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动手。”谢斯和嘴角噙着漫不经心地笑,那笑容不达眼底,转向江迹时多了几分玩味,“是怕望城的丧尸闻到血腥味围过来你也跑不掉吗?”
“池医生可真是——”谢斯和嘲讽道,“贪生怕死。”
江迹收起手术刀,轻薄锋利的刀片在空中掀起漂亮的弧度,刀身折射出暖洋洋的火光。
柯炎刚松了口气,却被江迹一脚踹上腿窝,腿一软,半跪在布满鹅卵石的地面上。
随后眉心抵上一把枪。
“池医生?”柯炎欲哭无泪。
“转告谢斯和。”
江迹嗓音冷静,他的确想先下手为强干掉谢斯和以绝后患。
但眼下江迹并没有觉醒异能,加之敌众我寡,此时与谢斯和撕破脸,百害无一利。
“我会在钢铁城下车,到了钢铁城,解药和搭车的酬金会一并给他,我们两不相欠。”
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可怕的、近乎死寂的平静。
最终是柯炎先忍不住,他咽了口口水,忐忑地看向谢斯和。
“谢队……”
谢斯和的手搭在腰间短刀的刀柄上,不紧不慢地叩击。
“酬金?”谢斯和起身,“池医生准备给我多少酬金?”
江迹不语。
“柯炎。”谢斯和缓慢地逼近两人身边,高大的身材截断柯炎燃起的火苗,带着体温的充满侵略性的阴影将江迹整个人淹没。
“告诉池医生,我们这一趟的酬金是多少。”
柯炎面如死灰,他额头贴着枪,旁边站着谢斯和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大杀器,死亡威胁谁来也遭不住。
“池医生,盐城用半座城加一个盐矿作为抵押,来支付这次的任务酬金。”
“我放弃了一整车粮食,绕望城改道钢铁城,本来二十天的路程,被拖到一个月。”谢斯和歪头,嘴角挂着不容置疑的笑容。
“柯炎,问问池医生,既然是两不相欠,那这些损失怎么付?是付池医生自己一个的路费,还是付一车人的。”
“既然是做生意,那大家最好提前说清楚价格,否则,荒郊野岭的,池医生和望城基地的幸存者们上哪儿去找第二个像我一样好心的队长。”
柯炎仰头眼巴巴地看向江迹。
“池医生——”
江迹包里只有几张已经作废的望城通用兑换券,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是包里的那半瓶过期的阿司匹林。
“我现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给你。”整车幸存者的性命都在握谢斯和手中,江迹不好赖账,“不过钢铁城有我一个朋友,等到了钢铁城,我会让他结清这些酬金。”
“朋友?”谢斯和眯起眸,“什么朋友能帮池医生垫付这么多酬金。”
这两年的空白期让谢斯和异常焦躁,“池医生准备拿什么还他?”
江迹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谢斯和。
柯炎实在不想从事危险程度这么高的传话筒工作,他此时成了最希望协议达成的人,干脆充当起了和事佬,“不如这样。”
“谢队,让池医生留一些抵押——”
柯炎话还未说完,被谢斯和冰冷的视线扫过。
他后背一凉,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
柯炎差点忘了,谢斯和这人,从来不需要别人替他做决定。
可惜柯炎失策了。
江迹默许了柯炎的提议,留了半瓶过期阿司匹林后,收起抵在柯炎脑袋上的枪,转身离开。
柯炎抱着阿司匹林,僵硬地转头去看谢斯和。
半瓶阿司匹林经柯炎的手交给谢斯和。
阿司匹林已经过期,瓶盖拧的不紧,看上去像近期使用过。
“谢队。”柯炎并不敢打探谢斯和与江迹的关系,只能试探性地开口,“我们现在回去吗?”
夜已经深了。
深山里,带着寒意的风携卷着秋天的萧瑟,在林中穿梭。
跟着溪流向上游走去,水流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成为几块堆叠着,泛着湿气的岩石。
笼罩在江迹头顶的始终有一簇火光,火光靠的不近,恰巧在江迹的攻击范围之外,但也离的不太远,刚好能覆盖到他面前几米远。
路程过半,江迹不耐烦地回头,拧眉看向不远处阴魂不散跟着他的两人。
察觉到江迹的视线,柯炎像只大型犬一样,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满脸堆笑讨好地冲江迹拜了拜。
谢斯和则远远跟在队伍最后,时而隐入一片黑暗的密林中,时而出现在火光边缘,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江迹的手术刀在手中握着,时刻保持警戒状态。
谢斯和又一次消失时,江迹没有按照既定路线向前,而是身形一闪,撑着岩石翻下山坡,躲进漆黑的岩壁下。
火光闪了闪,随后便是柯炎快步追上来的脚步声。
“池医生?”
柯炎低声喊道,“池医生你在哪儿?”
得益于山林中乱七八糟的噪音,异能者的听觉被干扰,江迹安静的待在岩壁下,呼吸声压到最低,倒也没被柯炎发现。
火光逐渐远去,江迹一直呆到眼睛适应黑暗,才垂眸去看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的荒村。
他没有急着出发,而是拧开保温杯,抿了几口温热的水。
阿司匹林的后遗症逐渐显现,胃部传来类似于灼烧的痛觉,江迹很久没吃东西,药物刺激胃粘膜,发出一股尖锐的,宛如针扎般的刺痛。
饥饿和疲惫感趁机涌上来,江迹抬手抵住胃部,直到胃部的痛觉开始麻木,他才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拆开包装。
损伤的胃粘膜需要修养,但江迹目前更需要食物。
顺着小路一路向下,江迹咬着压缩饼干,翻进村内小小的卫生室。
卫生室亮起一束并不算刺眼的灯光,江迹握着便携手电筒,推开卫生室的铁门。
门没有锁,室内只有简单的一桌两椅,桌子上贴着一份手写的药品清单。
清单上罗列着这间医疗室里存放的药品名字和库存,有的不常见药还标明了药效和用量,字体越往后越潦草,最后一个字被拖出长长的黑色笔迹,几乎要将本就不太结实的A4纸戳破。
这是山村卫生室的村医大叔绝笔,他在被丧尸病毒彻底感染之前,将这间小小卫生室的药品清单罗列,打开医疗室的门,将药品留给需要它们的人。
可惜江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差点被这位变成丧尸也要为人民服务的村医大叔掐死。
货架被塑料薄膜覆盖,隔绝了大多数灰尘。
江迹踏进药房,隔着药房老式窗户的铁栏杆,江迹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村医大叔正在院子里游荡。
“叔。”江迹隔着栏杆喊了声。
村医大叔闻声而来,四肢并用地攀爬上窗户,隔着铁栏杆冲着江迹低吼。
江迹斜倚在货架边,村医大叔伸进来的青白色的手距离他不过半米远,锋利的指甲极力伸长,却接触不到江迹分毫。
把最后一口压缩饼干塞进口中,江迹拍了拍手上的饼干碎屑,打开背包,从包里掏出一盒还未拆封的香烟。
“给你带的烟。”江迹垂眸把香烟的封条拆开,把香烟塞进村医大叔白大褂的口袋里,“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省着点丢。”
村医大叔:嗷嗷嗷嗷嗷!
“瞧瞧我给你选的这间院子多好。”江迹伸手敲了敲铁栏杆,大言不惭道,“你原来待在药房里待着,来找药的人,你是来一个宰一个,搞得这里跟地下黑诊所一样,药都放过期了也没人能拿到手。”
村医大叔:呜嗷嗷嗷嗷嗷!
江迹权当配乐。
他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掀开货架上的塑料薄膜,开始挑选自己需要的药品。
身后铁栏杆晃动,木质的老式窗户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忽然,晃动声在身后戛然而止。
一根铁管静静地从窗户上浮起,漂浮在半空中,江迹动作微顿,瞬间后背发凉,熟悉的死亡威胁升起。
“吼!”伴随着丧尸大叔又一声大吼。
锈迹斑斑的铁管宛如离弦的箭,直冲江迹而来。
得益于这两年在梦里同谢斯和孜孜不倦地斗智斗勇,江迹的躲避技能点满,在铁管离弦的瞬间,他用手肘撑着货架,把自己猛的地推向侧边。
轰——
铁管贴着江迹的脸颊飞过,穿透货架,深深地楔进墙壁之中。
如果江迹还在刚刚站定的位置,那他恐怕已经像这个陈旧的货架一样,被楔进墙壁里了。
手中的手电筒因混乱滚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翻滚两圈后,微弱的光线照在窗台上。
窗台上的村医大叔,它半个身体已经攀爬过少了跟铁管的老式窗户,啤酒肚恰巧被卡在两根铁管的缝隙之中,暂时过不来。
被楔进墙壁的铁管再次抖动,奋力要将自己从墙壁上拔出来。
江迹忙里偷闲地从货架上又捞了几瓶药塞进背包里,随后马不停蹄地冲向药房门口。
“唔——”江迹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撞在坚硬的墙壁上,鼻子首当其冲,泛起一阵酸痛,随后是下颌尚未结痂的烫伤。
撞击带来了尖锐的刺痛,又顺着平静创面向皮肤深处传导,痛感如闪电般蔓延,让人脑袋发懵。
江迹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捂伤口,却被人牢牢地扣住腕骨。
“不想留疤就别碰。”谢斯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嗓音低哑,胸腔震动,“池医生走路不看路的吗?”
江迹:谈谈吗?
谢斯和听到的:#7f@L!q谈吗?9$Z&
谢斯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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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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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别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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