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林薇不想太激动，但是愉悦的心情压抑不住，她十分开心的告诉郁贤，自己过了二审。

郁贤笑着恭喜她。

但那笑容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而是带着不舍和悲伤。

林薇脸上的光彩黯淡了一瞬，她走过去，轻声问：“贤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吧？”

从那天开始，郁贤像变了一个人，总是看着林薇出神，陪林薇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她不再早出晚归地泡在图书馆，陪着林薇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她会陪林薇在校园里散步，十指紧扣，像所有的情侣那样。

她会和林薇窝在沙发里，看一部又一部评分不高的爱情电影，在别人虚构的悲欢离合里，消磨掉一整个下午。

她看林薇的眼神，专注而贪婪，仿佛要将林薇的每一个样子，都刻进灵魂里。

林薇被看得有些脸红，却又贪恋这份失而复得的亲近，她笑着问郁贤怎么了，郁贤总会笑着回到：“你很漂亮。”

两人在一阵笑声中嬉闹，仿佛她们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些横亘在她们之间的裂痕，被一一的抚平。

周末，郁贤提议，再去一次那个高塔，拍张照片。

林薇欣然同意，高兴地说：“好啊！以后我们每年都去拍一张，一直拍到我们都变成老奶奶。”

郁贤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再次踏上那部高速电梯，林薇没有丝毫犹豫，主动地、紧紧地埋进了郁贤怀里。她不用再害怕那轻微的摇晃，因为她知道，郁贤会抱着她。

这一次，郁贤还带着她去坐了上次没敢坐的高空缆车。

缆车缓缓升空，悬在城市的上方。林薇在郁贤怀里，起初还心惊胆战，只敢从指缝里偷偷瞧着外面。可当她看到脚下缩小的城市和远方连绵的山脉，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她惊喜地望着郁贤，感叹那风景原来如此好看。

郁贤只是抱着她，轻笑着“嗯”了一声。

两人又在上次合影的地方，请路人帮忙，再次照了一张与上次几乎一模一样的照片。

照片里，郁贤揽着她的腰，吻着她的脸颊。而她没有惊讶，甜蜜地笑着望向镜头。

林薇想，就这样一直一直拍下去，拍到她们白发苍苍，牙齿掉光。

等下午回到家之后，林薇心情极好，哼着歌去厨房准备晚饭。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芒里。

郁贤就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洗菜，切菜，熟练地处理着食材。

郁贤就那么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林薇做好饭，催促她：“别看啦，帮忙端一下。”

郁贤没有看那些饭菜。而是走上前抱住了林薇，然后吻上了她，

林薇沉溺在这个久违的拥抱里，晚饭被抛在脑后，她转过身，热烈地回应，搂住郁贤的脖子，贪婪地索取着这份久违的亲昵。

吻到情动，空气升温，林薇的手指颤抖着，解开了自己衣服上的纽扣。

衣衫滑落。

郁贤情不自禁的吻上去，滚烫的吻印在她的锁骨上。

林薇闭上眼，准备迎接那熟悉的沉沦。

然而，郁贤的动作却停住了，她皱着眉，眼神没有焦点，

林薇能感觉到，郁贤的身体在抗拒，在退缩。

林薇压下失落和困惑，体谅的说：“没关系，我们先吃饭。”

然后，她弯腰，从冰凉的地板上捡起衣服，一件一件重新穿上，一点点抚平被揉皱了的自尊。

·

晚上，郁贤看着林薇的睡颜，彻夜难眠。

忽然手机亮了一下，夏竺发来的：“睡了吗？”

“睡不着。”

“你小女友去雷音怎么样？”

“通过了前两次，只剩下最终面试。”

“想说恭喜，但好像你会不太高兴。”

“嗯，开心不起来。我这样算不算自私？”

“怎么会！”

紧接着夏竺又发来一条：“自私的是她，她没有考虑过你们的未来。”

这句话把郁贤刺疼了，她把手机放下，不想再看。

就在这个时候，夏竺又发来一条。

郁贤看了林薇许久，才重新拿起手机，看到夏竺发来的：

“如果她真的通过了，你想好了吗？”

“嗯。”

·

周三，林薇起了个大早。

她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化了妆，挑了她最喜欢的一件短款公主裙，配长靴，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镜子里的人，明媚又鲜活。

可她的心却悬在半空，七上八下的。

雷音的三审，沙文的面试。

只能赢，不能输。

·

三审在雷音的舞台上。

工作人员带她到后台，今天人不多，但所有人都很紧张，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没人说话，只有调整乐器和开嗓的声音。

林薇能感觉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身怀绝技。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抱着吉他的民谣歌手，嗓音干净清澈，一首原创歌曲写得诗意盎然。

林薇听得入了迷，觉得这水平，签任何一家公司都绰绰有余。

然而，一个居高临下，带着一丝不耐的女人声音，从黑暗的观众席传来。

“无聊。”

紧接着工作人员喊“下一个。”

没有给歌手任何消化的时间。

第二个是个摇滚乐队，主唱的嗓音极具爆发力，现场气氛瞬间被点燃。

林薇几乎要跟着节奏晃动起来。

可演出刚到**，那个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聊“

”下一个。”

接下来，第三个，第四个……

无一例外，都被那个声音宣判了死刑。没有理由，只有一句傲慢的

“无聊。”

后台的氛围，从紧张变成了绝望。

甚至没有人开嗓或者调整乐器了。

林薇也感到令人窒息的压力。她摸着脖子上的小月亮，想象着郁贤在身边，

然而她又想起了郁贤的话。

如果失败了……从今往后，远离娱乐圈。

她不能失败。

“下一位，林薇。”

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

林薇脱下大衣，站起身，走向那个吞噬了无数梦想的舞台。

灯光刺眼，台下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感觉到，沙文那道审视的、挑剔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

林薇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压下去。

她要唱什么？

《匆匆》吗？不，那首歌展示的是技巧，而那个女人，显然不看重技巧。她要的是感觉，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林薇想到了郁贤。

想到了她们的过去，甜蜜的，争吵的，冷战的，和解的。

想到了那个约定，那个赌上她所有未来的约定。

跟乐队沟通之后，她改了主意，唱了柏洛绯的歌，的《初绽》。

“

初绽…不为谁停留…只为… 这场不朽

”

她的歌声里没有华丽的技巧，只有最原始，最浓烈的情感。

她把对郁贤所有说不出口的委屈，都唱进了歌里。

就算前路是深渊，她也要义无反顾。

唱完，林薇忐忑不安的等着结果。她心底里有些希望，至少没有半路叫停。

但希望也不大。

那些完成演出的，也都在一阵沉默中，被判了死刑。

今天，还没有一个成功的。

现场沉默了大概五六秒，但在林薇眼里像一个小时那么漫长。

终于，黑暗中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可以”

“下一个。”

林薇难以置信的站在舞台上，自己成功了？面试雷音通过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如此的幸运。

直到有工作人员引导林薇下了台，她才反应过来，鞠了一躬，才下了台。

·

她忍不住问那人：“我这是……？”

工作人员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观众席最角落的一个位置：“你在那儿等一下。一会儿带你签约去。”

林薇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此时，兴奋与喜悦如同被摇晃的啤酒泡沫，不断地涌上心头。心跳随着不断加速，连呼吸都快了许多。

简直如同做梦一样。

她咬了下自己的手背，这不是梦。

她做到了，她可以留在雷音做驻唱了。命运女神再次向她微笑了。

她立刻掏出手机，想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郁贤！

她和郁贤的约定，她做到了！她不用离开娱乐圈，而是踏上了一条一条璀璨而清晰的道路。

她想象着郁贤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会不会终于为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毫无阴霾的笑容？

但是……

现在还没有签约……

林薇开始盘算签约的条件，

时间长，她能接受，她不怕辛苦。

报酬少，她也能接受，她并不缺钱。

无论什么苛刻条件，她都能接受！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

林薇在观众席等着，看着后续歌手的表演呢。

她坐不住，兴奋在台下，随着那些歌声摇摆，对着口型。想象着是自己在演出。在这雷音的舞台上，

林薇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见沙文。

她跟雷叔说的一模一样，一个白色利落短发的女人，穿着贴身的黑色西装，领口系着精致的黑色领花。

精明，干练，强势。

她随意的靠在椅背上，那慵懒的姿态，昭示着她的地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林薇之后，几乎都是“无聊”，只有一个男歌手，同样获得了“可以。”

男歌手也站到了林薇身旁，跟林薇点头打过招呼之后。便坐下了。

起初，林薇不太好意思站着跳舞了。也坐下了。但下一个歌手的歌，实在好听。她忍不住又站起来。

她沉浸在巨大的成功和对未来的憧憬中，几乎暂时屏蔽了周遭的环境。以至于当最后一位面试者垂头丧气地离开，工作人员示意她过去时，她都没反应过来，那个男歌手走远了，她才赶紧跟上。

只听沙文跟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让副经理带那个男歌手去签约，然后她说：“林薇，来。”

林薇忙走过去，沙文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那目光肆无忌惮，像盯着猎物的狼。

丝毫不顾及礼仪，也不顾及林薇的感受，

她看了一会儿，说“你是这一批里面，我最中意的一个。”

说着，沙文的手划过林薇的脸颊:“虽然稚嫩，却非常迷人。”

林薇被沙文弄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沙文哈哈笑了起来：“怕什么，我这么中意你，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跟我来吧。”

说着，沙文忽然抓起了林薇的手，

林薇手微微抖了一下，她内心很抗拒，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能努力安慰自己，这些接触还算正常。

沙文牵着林薇，穿过雷音前往办公室，就像牵着新俘获的礼物。

路上遇到的人，都会恭敬的称沙文一声“文姐”

等电梯的时候，一个女孩快步迎上，搂着沙文的脖子，贴近的几乎快要亲上：“沙文姐，怎么这么多天没联系我呀，我都快想死你了。”

沙文的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调笑道：“真的吗？”

“真的，沙文姐，今天晚上，我去找你，好不好？”

沙文拍了她后腰一下：“今天不行，有新人在，你收敛点。”

那女孩听了这话，立即看了林薇一眼，那眼神中有着很明显的嫉妒与敌意。

此时林薇仍然被沙文牵着，这场景让她觉得无比的难堪，

她一路上都在说服自己，沙文未必是弯的，对自己也许并没有别的意思，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她被牵着的手，瞬间感觉到一阵麻木，她本能的想抽回手，但沙文紧紧抓着她。

如果平时，林薇一定会用力反抗，此时此刻，林薇只能看着地板，强忍着不去想。

女孩的注意力从林薇身上，转回沙文，她向沙文祈求：“那明天，明天好不好。”

"叮”电梯来了。

沙文松开女孩，只说了一句：“再说。”便带着林薇上了电梯。

电梯关上的时候，那女孩还在说：“那我明天给你电话，沙文姐。”

这个女孩，林薇一直觉得眼熟，她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了，女孩叫聘婷，是白金榜上的新人。排名虽然不高，但是在新人里面是佼佼者，粉丝众多，开过个人演唱会。

没想到她……这一切都是跟沙文的交易。

出卖色相的交易。

·

林薇感到恶心，无比的恶心。

但是林薇没勇气离开，甚至没有勇气甩开沙文。

她一旦离开，做歌手的梦想就会灰飞烟灭。她答应了郁贤，进不了雷音，就要离开娱乐圈。

林薇为自己的妥协，感到了无比的耻辱。

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沙文对自己没有那些想法，只不过是亲自跟自己谈签约。

·

沙文的办公室里，挂满了镜框，镜框里是沙文与各个明星的合影，里面有许多一线歌星，其中还有柏洛绯。

照片里，柏洛绯正捏着沙文的下巴，把她的脸掰向自己，眼神炙热，似乎要亲上去。

沙文见林薇一直盯着柏洛绯的照片，松开了手，笑着说:“她当初寂寂无名，四处跑场子，都没什么起色，后来到了雷音。

她观察着林薇，渐渐地靠近：

“她是我面试的，我一眼就看中了她的天赋和才华，然后……她就跟了我，在雷音演出，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沙文的手蹭到了林薇短裙下面露出的腿，林薇触电般，往后躲了一步。

沙文往前走了一步：“每次有三大公司的高管来，我都会把舞台给她。后面的事，水到渠成，她拿到了H.E公司的S级合约，再后来的事，你知道对不对？

“这种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

说着，沙文伸手将林薇拉到近前，身体几乎贴了上来，她用一种蛊惑般的、低沉的声音问道：

“你也想要这个机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