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然这一次很难得的没有赖床,其中的原因之一便是因为那家伙的到来,气的她又是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
头一天晚上,她拿起笔墨,照着印象中在玉棠山庄上面的画上女子画了张像,为此她还找了二哥帮忙,二哥替他提点了几处,觉得已经基本有了他们二人印象中的样子。
楚安然的心情虽然复杂,但是又不想让自己完完全全闲下,于是便决定趁热打铁再多画几张一样的。找人最需要的便是画像,她答应了师父要做的事,不做不是她的风格。
即便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师父为了找寻发妻已经努力了那么多年,她做的这些都是徒劳。
有了楚元成的鼓励,她的心思便也渐渐的安定了下来。眨眼间便已是画了四幅。天色已经黑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做下去。
正巧这会子那紫衣服的疯子回来,不知何时便站到了她的身后,为等她注意便伸出了纤长的手来,将桌上的那四幅画像铺开,打量了片刻,喃喃道:“楚姑娘的画工果然是好,四位姑娘,各有千秋。”
楚安然气的几乎没有将笔摔倒他的脸上,圆鼓鼓的眼睛瞪着神出鬼没的来人。
“哦?生气了?”秦斯年诧异,“这细看来,插花一样,难不成,你画的是同一个吗?”
楚安然此刻很想告诉她,不会说话的人,最好是好好的把嘴闭上。
他哪里懂她的意思?见她生气,好像还笑得更来劲了。
“楚姑娘当真是兰亭公子的徒弟吗?”
这一句终是触到了楚安然的霉头,损我就算了,还捎带上她的师父,那她就不知“客气”为何意,“腾”的一下上起身来就去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秦斯年淡笑,并不生气,片刻之后,他缓缓的弯下身子,从安然手中抽出了笔。
“你干什么?”
“若你画的是若澜堂中人的话,还需要再添上几笔。”
“你怎么会知道若澜堂中的那副画像?”楚安然顿时眉头紧皱,这件事情不像是他应该知道的啊,不过再细细想来,倒也没什么事不可能的。
“也对。”她喃喃道:“这世上怕是连蚂蚁搬家这样的事情,你也能够知道的吧,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
“安然,别吵。”
安……安然?
她猛的瞪眼,抬头看他。可那一瞬间,她就好像所有的呼吸都凝在了鼻尖,雪白肌肤,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下巴。
那究竟是怎样神仙一样的面容,楚安然从前只觉得师父好看,除了师傅一外这世上再好看的男子也都是讲究,可是这一刻,她有些恍然,她似乎真的有些明白他令男男女女俱为之神魂颠倒的道理,楚安然再怎么理智,也终究是人。
笔杆轻轻的落在架上,发出一声脆响,楚安然匆忙会果然来,低头,又是一惊。
和刚刚她画的比起来,看上去好像并没做什么特别的改动,可是那画上之人非但一下子生动了好多,猛然间就如同活了一般,更是完完全全复制了她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楚安然惊的拿起画纸,死死的盯了许久,却翩翩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她匆忙请求秦斯年再帮她重改一张,好话赖话都说尽了。可他却只是淡淡的来了一句。
“困了,睡觉。”
睡觉?这才刚过了虚时?
行,这个忙你不帮,这尊大佛我抱不动。我自己来!
楚安然气鼓鼓的坐了下来,握着毛笔一个人再坐上捣鼓了不知道多久,就连毛笔都掰折了两根,依旧没见一点起色。
呵,这老天爷给了他一个天仙般的面孔,他偏偏要做妖孽!
来送宵夜的着樱看不下去,安慰道:
“姑娘也不应该怪罪世子,刚刚世子帮您改的时候您没认真看。”
吃里扒外!
安然咬牙,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干脆甩下了笔就躺上了床。却是气了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又拿起画来一次又一次的对比,等到自己终于憋到脑袋大的时候,她干脆放弃了修改的念头,静闭了眼,将秦斯年替她改好的那副画像的样子再脑海中过了一变又一变,待到她几乎都能感受到那人的一颦一笑,一字一语的时候,一下子弹下了床。
画桌已经乱的丝毫没有调理,着樱还没有来得及帮她收拾,这会子整个院子或许就她一个醒着的人。她不分神,“刷刷刷刷”就是几笔,感到自己快要无处下笔的时候便再想想,感到灵光顿开的时候再画在纸上,周而复始。
终于……
她疲惫的倚在靠背之上,深呼了口气。拿起老早就被她扔在床上的“原版”对比,竟已没有什么分别。
安然兴奋的几乎要叫出了声,到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着樱起床前来叫她梳洗,见她那副兴奋的好像刚从青楼里回来一般的神情,也是惊诧在了当场。
“姑娘,您一宿都没睡啊。”
“现在我倒是可以睡了。”楚安然眨眼笑道。
“姑娘在这里胡说什么,要睡也得是等到梳洗之后呵老爷夫人他们一同用过了早膳之后再睡。”
“早膳……您就放在我房里吧,告诉父亲他们我今日起不来了,就不过去跟他们一起吃了。”
“姑娘若听我的,今天还是快过去吧。”
“为何?”
“是大公子来信了。”着樱终于藏不住了,笑道:“我刚刚从外面走来的时候就听说了的,现在老爷和夫人估计已经看到,二公子三公子他们也都过去了,怕是就差姑娘你了。”
大哥?
楚安然连着又确认了一遍。
真的是大哥?他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往家里寄过信了。当初家里的人害怕出事,还多次去巡护府里打听过大哥的状况,如今竟终于来信了吗?
若真如此,拿真的是天大的惊喜。
“欸,姑娘还没有梳洗装扮?”
“脸我洗过了。”楚安然此刻已经跑出了门去。
“可是姑娘,那东厢房里的世子……”
“让他饿着,若实在不行就随便拿些清粥咸菜给他,别让他饿断气了便是。”
“啊……哦。”着樱有些犹豫的挠了挠头,见安然突然顿足,上前忙问,“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我改主意了。”楚安然眼睛一眨,“清粥小菜没什么意思。安然,你前几日不是做出过一炖极苦的药膳吗?待会麻烦你再做一份,给东厢房里的人送去。”
楚安然的神色看上去不像是玩笑,说完了话,她便再没犹豫一颠一颠的跑了。
周颖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的愣在原地,那顿饭她既的清楚,可以说是及其黑暗,看上去是个人间美味,捉弄起人来却有奇效。
只是有一点她着樱就想不明白了,她若真想让世子难堪,大可以用别的更黑暗的菜肴,为何偏偏选择药膳?
这还真是应了那扬苏城里男女老少常说的那句:楚家十一的心思,猜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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