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多对我笑一笑吧

“想什么呢。”马车上,姬元徽黏黏糊糊的凑过来挨着他。

裴煦有些感概,比起少年时期,姬元徽现在的脾气已经平和了太多了。

他放下车帘,很淡然的任凭姬元徽抱着他乱蹭:“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姬元徽埋首在他颈间,深吸了一大口,面露满足。

裴煦被他的呼吸弄得有些痒,推了推他的脸:“殿下,衣服乱了……”

姬元徽颇不在意的又蹭了两下:“乱便乱了。”

裴煦提醒道:“还有三五刻钟的车程便要进宫了。”

姬元徽若无其事给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接上刚刚的话问道:“以前?多久以前?”

裴煦说小时候。

姬元徽哼笑两声:“你小时候比现在活泼多了,爱哭爱闹也爱黏着人。晚上不肯自己睡非要赖着我,赶你你就哭,爬到我书案上坐着不肯走……”

他说的很缓,声音温和,似涓涓细流流淌而过。裴煦忍不住微微侧过脸抬眸看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目光所能触及的侧脸神色缱绻温柔。

裴煦痴痴看了会儿,旋即像是被这神情烫到般,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下,匆匆垂眸不敢再看。

他近乎迫切的渴求着姬元徽的目光和爱,也会为此不择手段的去掠夺争抢。可当姬元徽真的爱他,甚至就连下意识的反应里都会流露出对他的怜惜珍视时,他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他只想过怎么把自己掏空去爱人,没想过如果这个人恰好也爱他,他该怎么应对。

爱是太滚烫炙热的东西,他有些接不住。

姬元徽环着裴煦的腰,笑着捏了捏他的手继续道:“把你连带桌子一块儿端出去,你就扒窗棂敲窗户,自己不睡也不许我睡,坏得很。”

裴煦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他有些脸热,尽量自然道:“儿时不懂事,胡闹罢了。”

“我倒是盼着你现在也能这么跟我闹。”姬元徽托着脸看他,“刚从陇西回来时,你不像从前那样张牙舞爪唤我名字,也不喊我殿下,只冷冰冰的叫我三殿下,叫我大哥他们大殿下、太子殿下……”

“这个叫法显得我似乎和其他人一样,在你心里没什么不同了。”姬元徽撩起他一缕头发嗅了嗅,他垂下眼帘,将他的发丝按在心口,语气半是落寞半是调笑,闭着眼微微牵动唇角勾起一抹很淡的笑,“我那时候心都要碎了。”

姬元徽几乎从不向人示弱,更不可能对人说“我因为你心都要碎了”这种话。

他是特殊的……

即便姬元徽对他说过很多次喜欢和爱,他仍旧会焦虑的在心底一遍遍去确认这些语句的真实性。即使一切都表明这些都是真的,但他却总也不安心。

他总觉得姬元徽或许是因为他这张脸,因为念及昔年情谊而对他垂怜一两分,这一两分已经很多了,他不敢去认为姬元徽对他的心思和他对姬元徽是一样的。

不敢这么认为,但又忍不住渴求更多,情绪在两相撕扯下越发崩坏。

小时候的他可能会觉得旁人喜欢他是理所应当的,可现在的他遭了太多恶意的讥讽冷遇,他的尊严啊,风骨啊早就已经被击碎后零落一地,很难捡起了。他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值得谁的爱。

内里朽烂,只留一副尚算体面的皮囊,靠一口恶气吊着,摇摇欲坠的活。

失望了太多次,他劝自己别对这辈子抱什么指望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候只会更难过。他似乎是死心了,但又没死透,他仍旧不甘心,毕竟他还那么年轻。姬元徽三言两语便能让他的心脏震颤不已,让他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挣扎着不甘心死去了。

姬元徽像一条系紧在他心脏上的红线,只要握住那头扯上一扯,他就难过得喘不过气来了。

眼前人的落寞落进他眼里,他的心都乱了,哪里还顾的上其他,有些无措的去触碰姬元徽:“殿下……不要难过。”

姬元徽握紧他伸来的手,眼睛一瞬不瞬望着他,笑意在唇角轻轻漾开:“你多和我说说你有多喜欢我,我就不难过了。”

裴煦被这目光摄住,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般移不开眼。他想要向眼前的人倾吐自己的忠诚和爱意,想要像小狗一样扑向他黏着他……

但最终理智占了上风,他露出一个温和得体的微笑:“好。”

[殿下,多对我笑一笑吧……]

[为你去死我也愿意。]

……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两人下车走出没几步,有太监快步迎上来:“给三殿下,裴少君请安。”

姬元徽认出了这是太子身边的人,眼眸微微眯了下,抬手道:“免了,有事快说。”

“太子殿下有令,要诸位殿下一齐至显正殿一聚。”那太监笑得谄媚,“奴才正要出宫去殿下府上传话,却不想正巧在这儿就遇上了殿下。”

姬元徽问道:“可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赵德海道:“奴才只是个传话的,更多的就不是奴才该知道的了。”

皇帝去萧山行宫养病,太子被委任监国,估计眼下正春风得意不知怎么耍威风才好,把几个兄弟都聚过去除了挨个敲打一遍立立规矩,姬元徽一时想不出太子还想做什么。

“裴少君是头一次进宫来吧,宫中小道交错复杂,走起来容易迷路。”赵德海语气里带着些讨好的意味,“奴才这两个徒弟还算是机灵,不若由他们来给少君引路?”

姬元徽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那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笑了声:“还是不必了,我身边的侍从虽说不聪明,但也不至于路都不认得。”

不管他表现的再情真意切,都是太子的人,姬元徽还没心大到能随随便便就把裴煦交到太子的人手里。

姬元徽转头看向裴煦:“先去母妃宫中坐一会儿,等我片刻。”

裴煦点头:“好。”

这次出门是打算来宫中拜会周淑妃,一家人小聚一番,故而只带了三个随从。姬元徽只留了一个跟自己走,余下两个跟在裴煦身边以防万一。

踏入太子办公的显正殿时,有两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坐在主坐下首的人抬抬眼皮看他,神情轻蔑,挑了挑唇角一副蓄意要找些麻烦的模样:“呦,三哥来得好晚。我还当三哥跟大哥似的看不上东宫这边,不来了呢。”

是与太子同母所出的四皇子姬灏。

老四与他是同年生,只比他小一个月。若不是他出生时不足月,恐怕如今的老四就该是他了。

姬元徽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党的人一个两个都跟好斗的公鸡似的,见了人就要啄两口。

他还不至于被这种拙劣的手段激怒,也懒得与其争论,于是四两拨千斤的将矛盾一转,故作惊讶道:“什么?大哥看不上东宫?你从何处得知的,父皇最恨的便是兄弟阋墙之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姬灏恼怒:“你话怎么只听一半,我说你呢!”

姬元徽指了指自己,一脸无辜:“我?这与我何干?”

他添油加醋道:“不是四弟说大哥和太子二哥反目成仇,骨肉相残,同室操戈,六亲不认……”

姬灏猛地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你不要乱说啊!我没说过!你这荒蛮之地长大的野人,不要学两个词就信口胡说!”

姬元徽在他对面坐下,掸了掸袍子冲他一笑:“兄弟间许久不见开个玩笑而已,四弟怎么这么大反应,跟被戳到了痛处似的,难道私下里真的偷偷跟人这么说过?”

将他气得面红耳赤,然后用一句“开个玩笑而已”便轻飘飘的一笔带过了,姬灏咽不下这口气,但又没法去反驳。

若他认下,那他前面的失言便也是玩笑话了。若他反驳便又被姬元徽抓到了把柄,那人说不定又要怎么曲解他说的话。

多说多错,姬灏闭紧嘴坐下,用眼神恶狠狠瞪他。

姬元徽懒得理他,将目光转向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谨小慎微的站在一边的少年。

“小五,站在那里做什么?”姬元徽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来这边坐。”

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听到有人和他说话眼睛亮了亮,他小心翼翼地觑着姬元徽的神色,确定姬元徽是真的想要他坐过去而不是要捉弄他,这才拘谨的挪过去,小声道:“谢,谢谢三哥。”

姬元徽挑挑眉,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但还是道:“不客气。”

莫名其妙的,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弟弟似乎因为和他说了一两句话而有些雀跃起来。

姬灏煞风景的冷笑了两声:“真是小家子气。”

行吧,又蔫吧了。

几人斗嘴吵闹了半天也没见太子的人影,姬元徽心头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他站起身来走出两步便被手持长剑的侍卫拦住了。

“太子殿下有吩咐,未经准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侍卫道,“还请三殿下恕罪,静待太子殿下。”

姬元徽将他拉开一截的剑推回去,好声好气:“剑拔弩张的做什么,本王与二哥可是亲兄弟,二哥还能因为这点小事为难亲弟弟不成?”

侍卫面不改色,重新将剑拔出一截。

估计是死士,普通侍卫哪敢对着王爷拔剑。

姬元徽改口道:“本王不走,本王要更衣。”

侍卫站在原地不动,给他指了个方向。

姬元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拐了个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四下张望一番确定四周没人跟来,姬元徽曲起手指放在唇边模仿山雀的叫声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有黑影落在墙头。

姬元徽低声问:“裴煦到昭阳宫了吗?”

“属下一直在昭阳宫暗中护卫淑妃娘娘,没有见到裴少君。”

这么久了,不应该没到。

姬元徽摩挲着指间的白玉扳指,心头愈发不安:“去找,找到之后立刻将人护送回昭阳宫,若没有找到便马上去请母妃帮忙。”

“是。”

另一边,某处荒僻宫殿。

裴煦被反绑着手腕,但神色依旧很平静,他看向眼前的人:“你在等什么?”

那人粲然一笑:“自然是等着看,你家殿下是会选你生,还是选你死。”

“我的生死怎么会握在别人手里?”裴煦静静看着他,“这不应该是由我说了算的事吗?”

文偏互宠,担心有控度的宝宝误入会被误伤,遂选上了双视角(轻轻跪下)从前不知道还能选双视角,很抱歉现在才选上QAQ放一只肥咕屁股在这里,感到愤怒的宝宝可以来踹两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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