提醒他，不是的。

“哟，睡美人醒了。”周围有人起哄。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裴白只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灵魂脱离躯体在最上端以俯视的角度在观看这场欢声笑语。

灵魂越飘越高，越飘越远，裴白迫切的希望能有东西拉住他。

于是，他握住了散落在茶几脚凳附近的酒瓶，以一声沉闷的惨叫作为起点。

欢声笑语成了闹剧，悠闲安坐的斯文败类们四处躲避，鲜血混杂着酒液从头发上滴落到脸上。

所有人都退避三舍，一副恐惧害怕的懦弱表情，还有人在人群中兴奋的嚷沸，这就是苏阳叫过来的狐朋狗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世祖们。

裴白低垂着头看着脚下瘫软在沙发旁地毯上的苏阳，他已经昏迷了，趴着背对着，身躯像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裴白拿着酒瓶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漂泊多时的灵魂在身体中渐渐复苏，他意识倒自己所处的状态，两手的酒瓶仍旧被他紧紧握在手上，他慢慢抬头，环视周围。

小心包抄上来的保安，退避三舍的观众，躺在地上不动的人，摇摇晃晃踉跄捂着头上鲜血要逃离的人，还有被酒吧经理拱拥着下楼的青年男子，远远的昏暗灯光似乎都能看到男子脸上低沉的气压。

哈，他坏了他们的好事。

保安围立上来，缓慢而又敬业地一步步收缩包围圈，裴白看着踉跄着被人扶住的男子，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他一把将手中的酒瓶抛出，准准地砸到以为劫后余生的男子头上，在惊呼声中，他另一只手的酒瓶对着自己头上猛地砸击。鲜血唰地一下就从窟窿中涌出，落到脸上、鼻梁上、下巴上，然后滑落滴湿衣裳，随着他身体的倒下又沾染到咖黄色沙发上。

“不要报警，不要报警。”

惊慌声中他听到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