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又吃过了早膳,安然一如既往的披散开了头发,仔仔细细地再自己的眉心画了一朵刚刚盛开的海棠。贴身侍女着樱练练赞赏,她就没有安然那样的本事,随便两笔就能这么好看。
又是熟悉的一身红衣,一静一动之间就如同火焰之上跳动的雏凤,令着樱这个小姑娘都禁不住看呆。扬苏是个实实在在的钟灵毓秀之地,都城以东的江南,盛产美人儿,天顺城里贪财好色的官宦人家十之**都好往这里来,如今皇帝最宠的淑妃也是来自扬苏。
可那都是从前的事了,自从楚安然不知觉间带起了一股“慵懒风”的热潮,都城里面喜好庸脂俗粉的贵人便极少再来此处。楚安然再这群姑娘当中自然事最出挑的,只是从前再玉棠山庄学艺的时候常常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美则美矣却太过低调。如今换上了红色,竟是说不出的惊艳。
要是再打扮的更精致一些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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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的客人来了不少,未等进门便好似堆了个满满当当。父亲和楚夫人坐于正席,二公子,三哥三嫂,还有余下的几位兄弟姐妹基本上皆已到场,小十六喝小十七也在,可能是因为起得太早的缘故,不知何时竟已经趴在高高的桌子上面睡着了。
赵娘和余娘站在父亲和夫人的身后正帮着他们打点,楚安然轻轻抱起了小十七,将她放到了奶娘的怀里,又示意林娘过来叫醒了小十六来。
“这个时候距离开膳还早,不如先让他们回去睡会儿,小孩子而已,何须再外头这么遭罪。”
“话虽如此,可到底是来给他们过生辰的。”
“你且看看那一屋子人,有几个注意到他们的?”楚安然贴耳在林娘的耳边低声道:“他们此来还不知道是打的谁的主意,林娘放心带她们回去睡吧,等到了时候,我再叫人去传你们便是。”
林娘知道这楚宅里面楚安然的话是能听得的,她稍稍抬眼,看老爷正忙,似乎无法请示,想到两个孩子今儿起了个如此大早还空着肚子,心中也是心疼,遂听了楚安然的话,点了点头,便转身带他们走了。
郝妈妈这时候也大体打听到了苏家的消息,见了安然便一股脑的告诉了她。这苏家的一个近亲好似是成了皇帝跟前最亲近的宦官,这些日子势头正盛,许是那宦官在陛下耳边耳语了几句,陛下前些日子也下了圣旨,欲将他们一家召回京中的一品大将军府。
这年头能在天顺当差的人,大抵都是可以横着走的,也难怪他们这次大摇大摆的来了一家子人,非但苏家的正堂夫人来此做客,就连她膝下养着的几个公子和几个姑娘,家里的小娘也都一股脑的围在了楚家的前厅。叽叽喳喳得瑟的不行。
“呦,这不是刚刚被圣上赐婚的小十一吗?快快进来,多年没见,让姨母好好瞧瞧。”
真算起来,十六和小十七出生的时候,他们确曾来过扬苏与父亲一叙,也就那个时候和不到十岁的安然打过一个招呼而已,不想这会子竟这般熟络,生生成了她“姨母”了。
楚安然有些勉强的笑笑,上前行了个礼,赵夫人这会子才注意到她回来,不由自主地长呼了口气。
苏家的三位公子刚刚都好端端的在席上坐着,待看到安然进来,全都一个个的坐直的身子勾直了眼,楚三公子见状生生挡在了他们前面,又报以他们一个友善的微笑。
“最近咱们两家也算是双喜临门,甚是可喜可贺。”
呵呵,哪来的什么双喜临门。
“只是看小十一你回来了,我倒是也想起来一事。”苏夫人微微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茶点。
“夫人所谓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苏夫人浅笑,“只是五六年前,就是你们家小十六和小十七出生那日,正巧我们来府上拜会,偏不巧儿走丢了个侄女儿,她那时候也就十岁左右,才桌子般高。我们为了找她可是在扬苏城里逗留了好些时日,回到南镇之后也是贴了不少悬赏,里里外外的派人寻找,只是一直没有结果。”
楚安然的抬眼,有些好笑地鼓捣起了手中的扇子。
“结果前些日子,我们家二哥哥来扬苏游历的时候在集市上瞧见了那丫头的模样,一路跟随,才发现原来我们找了又找,那外甥女儿竟然不再别处,就在你们扬苏楚家,可是让我一顿好找。”
“哦?这道有趣。”
“听闻现在就在十一姑娘房里伺候,只是今日……我怎的没看到她?”
“五六年前,来我房里的,大抵就是现在跟着樱关系最好的思若了。”楚安然若有所思的笑笑,“说来也是我的近身侍女,刚刚来的时候我差着樱问过是否要一同跟来,毕竟是南镇苏家来的贵客。只是那丫头身体一项好好的,竟然偏就病了,说什么也不肯出来随我见客。苏夫人,你确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亲侄女儿?”
“思若?她从前的名字可不叫这个。”
“刚来的时候,她自称如莹。”
“那就对了。”苏夫人大小出声,“正是我当如拜访之时不慎丢在这里的如莹。”
话一对上,楚夫人无奈摇了摇头,低声令身边的贴身内侍去了楚安然的住处请人。
楚安然则是不以为然,勾起嘴角。
“苏夫人还真是有趣,历来到旁人家里做客之人,丢些东西器皿饰物都是正常,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丢人,还是丢个家人在主人家里的。难不成……您的这位侄女儿既没长腿,没长眼,也没长嘴不成?”
“这……”
“若是如此那就不对了,我房里的那个思若,可是既长了嘴,也长了眼,长了手,乖巧机敏的很的。”
一旁的楚二公子闻言,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楚安然死命一掐,又拼命憋住。
“呵呵,十一姑娘说笑了不是。我那侄女儿自小没了爹娘,性格怪癖,我和她姑父悉心教导了那么多年也硬是没有改掉她那怪癖的性格,许是那日来你们楚宅的时候她心绪不佳,赌气留下了也不一定。”
“赌气?我看不像。”楚安然挑眉,“我自小也是没了亲娘,性格怪癖,小的时候也没少跟夫人吵架,却极少有像你外甥女儿这般一跑就是五六年的。难不成是我们楚家的人苛责了她,不肯让她回家团聚了?”
“哎呀,瞧瞧你们这个牙尖嘴利的姑娘,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我不过是想见见我那个可怜的外甥女儿,怎的倒有些要害她的意思。”
“我自小便牙尖嘴利,遇到怪事偏不饶人,苏夫人不必质问我的父母。”楚安然冷笑,“你要见你侄女儿,我自不会拦着,只是思若不久前随我一同办了及笄之礼,现已谈好了人家准备嫁人,您这一面见或不见,意义不大。”
“嫁人?这怎么可能?”苏夫人太高声调质问,“那丫头的手上,可是连户籍都没有。”
“这还不好说,你这个做姑母的既然手上有她的户籍,那便在她正式定亲之前给她便是。夫人若是没有或是没有也无妨,扬苏城里也有不少没有户籍就按奴籍成亲的,成亲后过继成为良民也是一样。”
“荒谬。”
前厅里的人都看出了苏夫人的气已不顺倒了极点,但是且看楚安然那副风轻云淡的神情,心中就不由得暗暗叫爽。
“楚安然,既然你装听不懂,那我也不妨实话实说,我这次来,就是接我那个不懂事的外甥女儿回家的。无论名义还是血缘,她都是我们苏家的人,轮不到你这个楚家的丫头做主。”
楚老爷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最不愿意参活的就是这等女人家的事情,那种生物吵起加来委实是令人头疼的很。
好在她们楚家的女人各个温顺,楚安然这家伙,倒是没少承袭她母亲的那个暴躁脾性。那一瞬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她的影子。
“想把我的人接走?”楚安然挑眉,“也行。”
“呵,楚姑娘倒还算机智。”苏夫人得意的笑笑。
“三千两。”
“三千两白银?”
“黄金。”
“你说什么?”
“怎么,难不成我们楚家替你照顾了这么多年,您就这么生生的接了回去,都不打算有些表示”
“你……你当自己家里富可敌国?养个公主又何尝能用这么多钱?”苏夫人气滞。
“既然事我们楚家人养的,自然我们说多少就是多少。”楚安然语笑嫣然,“且你就算还了我们家这三千两银子,也得我思若妹妹同意才行。母亲,您说我说的对吗?”
楚夫人含笑朝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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