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八苦

被硬薅过来但实际上并不想来的久矣峰峰主:……讲真,这不是第一回了。

按说这位主上位成功掌权顺利,不说独揽权柄独裁**一点,也用不着【每每】、画重点,每每!每一次!大事小事有事无事把他这个只会和药打交道不会和人称兄弟的久矣峰提溜过来问问意见想法吧?

之前也就忍了,瞅着那么个刚加完冠的小孩,就被推到这么个豺狼虎豹围着觊觎的位置,也挺可怜……

他是药师又能炼制高品丹药,为人随和替人医治或者帮人炼药也从不为难,在各个峰主那边都有几分面子,直接地让人家改主意不容易,但延个一两天退个一两步让小孩喘口气倒不难——

但现在呢?有必要吗?有吗!讲真,久矣峰峰主都怀疑过这小子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毕竟……渡厄峰的前鉴不远,这小子干什么他都不奇怪。

……不过不至于,还不至于。

“门主呢?您……”决定就好了!

于静缔垂眸笑笑抿口茶,眼中算计不断。

西南群山,汻家。

貌美侍女小心翼翼奉一杯茶在家主手边——

要说起他们家这位主子的经历,那才真是跌宕神奇。

一两岁被“走失”,谁都以为肯定是死在外面回不来了。人家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成了仙门之首溁园的弟子,总理溁园及溁洲商行大小事务风光无限。

前些年不知怎的触怒了溁水仙君被逐出门,谁不是等着看笑话。结果认祖归宗摇身一变成了汻家的少主,这还没完,不到半年各种意外之下这“少”字便也去了。

当初等着他们家主年少处理不好族中事物看热闹的,哼哼!在家主雷厉风行身体力行证明了自己毫不含糊后,哪还敢说话?

敬佩归敬佩——家主稳住了家中避免了乱局,他们这些下人也省得担心哪日活着活着脑袋就没了。但……想起烧火那小丫头支的昏招,侍女暗暗摇头,她可不敢在这一位面前动歪心思。

代父休母、代父训姐、代父……出家(?)

至于那被代的“父”嘛,不好说不好说,据传啊,是主母离家后大病了一场,那病得就十分严重了,日日夜夜都能听见家主嚎叫,病好了便立志余生要为主母祈福!

这……槽点太多,一时不知从何去吐。总之,家主的话,要听!家主的主意,千万别乱打!!!

“……咦?”

侍女:!!!从家主发现她走神摇头了,到家主知晓她在腹诽,从家主罚她板子打到血糊糊,到家主把她也赶出去……

就像“休”掉主母一般,赶出汻家。但实际上主母早就想要脱离,只是背着汻家主母的身份不好动作。而主母身后也有一个比不了汻家却也有势力的娘家……最初好多人讨论着少主是放虎归山。

哼!还不是少主对了?主母娘家根本没管那个被休弃的外嫁女。虽然,她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少主、不,家主最厉害就是了!

想东想西转移注意力……可耻,且无用。

少、家主还在看着她。哦豁,这下她要被赶出去了,可没有一个娘家可回。

连点不切实际的希望的余地都没有啊……

“下去吧。”

侍女眼睛一亮,躬着身默不作声行了一礼退出去——被分来伺候家主前,掌事姑姑千叮咛万嘱咐“家主脾气很好、喜静厌恶吵闹”,前者可信度……先不论,后者按她当差的经验来讲却十足正确!

并不敢直视上位者的貌美侍女自然也看不到:所谓的“还在看着她”,只不过是这位年少当权气势烜赫的家主……在愣神。

……甚至,愣的心情不错。

【溁水仙君……当联合仙门同道,伐而诛之!】

“呵。蠢货。”汻家家主轻佻地在下面呈上来的“天骄宴”参报名单一划,上批龙飞凤舞四的个大字——“错漏百出”!

争权夺利得脑子都不要了。上玄门今年要凑年节的热闹,提前了天骄宴到大年夜,也意味着选拔将会在腊月二十五六,最迟二十七开始——汻家这么久却连参赛的天骄争到现在都没能定下来。

还有脸争!

真是……本来嘛,顺着那些废物的心意,做个指哪往哪印个章的傀儡家主也不是不行,毕竟自他醒来记忆全无,对那些人所追求的权力钱财都不大感兴趣,甚至连灵力修为也像可有可无。

偏偏某些人自作聪明啊……他只关心自己从前的记忆里那个身边总有小孩子纠缠的人的背影,他们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溁水君上对他有多坏。

汻家主眸色沉了些,就像这商议要讨伐溁园的人一样,不知所谓!

“不过,”想想蠢货自然有蠢货的用处,眼前的差错便也挡不住汻家主的好心情了,他胜券在握地又自语道:“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

瀛河玉楼,帐中。

齐文羽去了易容和浓妆,只着白色中衣跪在阶下。

红纱缭绕,熏香醉人,笙歌阵阵,娇笑连连。

一双玉臂大大方方展开搭在池边,可惜那飘渺的雾气与浮动的药草遮住了大半旖旎风光。

【溁水仙君……】

美人闻讯踩着水花出浴,丝毫没有顾忌的意思。还是齐文羽垂着头召来一件外袍披在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上,才听见仿佛能勾魂摄魄的“咯咯”笑声——也不知是惩罚还是奖赏。

玉楼楼主挑起多年前被自己捡回来和许渺那碍眼家伙争宠的“孩子”的下巴,一晃眼竟也这么大了。

丹红的豆蔻掐进肉中,“你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根本做不得溁园弟子。”

齐文羽面上无波无澜,恭敬答,“是。”他……齐文羽是,溁园弟子。

从前是,现在也是。

将来……只要一日未被园主亲自逐出门去,便都是。

赤地千里,毒宗。

【……伐而诛之!】

……

遗世空间,桃源。

【溁水仙君……身怀异宝……逆天而行……伐而诛之!】

……

囚天炼狱,死境。

【溁水仙君乃大能重修,身怀异宝。溁水首座修炼禁术,逆天而行,与魔族勾结,沆瀣一气,当联合仙门同道,伐而诛之!】

……

……

……红尘万顷,不曾断蝇营。是为众生,而众生皆苦。千丝台铃音悦耳,声声不断。

“茗……卿?”夜色里,这声音本身也带着犹疑。

袁茗卿回头,见是夏夏,叹一口气问:“梧哥……”

“你知道的……还是小归守着……他、快疯了。”夏知微摇一摇头,“没有起色,但幸好,也没有更糟。”

袁茗卿知道夏夏指的是什么——昨天夜里,微生桐离去和他们说那么一会儿话断了灵力的温养,小归再进去时……

晨曦下的脸庞愈发惨白隐隐发青,黑紫云雾般在皮肤上蔓延,逐渐形成一个个带来不祥之兆的斑点。

小归疯了一般摇晃着梧哥的……身体,袁茗卿拦不住赶紧叫了知秋。

两人又吵一架。各自指责。

“知秋呢?还在……”袁茗卿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到合适的词。毕竟与其说是生气、愤懑,不如说是……

自责,惊惶,不可置信。

甚至连哀痛都没有,包括他袁茗卿在内——有谁会信?!

“他们和解了,暂时。小哥的身体不能没有灵力养着,直到小哥恢复意识,主动接管身体的各项体征。知秋一直念叨……”

“梧哥不会的。”

夏知微此时才发现,在一次又一次“遇到困难——梧哥托底——顺利解决”的反射性经历后,茗卿对于梧哥的信心,某种程度绝不下于知秋的执拗。

“梧哥不会……就算我们造成了意外,梧哥提出那个解决办法就一定意味着他可以接受……他……”

“是。知秋也这么说。”虽然理由不一样,知秋说的原话是“兄长哪舍得你们为这个自责,一定有其他事绊住了……否则肯定要活力满满甚至为了证明没事拖着你们去天骄宴,就算不必参加也看看热闹”。

袁茗卿被夏夏打断,所有的话就堵住了。沉默许久,“是啊,我们,我,造成了‘意外’。”不管有多少后续,不管有多少“其他事”,最开始最根本最表象的——

梧哥多年修为一朝被废,身心重创,无力为继。

“……夏夏,我!”

茗卿的拳头猛地一下接一下挥向他自己,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夏知微才拦住:“你又发什么疯!?”

“夏夏……”

可能反而不适应夏夏的怀里有着的活人温度,慢慢蒸腾的热意让袁茗卿慢慢红了眼。

——“幼稚?没有啊。梧哥欢喜纵着茗卿,欢喜看茗卿活得比从前许多年松快些。”

“夏夏……夏夏……我问出来,小归没做什么,他没直接出手过……知秋……她……是因为我们……是不是,真的,我……我就应该离梧哥远点!”

——“毕竟啊……以前就觉得见到了一只狼崽被架成了头狼,要硬着头皮装成狼王样子,好负责整个族群的在大雪封山的林子里生存。”

“直接的,是我冲动坏了事。间接的,是我不该、是我不该人心不足,是我没有量力而行,是我把梧哥拖进了改制案,是我挑起了本来梧哥处理好好的与世家宗门之间的平衡……”

——“现在呢,学了本领、有了底气,即便爪牙还稚嫩着,也不妨碍是一只货真价实的老虎了。”

“……是我,我……夏夏!夏夏……”

真是……最残忍,也最现实的一个可能了。夏知微机械地拥抱着茗卿,尽管那似乎过于亲近——是以往几乎不被允许的程度。

小归口口称称知秋见缝插针设计了整场“意外”,该为哥哥的伤而负责自罚。

知秋竖着眼骂小归推波助澜是罪魁祸首,怎么就不能要点脸滚出溁洲。

但夏知微听着,每一个字……

“都像在戳着的脊梁骂,我。每一个字,都极尽贴合。”袁茗卿抱住夏夏,声音轻飘,末尾还带着不经意的颤。

“我应该,离梧哥远点的。”

“从……梧哥告诉我,我这个外来人,也有灵根开始……”

“我真应该,离梧哥远点的……”

“夏夏,不哭。”

“没关系夏夏信我,有改正的机会的……我,这就滚远点。”喉咙里像沁着血,一字一句都散发着割裂的疼。

和作呕的像是昨天从梧哥腕间飘出的锈蚀味。

“对……”

“我,滚出溁洲……远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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