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感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就再也止不住,甚至越想越觉得合乎情理。

嘉言对镜观察过,周三小姐虽非明艳绝美的大美人,但肤色白净,柳眉杏眼,身段纤细,娇美可亲,让人易生好感。

——远的不说,至少后厨房几位都对她格外和善。尽管一开始不喜,时日久了,也渐渐与她亲厚,平时颇多照拂。

这样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且身世堪怜,温柔坚毅……萧遇要真一时激起侠义心肠,然后由怜生爱,再生出点什么旖旎的心思,似乎也不奇怪。

毕竟他已二十多岁,比他年长一岁的皇帝在三年前就有一后一妃了。

若真如此,就能很容易理解他带人阻止周景云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和周景云有矛盾,可能还带有强烈的个人情感因素。

……

见她沉默不语,神色古怪,萧遇微微蹙眉:“怎么?你还真想被他劫走?”

“没有,没有,绝无此念。”嘉言摆手,随意找个理由,“我是在想,小人是在想,不住西侧院的话,住哪里最合适。”

“住在哪里……”萧遇沉吟,仿佛认真思索了一番,“王府中守卫最森严、最安全的,自然是这正院。这样吧,本王让人收拾间偏房,你且暂时住着。”

听他说暂时住正院,嘉言心里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唔,好像并不意外。

果然,大概给她猜对了。不然他何至于这般上心,连自己住的院子都能分一间房出来。这亲近、示好的心思压根遮不住啊。

嘉言纤细的长眉皱起,一时之间心念如潮。

怎么办呢?真要住他眼皮子底下,旁人怎么看?她怎么悄悄溜走?

于是,她立马调整情绪,委婉拒绝:“多谢王爷好意,只是正院乃王爷住处,小人不敢僭越……”

“哪来这么多歪理?让你住你就住。”萧遇似是有些不耐烦,“还是说你真想被他劫走?”

他简单两句话,把情况变成了非此即彼。

嘉言语塞,沉默不语。

萧遇微微一笑,扬声唤人上前,吩咐收拾房间。

亲随阿贵闻言一愣:“王爷让收拾的是隔壁偏房?”

说话间,他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一旁的嘉言身上。

他就知道,这个姑娘不简单。先是王爷破例安排她在正院洒扫,后又不惜与周驸马翻脸也要留下她。这会儿更夸张了,竟然要让她睡在正院了。等等,他是不是听错了?只是偏房吗?

“本王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萧遇挑眉。

阿贵连忙道:“不不不,王爷说的清楚,是小人一时犯浑,没认真听。”

亏他还以为铁树开花,这姑娘要歇在正房中呢。不过歇在正院偏房,应该也不远了吧?

阿贵施了一礼,躬身退下。

临走前还不忘冲嘉言粲然一笑。

嘉言心里一咯噔,正要开口,却听萧遇道:“走吧,陪你回西侧院一趟,稍微收拾整理一下东西。”

他语气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嘉言心内波澜迭起,继续低着头推脱:“……小人身份低微,不敢劳烦王爷……”

她神色恭谨,态度诚恳。

然而萧遇瞥了她一眼,语气认真:“你不低微,我也不觉得劳烦,正好闲着没事,顺便走走。”

嘉言感觉好似一口气梗在心头,吐不出,咽不下,偏偏又不能说什么。

“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嘉言咬一咬牙,只得道:“可以,王爷请。”

一走到院子里,借着夜色的掩饰,她立刻就苦了脸。

这都什么事儿啊?亏她还想着找机会溜走呢。连让她去收拾东西都要亲自陪同。

今天才初一,晚间看不到月亮,只隐约能看见墨色天空中的点点星光。

两人行得不快,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可能是觉得静默太尴尬,萧遇竟迟疑着问她:“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嘉言愣怔一瞬,意识到是在问自己,轻声回答:“托王爷的福,挺好的。”

为避免显得敷衍,她还特意补充几句:“府中上下都很和善,月钱也多。厨房做的饭菜非常可口。逢年过节赏银也多,还有四季衣衫鞋袜。”

——这倒也不是她随口胡说,齐王府的待遇确实不错。这也是她愿意先在此地蛰伏一段时间的重要原因。

萧遇点一点头,怕她瞧不见,又“嗯”了一声。

他想起一事,缓缓说道:“沈家的家传武功,你以后想练,就正大光明地练吧。”

嘉言眨了眨眼,心想:他前后变化可真大。以前明明强调过不准再练的。

果然,对有好感的姑娘就是态度不一样。

可惜了,若给他知道,周三小姐身体内住的是他讨厌之人的灵魂,也不知他是什么反应。

她含糊应了两声,暗暗寻思下一步该怎么走。

从正院到西侧院原本距离不远,但因着身边多了一个人。嘉言感觉这路途都变得格外漫长。

西侧院留着灯。

显然是尤月清在等她。

嘉言精神一震:“王爷,我先去了。”

她点头致意,随即拎起裙裾,快步走进院子:“清清,清清。”

很快,便传来尤月清好听的声音:“言言,你可算回来了……”

两个姑娘一见面,立时互相拉住了手,到房内说话。

萧遇站在原地,并未跟着进院。

十月初,夜风微凉。可他心里像是簇了小火苗一样,暖洋洋的。

他有心想直接道明她身份,跟她相认。可一想到她在他家里三个多月,数次见他,始终刻意隐瞒,他也不敢太过冲动造次。

慢慢来吧,她不想说,那就先不逼她。

——

西侧院内,两个姑娘还在说悄悄话。

“言言,我都快急死了,我听人说,今天周驸马翻墙来王府想要把你带走。王爷拦着不让,带了好多人跟周驸马对打,这才成功把你留下……”

尤月清声音清润,说话也快,叽叽咕咕,让人难有插话的机会。

嘉言待她说完,才解释:“……也没真的对打。”

“周驸马到底想干什么?是要把带回去你重新送人吗?你自己想不想回去啊?我听说你娘也在周家?”

面对尤月清的连番询问,嘉言只捡重要的回答了一下:“他说要接我和姨娘团聚,说什么要改过。我自己,我自己肯定是不想回去的。”

尤月清边听边点头,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还有,你真的跟王爷一起用的晚膳啊?”

“这你都听说了?”嘉言微讶。

“所以是真的了?”尤月清皱眉咬唇,一脸的为难之色,“王爷平时很少管下人的事。但是为了你……他还留你一道用膳。言言,你有没有觉得王爷对你……”

她话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不难猜测。

嘉言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可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王爷改变主意,要让你做侍妾,那你……”尤月清比嘉言更担心。

她记得很清楚,言言宁死不愿做妾。

嘉言反要安慰她:“别怕别怕,也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她会尽快溜掉。

尤月清轻轻叹一口气:“唉,算了,不早了,你先休息吧,还不知道明天怎么样呢。”

嘉言犹豫了一下:“你先睡吧,我还得去正院。”

“这么晚了,你去那里干什么?”

“……王爷让我今晚歇在正院的偏房。”

尤月清瞬间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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