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天下正值动荡。明着扯反旗的虽然就之前的农民军,但暗地里割据一方的势力可不少。有反心的远不只镇南王一个。真要有人开了头,怕是各路诸侯都会登高一呼。
在那之前,肯定各方势力早安排了人混进京城。
齐潇道:“阿濬,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徐濬小声道:“天子鱼龙白服,臣能不紧张么?尤其臣之前才戏言过英雄救美,这么巧就来了这么一出。万一他们是心怀不轨之辈,那臣岂不是得背黑锅。”一副很是懊恼的样子。
齐潇看手下的人已经把人救下嗤笑道:“瞧你这谨小慎微的样儿。放心吧,你是什么人朕还能不清楚?胡粟,着人把这些人都送到京兆尹府去好好审问。”
“是,公子。”大内侍卫统领胡粟躬身道。
反正只要别让他跟悬镜司那伙人一样替皇帝找美人就好,也别像镇南王府的家将得去当街强抢民女。当英雄受敬重的事儿他们还是爱做的。
当然,如果皇帝真的下那样的旨意,他们也只有照办。
那卖花女的花篮摔落在地,里头的花落了一地,被人践踏得不成样子。
她虽然心痛此时也顾不得,忙过来敛衣在齐潇马身前挺远的位置福身下拜,“小女子多谢公子搭救!”
胡粟等人都暗自戒备着,他们也觉得徐濬的担忧很有道理。皇帝这么跑出宫来,他们的压力其实真的很大的。
好在镇南王世子不像传言中那么不靠谱,还能帮着劝劝。
齐潇很矜贵地点点头,“不用多礼。崔贺,派人送她回去。”
待人送走了,齐潇重又驱马向前。他口中道:“方才这卖花女虽然是一身布衣,而且头一直低着,但看那身段实乃尤物。一身皮子也生得好,又白又嫩。这恶霸倒是挺有眼光。”
这女人比方才那个有点平的小秦夫人有味道多了。阿濬还是小了些,不懂女人的妙处啊。
还是得自己慢慢指教他,说不定这小子如今在床上都只懂得蛮干呢。
徐濬纳闷地道:“那皇上就任她这么走了?”
齐潇笑了两声,他都知道人住哪了要搞到手尝尝味儿有什么难的?
“你不说担心是美人计么,那不得多查查啊?哼,就算真是美人计,那朕也只吞饵,不咬钩!”
“皇上高明!”反正只要摘清了和他没关系就成。
顾清菀这边听说徐濬陪着齐潇出门了,才重新又出来。
看她有些后怕的样子福伯忙道:“顾姑娘,没事。您表现得挺好的。”他当时都捏了把汗,好在顾姑娘除了最初的愣神,后面都还挺镇定的。倒真不愧是大家子出身的。
“皇上时常来么?”
福伯摇头,“很少。”
那还好,时不时让这么惊吓一下,她非折寿不可。
其实在察觉她心向徐濬之前,齐潇待她还是相当不错的。她是实实在在的宠冠后宫,王皇后后来都得让她三分。
但他将她送到纳真床上,足以将一切抵消了。
齐潇的到来打消之前岁月静好的假象。在京中的日子再安逸闲适,还是得赶紧想法子离开才成。
这样的日子阿濬他过了这么多年,也着实是辛苦。估计他想走的心很是急切吧,但平时不大看得出来。
顾清菀叫上杉妹进地下密室练武了。她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增强体力,以免到时候在路上拉后腿。
她马术不错,勉强能跟上急行军。但万一到时候半道病倒或者必须用两条腿跑,她就肯定是累赘了。所以趁着这个时候一定得多练练。
杉妹下手狠,因此陪练的时候都只格挡从不还手。
但是没一阵,顾清菀也气喘吁吁的了。
“你家世子一天能练两个时辰,我这才一刻钟就开始喘了。”
杉妹中肯地道:“顾姑娘比初时已经好很多了。”
“等我歇会儿,咱们再来。”
等她们练过出去,莲心道:“刚世子遣人回来取了三千两银票,听说是去了赌场手气不大好。”
顾清菀对钱其实没太多概念,因为从来也没缺过。
从小到大,章氏从来没让她缺过银子花。永宁侯府公中该给她这个嫡女的也不曾少过,祖母知道她花钱大手大脚的偶尔还贴补一二。
便是她入宫之初位份很低,祖母也让二婶和堂姐给她送过好些回银子以便在宫中四处打点。
后来成了宠妃,一切吃穿用度的供应自然是最好的。要不是她一直害怕替齐潇背女子误国的黑锅,就是想千里送荔枝也是没问题的。
她那时候时常大张旗鼓捐出贵妃俸禄给灾民,还劝他勤政,就是想得个贤惠的好名声。哪怕因此得罪了王皇后和后宫其他人也在所不惜。
钱倒是没白花,国之将亡那阵确实没人骂她是妖姬,最刁钻的文人也不曾。
后来,徐濬开国封她为后,就更没人敢说她半句不是了。
民间还出了不少说书的说她和徐濬一对有情人如何被拆散,一个在京外厉兵秣马,一个在后宫日日翘首以盼......
徐濬把人叫到宫里说给他听过一次,她跟着蹭的。
所以听到三千两银子,顾清菀虽然觉得数目不少挺败家的,却也只是‘哦’了一声而已。
银票拿过去立刻就换成了赌注,徐濬分了两千两给齐潇。他们这会儿是在里头专门供大户玩的房间里。
荷官自然是觉得来了两只肥羊,不宰白不宰。他们后台硬,是哪家的公子哥儿都无妨。
一开始让他们赢了一些,然后就开始输多赢少。
两个人这会儿加起来都输了一千多两了,但齐潇还没有想走的意思,徐濬就只好打发人回去拿银票了。
荷官很开心,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赌场的老板这会儿却是汗出如浆的站在赶来的刘成辉跟前,“刘大人,您、您帮着想想法子吧。小的定有重谢!”
刘成辉沉着脸,“换个荷官,把他们输了的银子都不露痕迹的还回去,再让他们稍微赢一些,那个玄衣的得多些。”
悬镜司今天没人跟着出来,都是御前的人。方才一件差事又丢了过来,要他们去查一个卖花女的来历是否清白。正找人问呢,才知道了皇帝原来在这里赌钱,还输了不少。
真是多亏徐世子让小宁子给他的眼线传了消息。不然回头那位爷输多了银子,肯定会追究这赌坊日进的斗金都落入了哪些人的腰包。他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一旦知道赌场的进账大头是交到了悬镜司,依着他的性子还不得要分杯羹?到时候真成笑话了。这钱吧,能分给崔贺让他在君前美言几句,还真不能分给皇帝。
而且皇帝是出来散心的,再输了银子肯定又得找人撒气。他们之前寻找顾家姑娘不力,老大也成了受气包之一。
老大在宫里受了气,回来还不是得拿他们下头的人撒气?再说京城各大赌场的孝敬,这也是悬镜司的一大财源。就是刚进来的每月也能分个十几两进腰包呢。可出不得问题!
“是、是,还有么?”老板心头暗暗叫苦。原本以为来的是人傻钱多的雏儿,被宰了都不知道。谁晓得竟是天王老子!而且据说还是个在金钱上有些吝啬的天王老子。
他可着实不想再添个得月月上供的主了。关键县官不如现管,悬镜司那份还敢少给么?他有事也不能去找皇帝给他办啊。
刘成辉想了想,“找件厚礼答谢徐世子。嗯,最好是跟女人有关的。”
“好。”这会儿也顾不得心痛了,赶紧让人觉得没意思走了是最好。树大招风,谁让他这里是京城最大的赌场呢。
临近吃晚饭的当口徐濬回来了。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匣子递给顾清菀,“这盒珍珠还不错,你拿去打首饰吧。”
顾清菀打开一看,一盒二十颗全是一般大小,莹白润泽没有一丝杂质,是上品。
她莞尔,“我今天倒是招财进宝。”顺手拉开抽屉把齐潇赏的白玉扇坠也丢进匣子。这个,自然更是上品中的上品。
徐濬蹙眉,在他心底自是把顾清菀当妻子看待。所以,齐潇这个举动就有些不尊重了。
不过在齐潇看来这不就是你一个没正经名分的妾么,跟阿猫阿狗有什么区别?给你面子才随手赏她个见面礼呢。
顾清菀笑吟吟道:“跟钱又没仇!也算给你弥补点损失。”
徐濬笑道:“我没输,还赢了六七十两银子。哦,这盒珍珠也算赢的。”把御赐之物这么随便丢,也是没有当回事啊。
“那皇上呢?”
“他赢了一百多两。这个数目怎么都涨不上去,他就说没意思,不玩了。人家不敢输多了给他,怕他下回还去。”
顾嘉坐那儿把玩珍珠,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翘起两只脚道:“我本来是想镶两颗到鞋尖上的,可看这全部一样大又有点不舍得。算了,放着以后做一套珍珠头面吧。”
徐濬道:“那另找两颗镶嵌上去好了。对了,宫里那些女人拿珍珠磨成粉放进汤里养颜美容。你要不要也试试?库房里应该还有珍珠,这一匣子倒不必舍不得。”
“我这个年纪还用不上。而且现在自己的脸也用不到。”
“没事,晚上摘了给我一个人看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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