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的整整五日,楚安然都几乎没有走出房间的大门,更别说是上什么课。
原本她第二日起来,头昏脑涨的想起那一夜发生的事,心中又羞又气又恼,一方面她痛恨自己为何会蠢笨道这种程度让那个人去看笑话,一方面又不得不在这件事上感念她的恩情。
纠结了片刻,她稍作梳妆便敲开了东厢房的门,谁料感恩的话没说出,就听那人似笑非笑的朝他来了一句“楚姑娘这么急着来找我,难不成是为了……”
楚安然咬牙,砰的一下便关上了门。只看他刚刚那副得意的神情,就知道没有任何好话。保不齐是看如今事情结束要嘲讽他的。她认他是个救命恩人,可不想控制不住再上去给他一个耳光。
她发誓这些天里再不见他。
于是她就这样在屋里面闷了五日,那秦斯年也是甚为配合,那五日里每日照常给那两个姑娘在舒雅厅里上课,倒也没有去找她的麻烦。
只是这姓秦的虽老实了些,就在安然将自己关在房里的第五日,玲珑居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那个不会吵架还偏要跟那个段位高的钟雪瑶对着干的和嘉郡主。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来的,那个时候楚安然才刚刚睡醒了午觉,没有从刚刚的美梦中完完全全的回过神来。
“楚安然,你一直这样子不去上课,那姓钟的就要在这学堂里面翻了天了。你这样的话要我怎么办啊。”
其实这时候的楚安然很想说,她怎么办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嗯,和嘉郡主先别慌啊。其实这课我上和不上没有什么区别。钟姑娘本就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你比不过,我也一样是比不过,我去不过多了个人丢人而已。”
“胡说八道。”和嘉郡主气的直拍桌子,“楚姑娘你在杨苏这么出名,又是兰亭公子的亲徒弟,怎么可能比不过他?”
“那些都是虚的,我真的就是徒有虚名。”
“但至少你战斗力强啊。”和嘉郡主苦求道:“我知道,五天前那晚你们去逛夜集,你随随便便就端了一个拐卖窝点。你连他们都能斗过,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钟雪瑶呢?”
随随便便端了一个拐卖窝点,这……
“楚姑娘您就别装不知道了,我也是听我的下人说那日黎明之际夜集之处烧了一场大火,随后扒出了哪里曾是天顺过来的隐藏在杨苏的一个不小的拐卖窝点。”和嘉郡主果断道:“我出于好奇,第二日便问了世子。世子才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发现的那个地方,出于愤怒才一把火烧了。”
放火烧了?她不过就是打废了几个混账东西罢了,多数还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又是什么时候把他们整个窝点都给烧了,自己没被他们“烧穿”就不错了。
“郡主,这件事情还几个人知道?”
“这事几乎就没人知道,我也是死皮赖脸的问了好久才从世子的嘴里问出来的。”和嘉郡主高生应道:“只是对外秦世子并非宣称楚姑娘才是那个放火之人。”
“他还同你说了什么?”
“就这些了,还能有什么?”和嘉郡主皱眉。
“那便好了。”
“这有什么好的。”和嘉郡主不解,“天家的地方驻守官感念放火之人做了件好事,整整拨出了一百两黄金作为奖赏,只是这好处却被秦世子接了下来,所以外面传的就不是姑娘你的功绩了。”
好一个黑了心的家伙。楚安然扶额。虽说这件事情自己就算有功也只占到了一半,可是那个家伙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就拿走了自己的全部好处。
只是之前自己险些忘了,那日落在玉和香的四十两黄金,怕不是还在她的手中。
难怪他一向是财大气粗连马车都和别人的大不相同,原来就是这样搜刮旁人的民脂民膏?
无耻!甚是无耻!
“哎呀楚姑娘你究竟是想什么呢?”和嘉郡主急的都快哭了,“拐卖窝点的那件事情横竖都已经过去了,你要是不肯帮我,我今日就死活不出你这个门。”
说罢,她便干脆蛮横地挡在了楚安然的门前,肉鼓鼓的小脸顿时急的通红。
“郡主,您再不出去,手下的人怕是就要将我的玲珑居给拆了。”
“我就问你,答不答应。你只要点头,本郡主立刻便走。绝不赖在你的玲珑居里。”
“兹事体大,郡主总得让我考虑考虑吧。”
“不过就是上学堂上给那姓钟的一个下马威罢了,算什么大事?又有什么好考虑的?你难道就不想把属于你的那一百两黄金给要回来吗?”
何止是一百两黄金?安然心中虽痛,但考虑到说也说不过他,说得多了还显得自己是个小家子气的姑娘,平白无故丢了他们楚家的脸,得不偿失。
“好,你是个清高的,不惦记着那一百两黄金。可你才是未来亦王府的世子妃。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这一句话,倒是领楚安然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正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是没有看到她每日见他的那副嘴脸,都快将秦世子当成自己的夫君了,这您都能忍的下去。”
将秦斯年看成自己的夫君?
楚安然的表情又是一僵。这一次她想到的并非是钟雪瑶,她的本事手段和心思本就无人不知。只是那秦斯年,表面上对钟雪瑶不理不睬,可实际上……
他能容忍那样的姑娘每日在自己的面前花枝招展,本不像是世人所传的“梅隐公子”的一贯作风。难不成他真的动了要将钟雪瑶那姑娘娶回王府的心思。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
“楚安然,你这又是在想什么呢?”和嘉郡主咬牙,“你再不去,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去。”
楚安然淡淡抬起了双眸。
秦斯年这人她是对付不了的,原本按常理钟雪瑶的段位更是远不能控制得住,可人家毕竟也是个有心之人。家室匹配,人又漂亮聪明,博学广才,就算偶尔欠揍了些也更能说明他们夫妻相配。
就当是看戏,她倒要看看那姓秦的是如何折在钟雪瑶手里的。
“安然,你这是答应了?”和嘉郡主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之“快”。
“是,我明日便去。”楚安然点头,“不过我可是先说好,我不是去看你吵架的。”
“无所谓的。”和嘉郡主刹那间便开心的咧开了嘴角,“只要你肯去,就足以消灭了那钟雪瑶一半的气焰了。”
和嘉郡主倒也是个说话算话之人,见楚安然答应便也没再继续赖着,拔腿便撩。
屋里重又只剩下了楚安然一人,安静的好像一直都没人来过。
她有些疲惫地趴在了桌子上面,不知为何,明明那钟雪瑶和秦斯年有了进展,她应该是会开开心心的去看戏才对。
只是如今她虽嘴上答应了,实则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秦斯年的那张嘴是一日更胜一日的欠,心也是一日更胜一日的黑,她想打死那家伙的心却不比一开始的那几日。难道是因为这些日子太安静了吗?让她做什么事情都少了太多的斗志。
“姑娘,您前几日画的那几幅赵夫人的画如今都已经贴出去了,姑娘放心,说不定您要找的人就在咱们杨苏城里呢。”
对啊。
楚安然重新直起了腰来。
她可不是没有事情可做的人,她还要帮师父找人,她还要好好报答师父的恩情呢。
“对了姑娘,还有一事。”
着樱说着向她递来了一封书信。楚安然伸手接过,仔细一瞧,竟是思若写给她的,那几行字虽然写的歪歪扭扭,但因为都是从前安然教给她的,所以她看的最是清楚。
思若她就要与齐远成亲了,就在后日的乞巧节。
这真的是天大的好事,楚安然轻轻勾起了嘴角。
着樱见了那信上的内容,也跟着直乐。
“姑娘可要去喝思若的喜酒么?”
“思若的喜酒我自然要喝。”楚安然笑道,“可有什么不行?”
“姑娘去喝思若的喜酒我自然高兴。只是前两日小袁公子来咱们楚宅找您,姑娘没见,说的就是要在乞巧节那日约您出去,放花灯的。”
“吵吵闹闹的,有什么玩儿的?”楚安然摇头,“我不去。”
“我猜姑娘也是不愿意去的。只是那个时候只有三夫人在,她替姑娘应下来了。姑娘您怕是必须得去。”
“三嫂竟然替我答应?”
“事后我也斗胆问过三夫人,三嫂同我说……说……”
“说什么?”
“三夫人说,反正姑娘迟早是要造个人嫁的,这小袁公子虽然不是最好可毕竟儿时也有约在先,既然他对姑娘这么热情,姑娘也不应该丝毫不给她追求你的机会。若是相处一段时间姑娘能发觉了他的好,就再不用去应付秦世子了。于姑娘来说,倒也不失为一桩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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