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京栒霜和南茜给明骞拍宣传照片，定的主题是警员日常的一面。

南茜对怎么拍出男人最帅的一面很有心得，指挥着明骞摆姿势，京栒霜摆道具。

三人在京栒霜家的后院折腾了一上午，最后盘腿坐在一起选照片。

“这张不错，完美的侧脸。”南茜点开下一张，“哇这个角度我怎么拍到的，我简直天才！这张也要。”

京栒霜说：“秀色可餐，我饿了，我去点外卖。南茜，按以前的给你点？明骞你想吃什么？”

明骞说：“我看起来很像食物？都把你看饿了。”

“按以前的给我就行。”南茜说，“霜霜只是单纯的饿了，你别多想。”

“哦……”明骞想了想，“栒霜你吃什么给我点一份就行，我不挑食。”

京栒霜坐在秋千上点外卖，点完后顺便上了明骞的社交账号看看数据，后台的消息有点多，她随便点开了一条私信。

【去死吧！】

来这里发什么癫？

京栒霜随手点了举报。

第二条，【亏你还穿着警服，你穿的时候不会心虚吗？】

又来这里发什么癫？

京栒霜多点了几条，发现情况不太对。

上次明骞被莫名拉郎然后被网暴，也就那一天，今天怎么突然又开始了？

京栒霜担心影响明骞，没有立即说出来，她搜了一下才怎么回事。

事情的起源是妙扬报社在今天的早间新闻里报导了部分安理会候选者的边角八卦，其中就提到了明骞。

“……第062号候选者明骞，有他曾经的同学爆料他依靠自己的体型在中学时霸凌班上弱小的同学，强迫他们给自己带早餐，抄作业等……”

京栒霜看了看坐在蔷薇花丛旁边数花瓣的明骞，他看起来并不像会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呢。

因为是周末，这个事件发酵得很快，有所谓“知情者”在平台发布了明骞欺负同学的照片，底下还冒出了许多“同学”声称明骞有背景，弄得被欺负的同学敢怒不敢言。

京栒霜朝明骞招手，他小跑过来，“怎么了？”

“你中学欺负过同学吗？”京栒霜直接问。

明骞一脸问号，“我欺负同学干嘛？”

京栒霜给他看网上传的照片，“有人说你中学霸凌同学。”

“……？”明骞拿着平板不可置信，“我什么时候霸凌同学了，再说了我爸什么时候变成退休的警局副局长了？这照片上的人是我没错，但我真没干过这事啊。”

南茜“腾”地一下从草坪上起身，“干嘞，谁搁这造谣我们明骞弟弟啊，妙扬报社发什么病，不证实的事情也往外发，仗着自己是唯一的传统媒体是吧。”

她抄起自己的平板，“明骞别急，清者自清，我有朋友认识妙扬报社的人，我帮你问问。”

京栒霜也说：“明骞，我们都相信你没有做过，你先等一等，我们搜集一下证据帮你澄清，你别看评论和私信，怕影响你的心态。”

“是不是有人盯着明骞搞啊，上次就莫名其妙的，觉得明骞好欺负是吧。”南茜叩着平板屏幕。

明骞说：“我也和中学的老师同学联系一下，让他们帮忙澄清。”

但这事情并没有几人想的那么简单。

南茜联系了妙扬报社那边，那边并不回复她。

京栒霜让明骞出面澄清，可是已经被激起情绪的市民并不相信明骞，反而骂得更起劲了，警署的领导也隐晦地表示希望明骞注意一点，这件事给警署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之后便是一波又一波的脏水，离谱又不完全离谱，夹杂一点真实的信息，混淆视听。

发展到第二天，有好事者连明骞的住址都扒出来了，还戴着头套直播“执行正义”。

他们并不在意真相，只是需要互相抱团肯定自己的正确，除己之外皆为异端。异端必须毁灭。

京栒霜让明骞在自己这里住几天，繁盛兰亭的安保要好一点，那些人进不来。

明骞的同事去他家处理闹事的人但效果不大，那些人分工有序，有往明骞门上泼漆的，有拉住在场的警员要投诉的。

尽管京栒霜让明骞不要去看网络上的评价，但他父母的责问与同事朋友的询问让他一遍遍去面对这些莫须有。

在周末的最后一刻，这些谩骂汇聚成了浪潮，朝明骞重重拍下。

他出现了躯体化症状。

幻听，呼吸急促，心律不齐等。

短暂，无害，但足够折磨人。

京栒霜陪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一直和他说她在这里，今天的天气很好。稍晚时候她给他服用了镇定安眠的药物，他还是到凌晨一点多才睡着。

明骞绝不是什么心理脆弱的人，这一点京栒霜很清楚。他只是不像他父母那样对感情淡漠，他需要被温和的情感包裹，他也是一个一直释放温和情感的人。

网暴是尖刺，把包裹着他的温和戳破，变成缠绕在他心上的荆棘。

京栒霜花了点时间才查到第一个说明骞是霸凌者的人的地址。

她黑进了对方家里的摄像头。

一个裸露着上身，头发像放在公厕三年的墩布的男人，坐在智脑的屏幕前，脖子前倾，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

屋子里没开灯，他的脸上映着智脑屏幕的光，五颜六色。

他咧着嘴，一口大黄牙参差不齐。

京栒霜坐在卧室的阳台，沐浴着月光，面无表情地把这一幕截图拖到人脸识别系统里。

信息很快解析出来，京栒霜控制了对面智脑的屏幕，把截图和信息投在屏幕上。

对面的男人猝然看见自己的脸一愣，随后吓得和椅子一起往后退了半米。

他嘴里嘟囔着什么，提起裤头，随手拿起一个杯子把智脑砸了。

京栒霜看着变黑的屏幕，选择入侵他家里的智控系统，很快她就连上了另一个摄像头，顺便把他家的灯打开了。

男人站在屋子中间，猛地咳嗽了几声，然后面带惧色环顾了屋子一圈，最后选择搬起椅子，砸了摄像头，又砸了电闸。

连接断开了。

京栒霜叹口气。

再厉害的黑客也怕拉闸。

看来对方有一定的反入侵意识，今天已经给了一个警告，加上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京栒霜暂时收手。

入睡前她回复了一下乔尔森发的讯息，结果那边秒回。

乔尔森：“姐姐。”

京栒霜：“这么晚了还没睡？”

乔尔森：“在等姐姐回我。”

京栒霜：“那现在睡吧。”

乔尔森：“可以通话吗姐姐，很久没有听见姐姐的声音了。”

京栒霜打了过去，那边依旧秒接通。

两人有一瞬间的沉默，乔尔森先开口，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姐姐，我知道错了。”

“嗯，这一个月有好好学会控制情绪吗？”京栒霜的语气是一贯的平静温柔。

“有的，姐姐以后一直看着我，好吗？我会变成姐姐所希望的样子，别不要我。”

“你可以做自己，我只是希望你变成更好的你。”

“我会的，姐姐。姐姐睡吧，不过不要挂断，我想听着你的呼吸睡觉，就好像你在身边一样。”

“我会设置一小时后挂断。”

“好，姐姐，晚安。”

第二天京栒霜醒得很早，她不太放心明骞，洗漱完后就下楼去了明骞的房间。

他还在睡，不过眉头没有再紧紧拧着了。

京栒霜让管家机器人熬了肉沫粥，里面卧了个鸡蛋温着。她简单吃了两块吐司，上了明骞的账户查看数据。

明骞的所谓“霸凌者当上鹿城警员”一事，影响已经拓展到了其它六城，不少其它城市的市民也过来掺和一脚。

京栒霜继续溯源之前发布虚假信息的人，理开错综复杂如同打结的蜘蛛丝一般的关系网后，她发现大部分人和妙扬报社有关。

最近传媒数据不好以至于要靠造谣炒作话题来提高流量么？

京栒霜撑着脸，看着妙扬报社社长阿冉的照片陷入思考。

妙扬报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京栒霜查了一下妙扬报社的背景构成，明面上作为社长的阿冉是唯一的直接负责人，但很多消息显示妙扬报社通过暗中的一些资产交换接受了多方面的注资。

明骞还不到七点就下楼了，打断了京栒霜的思考。

她关掉智脑，朝明骞说：“早上好，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明骞朝她扬起一个笑，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症状了。

“坐，我煮了粥给你，想吃其它的可以让管家机器人做，家里食材都有。”

“就喝粥吧。”明骞拿了勺子一口一口喝着粥。

京栒霜说：“等下我去上班，晚上下班后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可能要晚点回来。你在我家可以看看书或者打游戏，放心休息，不要去理会外界的声音。我会尽快解决……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不用抱歉，这不是你造成的，我真的没有太在意，不要自责。”明骞停下手上的动作，“我都二十三了，是我选择参选面对大众的。错的是他们，不是我也不是你，不安的也不该是我们。”

“我会在家好好休息调整心态的，你就放心去上班吧，让南茜也不要着急上火了。”

京栒霜点头：“你能想通就好，有事让管家机器人联系我。”

下班后京栒霜坐车去了沉英公司大厦。

用通行证顺利进入大厦后，一个服务机器人走到了她身边，“您好，请将特别通行证放在读卡区域，我将为您联系通行证发行者。”

京栒霜照做，机器人屏幕上显示需要她在等候区等待几分钟，有人下来接她。

看来今天运气好，乌醉凡还在公司。

几分钟后，上次来接黑豹咪咪的男子从电梯里出来，直直朝京栒霜走来。

他走到京栒霜面前时微微弯腰，“您好，又见面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沉英公司总裁的特助，李以述，叫我小李就好。请跟我来，总裁等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