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刚在玲珑居里随口吃过了早餐,刚一出门,恰巧就碰到楚元成鬼鬼祟祟好像躲着什么人似的往门外跑。楚安然匆忙拦住了他,笑问:
“二哥这又是干什么去,今天又是哪家的姑娘来了?”
“听说一个是沈家的、一个是赵家的,若是还有别家的我也不知道了。”
楚元成倒是很少会像这个时候这般狼狈。
“也不知道咱们爹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是什么急于一时的事情,何至于如此?”
“二哥,你可知自己今年芳龄?”楚安然打趣道:“寻常人家道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大的说不定都快长到你的了腰了。咱们大哥成亲快十年,三个成亲也有快五年了,你说说你,我要是父亲说不定早就已经打折你的腿了。”
“安然,这会子你可千万不要拦我。”
“放心,我绝不拦你,咱们楚家的儿女团结,你也知道的。”楚安然笑着咂嘴,“不过我的房里刚好没墨了,正想着上你那里取些好的过来,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寻你,不想还是没有找准时候。”
“若想取墨你只管到我的西峰居里找菊青,自己拿就是了,不用非得我在。罢了,我也不同你说了,一会父亲的人找到我就遭了。”
“行了,你快走吧。”楚安然懒懒的挥了挥扇子,“二哥你还看着我做什么。”
“我……”楚元成有些惊讶的打量了她片刻,随后转身就撩。“安然,你最近的模样,好像是有些变了。”
平白无故撂下这句便走,楚安然倒是有些震惊。想了又想,只当他是这些时日精神不大正常说的疯话,抬脚就往楚元成的西峰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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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的西峰居,大概是这楚宅当中最老的一处院子,自他出生之后就一直住在那处,从来都没有翻新过,现在算算,也已经快三十年了。
这个院落虽然看上去古色古香颇有孕味,但是比起早些年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空旷单调了些。
原本头两年楚元成搬到了玉棠山庄之后,楚家父母就没有想到他还会在回来住,所以不少他曾经用过的东西全都丢了。如今他才回来一个多月,父母更是没有任何让他在这西峰居里多住的打算,忙着逼他自立门户,所以整个院子也并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是勉强够用罢了。
菊青看到楚安然来,十分热情的出来迎接,那是一个格子很高的姑娘,大概快赶上一个偏瘦小的男孩子了,性格也是十分豪爽。虽然她名义上是楚元成的侍女,但是安然也曾经听楚元成嘀咕过这菊青,他们二人相处的就好像哥们儿一般,不分你我。
“十一姑娘是来取墨的吗?你且在那里先做一会儿,我这就去拿。”
菊青说着便转身去了。楚安然十分随意的在二哥的屋子里转悠,打量打量这个又打量打量那个的,看桌上的糕点不错伸手就往嘴里去送。
“菊青,一会再帮我将这糕点装起来吧,反正我二哥忙着逃难,也来不及吃了。”
“姑娘若喜欢,我一会儿在倒膳房那些,还有很多呢。”
楚安然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猛然见到她的书桌上面竟然放着一个姑娘家的丝帕,禁不住对着一旁找东西的菊青打趣。
“你说我兄长他堂堂一个八尺男儿,怎么会在桌子上放这种女儿家的东西。”
菊青听到这话一愣,随后有些焦急的站起了身来,却只见楚安然已经拿起了那桌上的丝帕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那显然是个姑娘家的丝帕。
“姑娘,这是……”
“这应该是哪个有心的姑娘送给我二哥的东西吧。”楚安然笑着眯起了眼,“不过看在他的摆放并不随意,倒还有些珍视的意思。”
“十一姑娘果然是什么都看的出来啊。”
菊青心知瞒不住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就敢问姑娘,您还看到了什么?”
“这么长时间,父母像发了疯一样的帮二哥办什么相亲流水席,害的二哥不得不日日夜夜的到外面去躲着,却也不提这个姑娘一句。倒有点像……君有情、妾无意。”
“行了姑娘您还是别再猜了。”菊青走近了一步,似笑非笑的望着安然,“这件事情,我本应该是替二公子瞒着的,可是现在看来,也的确是瞒不住了。”
“二哥当真是有了喜欢的人?”楚安然惊道。
“姑娘可曾看到了这帕子上面绣的柳条,大概是那个柔情似水的姑娘。二公子大约思慕她也是有一段时间了,但好像也仅仅是思慕而已,他从未当着我的面提过那姑娘的名字,我问他也什么都不说。”
菊青要是未说楚安然还真的未曾注意,在这帕子的边角,还绣着一个淡绿色的柳条,看上去并不明显。
再仔细瞧,那柳条的下面,还有绣着一行很小的小字,她定睛一瞧,是“寻常人家”。
楚安然顿时想到了那块悬挂在田庄上的牌匾,还有那个人的名字,又是一惊。
“菊青,我说我二哥这般奇怪,一看就是动了春心,大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大半年了吧。”菊青往前细想了些,“当初我跟二公子一起去的玉棠山庄,所以公子的任何举动我全都知道,若真是连一点点细小的变化都算上的话,大概快一年了。”
一年的时间,不正就是他和杨姐姐相遇到现在……
楚安然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就好像是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姑娘难不成知道了是谁?”菊青见状,也很震惊,她还一直十分纳闷像二公子这样的条件又没有家里的人做阻拦,喜欢谁家的姑娘不肯大胆开口,偏要这般藏着掖着呢。
“我的确知道了是谁。”楚安然浅笑,“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说,这种事情,怎么也得从长计议才行。”
楚安然一把从菊青的手中接过了墨盒,将那帕子放在桌上便走。菊青匆忙在她身后叫住了她,楚安然背对着她朝她摆手。
“放心,今天你知道了二哥的秘密,就算一时没有忍住告诉了别人,也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毕竟帕子是我发现的,也是我自己猜出了是谁,本就跟你没什么关系。若是二哥真的问我,我也绝对不会将你供出来的。”
“多谢十一姑娘!”
菊青顿时笑的合不拢嘴。虽说背叛了自家公子让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十一姑娘看样子是最有可能揭开它心结的人。
如果这事真的成了,对二公子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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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玲珑居,楚安然嘴角的笑意,几乎一颗都没有消失,嘴里哼着的都是欢快的小调。
秦斯年在一旁悠闲的翻着书册,难为楚安然在她的一旁上蹿下跳也不为所动,只静静的翻书。时不时的见她跑的太快容易将腿上的伤口裂开,才时不时的叮嘱几句。
着樱已经习惯了他们这些日子的生活方式,对秦世子又更加的佩服了半分,这得是多好的脾气才能招架的了楚安然这个小祖宗啊。
“我说姑娘你歇歇吧,今日去西峰院你被人给下降头了不成。怎么一回来就者半疯癫。”
着樱终于总忍不住问了,楚安然思量了片刻,打算并不瞒她,于是将整件事情的始末都跟着樱说了。
“着樱你可先不要告诉别人了,暂且就当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着樱无语,她这是不将一旁的秦斯年当人看么?
不过比起无语,着樱更多的却是震惊。
“姑娘,你确定二公子喜欢的姑娘就是那个东郊田庄的杨姑娘么?”着樱一脸的惊愕,“这可事件大事,姑娘你是不能胡乱猜的。”
“既然是大事,我又怎会胡乱猜的。”说到这里,楚安然挺直了身子,又清了清嗓子,“首先,那帕子上面绣的是柳条,你想想我杨姐姐姓什么,又叫什么?再者,那‘寻常人家’四字,正是挂在杨姐姐田庄上头的牌匾,二哥与她一年前认识,又一直都没有断了联系,按时间推算,必然是她。”
“可您不是说,那杨姑娘已经是成过家的人么?那那么爱她故去的夫君,对二公子也应该只有感激之情。二公子这么做是不是也……”
“你这个人呀,就是古板。”楚安然冷冷翻了个白眼,“眼睛是要往前看的,杨姑娘如今才多大的年岁,将来有大把的美好光阴。寻一个爱她的人帮她分担那后半生的苦楚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那二公子又为何不明说呢?不光不对杨姑娘明说,就连家里的人都不透露半个字。”
说到这里,着樱却是更加不解,二公子随是楚家的公子,但是楚老爷为她选亲求的却不是大户人家的贵女。只要是个女的不像钟姑娘那般做作,差不多都会同意,他没道理要瞒着啊。
“说不定我二哥哥跟你是一个顾虑,一心想把杨姑娘当朋友和亲人照顾一生,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久而久之便越发的钻牛角尖,因为害怕对对方造成一丁点的伤害所以这最后一步却迟迟的迈不出去。”顿了一顿,楚安然又道:“你没发现自从我二哥搬回了家来,除了我四姐姐出事那一次,就一次都没去过田庄?他大概是有些不敢见她。”
楚安然头头是道的一顿分析,都是她这一大天里想出来的结果。
“如若真是姑娘的意思,您又打算怎么办呢?”着樱不再细问,“我看姑娘该不会是想自己撮合这段姻缘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楚安然“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刚要冲过去同着樱理论,谁料一个不注意就被秦斯年用手将她摁在了椅子上面。
“你坐下说,别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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