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隼愣了愣，怒骂道，“你这是故意的！该死的狐狸！”
“骂我有什么用？”清玄指了指后山，提醒道，“估计是掉到河里了，你再不去捡的话等会就被冲走咯。”
纹章落在了小河的中心处，金隼一眼便发现了它，化为真身飞到水面上正欲捞起纹章时，却被从后来的一股力量毫不留情地按到了水里。
清玄一只手抓着那只金隼，另一只手从水底捞起了纹章，悠悠说道：
“收。”
那金隼身上忽然冒出缕缕光来，似乎是它的灵气，汇聚到了清玄手里那枚小小的纹章里。
等到再无灵气从它身体里出来，清玄才得意地冷哼一声，将几近窒息金隼从水里捞起。
那东西没了修为，在水里淹了这么久差点没呛死，到了清玄手里，它现在与一只待宰的鸡没有什么区别。
但清玄不打算就这么杀了它，它现在没了修为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了，清玄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什么。
＊
林知墨将书整理好一处，心里又不免得担心起清玄来，忽然，他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厉声喝道，“谁！？”
耳畔传来清玄的声音，“是我。”
林知墨这才打开门，一眼便看见清玄手里拎着那只落汤鸡，皱了皱眉，有些嫌弃道：“这是什么东西？”
“路上捉的鸡，正好没吃的，要不你等下把它炖了吧。”清玄语气平常。
金隼吓得努力挣扎起来，发出恐惧的尖叫，却无济于事。
清玄将它放到了桌子上，找林知墨要了根草绳就将它五花大绑起来，在用法力加了禁制，一气呵成后，他这才坐到了桌旁，先给自己不急不慢地倒了口水喝，再看向金隼。
林知墨坐了过来，朝金隼试探性地伸出手指，“我看它...像是只隼吧。”
那隼趁他说着，伸长脖子就要用喙去啄林知墨的手指，清玄连忙及时拉回林知墨的手，然后狠狠瞪了一眼金隼，瞳孔骤缩成针尖，发出金光来。
“你敢伤他，我便让你死。”
清玄的口型倒映在金隼眼里，它打了寒噤，连动都不敢动了。
“嗯，是隼。”
林知墨恍然大悟，“这就是那妖怪啊。”
“林大夫果真聪明过人。”清玄把那枚纹章拿了出来，在隼面前晃了晃，逗它道：“想要吗？”
隼赶紧兴奋地叫了一声。
“不给。”清玄朝他吐吐舌，反手就把它又递到林知墨面前。“你来做个决定吧。”
“如果你要杀了它，为王福贵报仇，我现在只需轻轻一捏，这纹章就会碎，它也就会死。”
清玄停顿了一秒，继续说道：“但它也可以作为一个诱饵，钓出它后头的大鱼来。你说呢？”
“...”林知墨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若它还有用的话，就先留它一命吧。”
“好。”清玄莞尔一笑，用难得和蔼的语气对面前的隼道：
“从现在开始，你要乖乖听我们的话，特别是林大夫的，知道了吗？”清玄抚摸着金隼的头颅，“他若是不高兴了，你就只能死了，谁都救不了你。”
金隼又叫了一声，表明自己服从的态度。
“第一，那牛妖是殿下什么时候派来的？”
金隼叫了两声，林知墨一下子便理解了，看向清玄，“它的意思是两月吧，这时间恰好对得上之前...”
“好，第二，你那位殿下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金隼摇摇头，眼里充满了真诚。
“殿下？”林知墨心里觉得有点疑惑，却没有开口。
“好，这件事是不是只有殿下和你们这群走...手下知晓？”
金隼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清玄抬起头，真切地看着林知墨，声音柔和的如同春水，“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恐怕...”
“好，没问题！”林知墨一下推门而出，随后砰了一下关上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清玄望着他欣慰地笑了笑，接着看向金隼，“他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们还能下得去手，殿下真是...狠绝呀。”他拖长了最后几个字，脸上的笑意愈发阴森。
“算了，你这样我听着也怪累的。”说着，清玄从纹章里抽出一缕灵气放回金隼身体里，“还是说两句人话好听。”
“不要再问了...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金隼的语气里带着惊慌，它浑身的羽毛都炸开了，声音颤抖道：“而且我感觉到殿下很快就要来了，他一定会、一定会...”
“一定会什么？”清玄毫不留情地掐住它的脖子，将金隼从桌上提起来，刚刚那副温柔的模样此刻荡然无存。
“会...会杀了...”直到金隼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清玄才不屑地松开手，将它摔落到桌上。
“我就知道那个屏障解开会引起你们的注意，但没想到你们下手这么快。”
“好了，废话不多说。你们都给师...林知墨下了什么咒？”
“无非是篡改了下他的命气罢了。”
“哈哈哈哈”，清玄愣了一下，仰天笑了起来，又问它，“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呀。我倒是想问你，还有什么事是你们不敢做的？
“这、这都是殿下让我们做的罢了，我只是替他办事才来了这里。”隼断断续续道。
“殿下如果入了魔界，你们是不是也要跟着他入？”清玄说着虽带着笑意，但这句话却不像是开玩笑。
“我劝你不要乱说！传说中的魔种不是你...”金隼看着清玄的眼睛，仿佛看见了他的本体九尾灵狐，吓得不由得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那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清玄并不恼，双手抵在下颌上，问道。
金隼咽了咽口水，“这我告诉你的话，不被你杀，殿下也会杀了我的。”
清玄故作沉思道，“我知道你的妹妹还在东山随那老鹤仙修炼吧，离我们青丘倒是不远，如果你——”那双妖冶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诡异的狐火，直勾勾地盯向金隼。
“不不不！不要伤她！我说便是！”
清玄双手交叠地放在胸前，脸上的笑意却让金隼觉得不寒而栗。
“我只知道殿下想要改了那林知墨的命气，然后将他藏在这山里，没想到你怎么还是找上来了！然后就...我真的不能再说了。”
“好吧，既然你不能说了，那我不勉强你。”清玄竖起二指，将灵力又抽了回去。
他推开门，见林知墨正站在外头，放在外头竹篮里的草药有点潮了，他正仔仔细细地把它们铺到院子里晒。
林知墨见到他来了，站起来拍拍手抖掉泥，“问完了。”
清玄点点头，蹲下来认真地观察着那些草药。林知墨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
“都是些我自己采的草药罢了，我那日路上遇妖摔了一跤，害它们沾了些泥。”
清玄点点头，“那你没受伤吧。”
“没，我皮糙肉厚经得摔。”林知墨苦笑了笑。不料清玄站起身，严肃对他道：
“以后有我在...你不会再受伤的。”
“什么？”林知墨没听清，问道。清玄赶紧摇摇头，不知是否不好意思了，“没什么。”
“话说...那只金隼你问出什么了吗？他为何要杀王福贵？”林知墨端起簸箕筛了筛，放回窗台上。
“问了，不过它现在彻底没用了，很多我想知道的它根本就不知情。你要拿它炖汤吗，正好晚上——”
“炖汤就算了吧，它已经害了人，我怎能又去食它的肉，这岂不是不尊重王大哥。”林知墨认真地说，“我们还是把它带到镇子里去，让大嫂去处置吧。”
“你想的倒真周全，不过这会有些晚了，明日吧，我陪你一起。”
“好。”
晚上，林知墨下厨做了碗蘑菇汤，蒸了米饭。他坐在清玄对面，见对面人看着碗里的饭却迟迟不动筷子，急忙问道，
“可是不合你胃口？”
清玄怔了一瞬，然后摇摇头，头边的发带也一同摇曳起来。
“不是，我们仙人一般不吃饭。”
“这样啊，不吃也不会饿吗？”林知墨问道，却又觉得自己问的太傻了，反而笑了起来，刨了几口饭。
对面的清玄这时才端起碗，照着他的样子来也刨了几口饭，两人对视的一刻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清玄嘴角还沾着两颗米粒。“哈哈哈——”
金隼被清玄绑住了嘴，只能透过喙缝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清玄淡淡瞥了它一眼，它便立刻安静了。
“我听说这人间刑犯死前有吃断头饭的习惯，林哥，要不你喂它点饭吃吃？”
林知墨摇摇头，也瞪了金隼一眼，“我这家里剩的米本来就不多了，还要喂它？它杀人的时候有想过这么一天吗。”
清玄知道，金隼心里一定正在默默期待它家主子来救自己，而他也在期待这人来。
入夜，又是一轮新月悬于苍穹上。
清冷的月光洒在窗边，清玄悄悄打开了一条缝，让微凉的夜风能透进来。他凝视着外面，此刻屋外只能模糊分辨出苍黑的山脊和摇曳的竹林的身影。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清玄回头望了望林知墨，见他已经睡熟了，便坐起身来，悄悄走到门外，再阖上门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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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