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衣银甲的俊美少年驱马过来,然后在徐濬面前翻身下马,“大哥,好久不见!”
徐濬看向他,笑吟吟道:“二弟,你都长这么大啦!”
徐湛心头一堵,“大哥,我只小你三个月。”
“我记得。”大你三个月也是大,长兄如父!
镇南王由得他们兄弟在一旁说话,带着人入驻军营附近的一栋大宅。
他前日誓师之后从王府所在地带出来的人马只有三万,经过沿途州府驻军都在汇入。如今已经汇总了十万人。
再加上这里的驻军,一旦战线往前推进,他能带十二万人出南地。
这些人马自有傅将军去安顿,本地军营早腾出了营帐。
徐濬对范、石二人道:“你们先回山上吧。”
两人点点头退下,一副心情激动、难以平复的样子。
虽然徐濬对他老子诸多腹诽和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当代镇南王徐天骋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坐镇南地,慑服四夷。
徐湛道:“大哥,大嫂在哪里?我同你一道去接她。”
“走吧。”
徐濬负手往前走,徐湛把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跟同他并肩过去。
兄弟俩从背后看一般高矮胖瘦。
顾清菀听到脚步声撩开窗帘,见还有个少年一道过来,疑惑地看向徐濬。
徐濬道:“父王让我带你去见他。这是我二弟,他单名一个湛字。”
顾清菀扬起和煦的笑容道:“阿湛,我是你大嫂。”
徐湛拱手,“见过大嫂,大嫂你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好看啊!难怪当今天子都派人到处找你。要是他知道遍寻不得的倾世佳人就在大哥后院藏着,一定会把肺气炸。”
他这个大哥,为质十年,不但平安归来,还拐带回了皇帝想纳入后宫的美人,确实了不得传扬出去,很给南地人长脸!
真的是一个非常强劲的竞争对手。
顾清菀笑道:“我这点姿容,想来不及王妃。”
镇南王妃连生两子一女,前几个月还掉了个孩子,想来是非常受宠爱了。不就是想暗指她是靠脸迷住阿濬么,回敬你娘!
想想也真是替先王妃不值,以自己的娇弱之躯为夫婿挡剑而亡。唯一的骨血却被送到京城为质十年,白白便宜了别的女人和她的孩子。
徐濬对徐湛道:“你上马吧。”说完自行上了马车。
徐湛便骑着马跟在他们的马车旁,马车左边跟着的都是他的亲兵。跟他年岁差不多,看着十分的精神。
右边跟着的是贾逊等王府家将,颇有稳重之风。只不过他们是隶属于镇南王府,并不是隶属于徐濬个人。
徐湛想起刚才他大哥身后那群刚脱离了饿肚子、一副没见过世面样的乡巴佬,暗暗好笑。
就凭那一群乌合之众能做什么?他们母子在南地十年的经营可不是白费的。
很快到了地方。徐濬先下马车,然后站在马车旁扶顾清菀下来。
徐湛上前问门口的护卫,“父王在哪里?”
“二公子,王爷在书房,让世子、二公子还有顾姑娘来了就过去。
徐濬同顾清菀走在前头,徐湛颇有些不习惯的跟在后头。这回廊不宽,只容得两个人并行。
镇南王已经把铠甲去了,挂在一旁。他穿一件靛蓝色的长袍,看着倒有几分儒雅气,像个中年文士。
顾清菀私下经常听徐濬说‘老头子如何如何’,下意识的把他想得年纪有点大。
现在看来也就是四十岁左右,那徐濬走的时候他也就三十而立的样子。
镇南王也在打量顾清菀,这般品貌从外表看倒真不愧是章晗之和顾昭的女儿。
顾清菀上前端正行了个福礼,“见过王爷。”
她的礼仪是祖母请宫里退役的宫女从小教导的,优雅已经刻入了骨子里。虽然小有紧张,这个福礼依然完成得非常好。
镇南王对着儿子脸是板着的,对着准儿媳倒是露出了几分和煦笑意,“菀菀,免礼。都是一家子,坐下说吧。”
徐濬和顾清菀便坐了他的左下首,徐湛坐了右下首。
随行的勤务兵上来上茶,三个人上了三种不同的茶。
顾清菀面前的正是她喜欢的六安瓜片,应该是从杉妹等人口中问到的吧。
比昨天她在傅府喝到的香醇,想来沏茶的是个茶道高手。行军还带着茶道高手、茶具、各种茶叶,镇南王应该是个好茶之人。
说起来她之前真是三月不知茶味,这两天才喝上了。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镇南王对顾清菀道:“本王出发之前去拜访了令堂。我们商量了一下阿濬和你的婚期。”
徐濬立即看了过来,“父王,我岳母怎么说?”没想到老头子居然出征前还特地去拜访了他岳母。
镇南王敢肯定,他方才看自己的目光绝没有这么热切。
“你岳母说菀菀才十四,待及笄之后再谈婚论嫁不迟。”
徐濬‘哦’了一声,岳母这是一杆子就给支到明年去了啊。那之后他们就得分开了。
镇南王有几分好笑,你不是功夫还没有大成么,急个什么劲儿?
“对了,你不是在练功么。正好,跟你二弟比划比划去。老子也好看看这十年你到底功夫练得如何了。就使长枪吧,军中长枪才是最基本的武器。”
顾清菀正细细品茶呢,闻言一愣。这当老子的到底是要考较离家多年的大儿子,还是生怕这两兄弟打不起来啊?
徐濬和徐湛各自点头,“是。”
两兄弟脱掉外袍只着内里劲装走到前方的空地,从旁边的兵器架上各拿了一杆长枪。
镇南王看向端着茶盏细细品茗的顾清菀,“你对他倒是挺有信心的样子。”
顾清菀毫不犹豫的点头,“阿濬他从小就每天习武两个时辰起。哪怕被皇帝盯着,又有各种事打岔,从来都不曾间断。最近几个月更是加倍勤练。我相信天道酬勤!而且他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大的进步的余地。”
场上那两兄弟头回较量,竟然打了个平分秋色,彼此都有些吃惊。
徐濬心道:惭愧,要不是这几个月发狠练功,没准还真要一见面就输给老二了。
徐湛则是觉得不可置信,他知道这个做质子的长兄心有不甘,肯定不会荒废时光。但自己从小多位名师教导,就是父王也时时指点。平时练武也那么多侍卫陪练,还曾经亲上战场厮杀过好些回。
他可不是去走过场的,是实打实的去前线拼杀。如今身上伤疤也不只三五处。为了就是收拢军中人心,也让父王看到他的努力。
可长兄之前习文修武都得藏着掖着,也就前头两三个月落草为寇有过些实战经验。他竟然短时间赢不了!
镇南王倒好像不是太在意他们此时输赢的样子。继续和顾清菀说着话,“快开战了,阿濬怕是要在此地盘亘一些时日。要不要派人先送你回去见你母亲?”
顾清菀道:“王爷,就在此地开战么?”
“你一路从京城过来,该知道再往前二三百里就是朝廷占领的城池。就算战场不在本城,这里也是军事重镇了。然后如果战事顺利,战线会慢慢向前推进。亲家母念你半年多了,赶紧回去吧!”
顾清菀道:“王爷,我想等到跟我们一起来的人都安置好之后。阿濬可能暂时顾及不到他们,我想看着他们安顿好。毕竟是我们把人千里迢迢带来的,得对他们负责。”
镇南王无所谓的点头,“随你吧。听说半道停下收拢灾民为己用的法子还是你出的。这两三个月也一直在负责后勤。想来你也不是怕打仗的女子。”
打了半刻钟镇南王道:“行了,罢手吧。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出个胜负来。知道你这些年没有懈怠就足够了。”他说完看向顾清菀。
顾清菀知趣的起身告辞。
镇南王道:“阿湛,送送你大嫂。”
接下来徐濬自然是和镇南王住到一处,而顾清菀将以世子未婚妻的身份继续客居他舅舅府中。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朝夕相处甚至共处一室了。
等徐湛送顾清菀离开,镇南王笑道:“看来练童子功的确是有些好处。”
徐濬实战其实不敌徐湛,毕竟他没有太多机会实战。但胜在气息绵长,后劲足。这显然是内功有了小成。
镇南王自然不知道准儿媳有什么误会,而且这话他一个当公爹的也不好当着顾清菀的面说,也就失去了一个可以帮徐濬澄清的机会。
徐濬跪坐在他面前,“父王,今日一战,儿子也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里了。我也想上战场练练,我想从底层士卒做起。”
接下来自然少不了练手的机会。他之前在山上作为首领,几次动手都是不得不为之。实战机会真的不多。
“可以。我方才就和菀菀说你要在此盘亘一阵了。她说她也要留下看着你们带来的人安顿好。那你们下月就一起回去吧。把她带去给你母妃看看,她一定会很欢喜的。”
这自然说得是先王妃,下个月是她的忌日。
徐濬点点头,“好的。那回去之后儿子做什么呢?”
“你想做什么?”
“儿子想跟着南宫先生读书,同时也给他打打下手。”徐濬坦然道。
南宫牧是镇南王的首席幕僚,此战被留在了大后方负责政务和后勤军备的筹集。
他同时也是镇南王其他几个儿子的老师。
所以,徐濬要跟着他读书,镇南王是不好拒绝的。至于打下手,那就得他自己寻找机会了。但只要镇南王不明确反对,他就能找到机会。
“何必这么着急,帮了倒忙的话不是弄巧成拙么?”
徐濬笑道:“二弟比我还小,都能上战场帮忙了。而三弟才十四,能帮上的不多。儿子身为长兄,责无旁贷。总不能父亲和弟弟都上战场了,我倒在后方优哉游哉的吃起了闲饭。”
不怕出错,就怕没有做事的机会。人做事哪可能不做错呢?但只要他肯学,想来南宫先生也不吝赐教的。他可没有站王妃和老二的队。
“行吧,那你就回去试试。还有什么?”
这是让徐濬提要求,镇南王也知道自己亏欠这个嫡长子和他的母亲甚多。
之前是没有办法,但既然他自己挣出一条活路来了,也是给了他报偿的机会。
徐濬当然不会客气,“父王把贾逊他们都给我吧。”这些人在京城陪他十年,又一路南逃回来,他用着顺手、放心。
这回上战场,他会身先士卒。但难说会不会有‘自己人’下黑手,还是得有贾逊他们护着更安心。
而且之后他也需要他们。
镇南王点头,“没问题,他们以后就是你的亲军。刚考较了你的武艺,你写篇策论老子看看。就以大战后如何收拾旧山河为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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