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光乍现，射到水深处，形成丁达尔效应，被磨亮的嶙石屋群折到各地。

焉隅进入一个类似现代潜艇形状的灯鱼里。嘴巴为入口，鱼身两侧有两大面窗户。里面无内脏，只有鱼肉为壁，坚韧无比。

吉吉瓦集市处于的水位并不是最深处，深海之地暗淡无光，稍有不慎就会被隐藏的危险所吞噬。最为致命的是那些大妖怪，在灵蕴丰富的深海处光长阶级，又受环境限制，不长智商。遇到只能硬打，不能讲理。

焉隅站在靠边上的窗户那。与上一世只在屏幕里看见时的感受不一样。

突然，窗户出现一只形似蛇长但粗短，两边长须，嘴尖牙利，通体为黑色。应该是意外撞到窗户，在上面扑腾了几下游到深处。

“风道北来，天及大水泉，蛇乃化为鱼，是为鱼妇。*”

耳边出现一道男子的声音。

焉隅转身，这位男子面相无害，在见到焉隅全容时，眼底露出一道恰到好处的欣赏。

“朗朗少年，皎如白月。打扰了，在下白子芥。刚才见尔面露疑惑，不经说出口。”白子芥行了个同辈礼。

焉隅瞧一眼便收回目光，对交友兴致不大：“嗯，多谢解答。”

“公子也是采料，家父托我去采摘几味珠雪烟花，要得急，为了脚程快些，没有带家仆。我们同为人族，不如结个伴。”白子芥说。

焉隅眸光一动。

见者有戏，白子芥弯唇一笑，不再纠缠结伴话题，转而上个：“公子别看就露这么一条，这海里鱼妇可多着呢。”

“传闻死去的颛顼便趁着蛇即将变成鱼而未定型的时候剖腹，托体到鱼的躯体中，为此死而复生。”焉隅冷不然开口。

白子芥笑然讽刺：“是啊，贪婪无度乃本性。失败后这些制作产出的鱼妇被扔下深海，却因体内被注射大量的修复剂活了下来。灵智摧毁，整日痴呆，等待着它们的只有成为深海处的口粮。”

焉隅看着深处，灵光一现，鱼妇目的为死即复生，蛇为牺牲品，那么放进肚里的呢。

“还没请教贵名？”白子芥说。

焉隅说：“失礼，在下焉隅。”

白子芥说：“焉公子，气质不凡，是哪的人？”

焉隅回礼鞠躬说：“无名小卒。倒是白公子，手足间挂饰皆为名贵海货，修仙界只一家轮渡白家在海方名满天下。”

白子芥弯腰哈哈大笑：“轮渡白家名满天下。而我白子芥只是一个无关的旁系，不必大礼相待。你年龄尚小，叫我白兄就好。”

本来已经在鱼嘴入口处排队，林无弃能与焉隅保持一定距离，并且不被发现。

但进去之后，因为身形矮矮的。几乎被妖群无视，林无弃被撞得歪歪扭扭，转悠了好几圈，等回过神已经被挤到鱼尾那。

声音嘈杂，妖群根本没注意到处于下方空气层的林无弃。

林无弃挤不出去，无奈只好趴在地上匍匐前行。

妖界地图：“好狼狈啊。”

林无弃不理。

妖界地图换成焉隅的声音，今早上被喂了一颗灵石，有了点灵力：“打个商量，能不能把我背在身上。小孩，你搁下面不硌着吗？”

林无弃吐出五个字：“明天的灵石。”

妖界地图想翻白眼但没眼，恢复原声，嘴上谄媚：“好小孩，好小孩，大爷我皮糙肉厚，您垫着吧。”

林无弃终于爬出来，呼吸到新鲜海汽。

妖界地图啧叹：“哇，你瞧瞧那，他们聊得很开心嘛。”

林无弃看过去。一碧一白，两个身影在窗户那看上去聊得其乐融融。

那是谁？

妖界地图调侃：“你的好师兄交了好朋友，可就不想理你这个便宜小孩啰。”

林无弃：“闭嘴。”

妖界地图把“你急了”三字咽下肚，安静下来，它可不想完全得罪这个人类幼崽。

“咦，哪来的孩子？”一个头发半短不长，用头巾包裹着的年轻人惊奇道。

林无弃再次感觉身体被提了起来，悬在半空。

林无弃板脸：“放下。”

年轻人连忙放下，熟练弯腰道歉：“对不起，小公子。你是走丢了吗？”

林无弃整理好新买的镶着贝壳珍珠蓝紫色调衣服，抬眼看着这个人，筑基修为和他差不多，可打。

他冷淡的回：“否。”

年轻人自我介绍：“奴，不是，我叫田歌。小公子的家人在哪？”

田歌看着满身金贵的小少爷，不禁走神。

林无弃准备独自走开。

田歌却拉起他的手：“小公子先在我身边待着，深海很危险。等会儿，我拜托我家少爷找你家人。”

林无弃转身：“不必。”

田歌强硬拉着林无弃在妖群不停的打转找人，林无弃的声音淹没在下方空气，他在上方空气开始自顾自念叨：“我家少爷心肠很好，小时候与你这般可爱好看，睡觉吃饭打呼噜都好乖的。少爷一直都很照顾我，只是那件事情后，唉也不提啦。少爷临走前……”

林无弃眼睁睁看着焉隅消失在他视线，这个田歌在往着反方向走。

“少爷在哪呢？我捡到一个孩子，要是以前少爷肯定要骂我乱捡东西。少爷，少爷！”

林无弃被往后拖得很憋屈，但也不敢说，怕田歌打破他的跟踪计划。

轰隆一声后，灯鱼停靠在一角隐秘之地。

鱼嘴大开，妖群拥挤的向外冒，游去各地。

焉隅拿出两个大灯泡，放进两双眼睛里，这样便可直视深海如白日。

白子芥招呼着焉隅，让他往这边方向：“你我同行，总得告诉我采什么吧？”

焉隅实话实说：“珠雪烟花。”

没有撒谎的必要。这个白子芥故意接近他，这趟去深海是无法避免。再者，白子芥修为可能金丹，有备而来，说不定在他进入里里密时就已经跟踪过他，知晓下深海的原因。

白子芥说：“看来我们目的相同。等会儿，你打助手吧。”

焉隅不客气：“多谢白兄。”

游至深海内角，白子芥带的路绕了好几圈，七上八下，焉隅暗地记下了路。

终于来到冥河水母的洞穴之外。这里已经有了好几批妖或人藏在暗处，应该也是打着珠雪烟花的主意。但幸好，冥河水母的身体庞大，上面粘连的珠雪烟花也多，不必死坑。

白子芥说：“冥河水母虽处于沉睡期，但它的触手还在灵活，感知外界。所以，人数不能过多。这里默认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来。进去之后小心行事，不要惊扰过渡。”

焉隅看了一眼，望不尽深处的洞穴点点头，海汽中血腥味和海腥味并重。

“这里死亡几率很高？”

白子芥挪开挡在身前乱飘的一大片海草：“原先很低，除了蠢人，来去自如。但是最近这片区域不大太平，有去无回不知是何原因，导致珠雪烟花原料急剧降低，供不应求。这事传的隐秘，但世上没不透风的墙。”

珠雪烟花采购任务已成为危险级别，但人数不减反增。它的价格上涨，迫使他们不顾生命也要去冒险一趟。

靠前洞穴的队伍一批批进去，可见来的数量很多。等了半刻，竟没有一人或妖出来。

焉隅微微沉下眼睑。

白子芥事不关己的坐在旁边的珊瑚石上，从腰间别出一把小扇：“看来这次不妙啊。”

又等了一会，一个身影出现，脸色发白，毫无损伤，游荡在水中，要往水去。

白子芥瞬间抽出一条丝带把尸体勒过来。

焉隅观察后说：“身体肿大，多处已经破裂腐烂，起码一个月了。”

显然不是刚才进去的一批人。

白子芥松开，死尸已停不住往上浮。

白子芥笑了笑：“有意思。走吧，焉弟。”

焉隅本打算退场了，他对于采珠雪烟花只为得到西路路一道提示而付出生命并不感兴趣。

还没退后半步，手脚已经被丝带缠住，被带着往洞穴游去。

靠！

焉隅皱眉，能不能换条别的，这条刚勒过尸体。

“白兄，不怕死？”

“焉弟这话说的，我们修仙者，劫数难逃。既然遇上，当然迎难而上。死也是风光无限啊！”

“白兄英勇，焉某自愧不敢赴死。家有小孩，不能离人。不如我留在外，要是白兄半个时辰没出来，我好帮你招白家过来。”

“焉弟，无需担心，幼弟我已派人照料。采摘珠雪烟花乃急需大事，还有这洞穴异常，家父也是让我顺便勘察一番。你我同行，以兄弟相称，这等大事也自是有你一份。”白子芥向前划游。

焉隅眸色一冷。

这条丝带锁住灵脉，焉隅无法抗议，心道这下只好进去找机会脱身。

洞穴黝黑，即使戴上大灯泡也模糊一段地方，才能看清周围。

穴口有好几条洞道，每个洞道都有痕迹。

白子芥随意选择了一条进入。

焉隅跟随身后，指尖努力触碰身前的灵袋。

越往深处，鼻间的海腥味很重，还有浓烈的药剂的味道。洞穴道路铺满着鱼鳞，从零星几片到大量堆积，粘着深厚的灰尘，有些深深插入墙壁，密集恐惧。这好像是脱鳞。

焉隅有股不好的预感。

*出自《山海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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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鱼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