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谢临之还是帮米嘉打了那针抑制剂。
在家休息了一个周末,米嘉感觉身体的不适感没那么强烈,周一直接去了学校。
一上午两节令人昏昏欲睡的理论课结束后,米嘉在教室中间位置收拾东西。
肖动动作麻利地背上书包,站起身刚准备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问一旁的米嘉和白繁星:“学生会和爱心社这周末联合办了一个活动,你俩有感兴趣的吗?”
米嘉抬头,问:“什么活动?”
肖动又重新在座位上坐下了,解释道:“周六那天去城郊的福利院做一天义工,就是陪那些小孩们玩一天。然后晚上去福利院附近一个露营的地方住一晚上当作团建了,周天中午回学校。费用AA。”
听完肖动的话,白繁星皱了皱眉,神情有些落寞道:“我还挺想去的,但周六家里有个伯伯过生日,要去他们家吃饭。”
“没事,这种活动以后还有挺多的,下次我再叫你。”肖动说完,转头问,“米嘉呢?去吗?”
“去!”米嘉没有犹豫,应声很快。
上辈子他就趁着打工的空隙经常去一些福利院当义工,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找到机会实施,正巧肖动提起来,米嘉肯定是要参加的。
肖动重新起身,说:“行,正好我现在要去学生会整理名单,顺便把你名字加上。”
“好。”米嘉点点头,给肖动让路。
等肖动走后,米嘉和白繁星一起去了三食堂。
虽说发情期的症状没那么强烈了,可米嘉还是没什么胃口,随便打了两个菜和白繁星一起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坐下。
米嘉单手撑着脸,垂着眼睑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米饭。
白繁星担忧地看着他,说:“不舒服吗?要不要下午请个假回去休息。”
“不用。”米嘉摇摇头,表情有些萎靡,“不难受,就是困。”
白繁星安慰道:“发情期确实容易犯困没精神,下午就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
米嘉拿筷子戳戳米饭,刚想说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乓啷一声巨响。他被吓了一跳,连忙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寻过去。
背后,白色的瓷砖上流淌着各种菜饭汤汁,学生们用过的餐具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一位穿着食堂工作服的阿姨手足无措地站在小推车旁。
“我服了,你怎么不看路啊,你瞧我这衣服还有鞋子,全是新买的第一次穿,现在倒好了,直接报废了。”高大的男Alpha表情难看,冲着食堂阿姨发火。
他身旁的同伴也跟着帮腔:“就是啊,你怎么能这么不注意,业务也太不熟练了。”
米嘉看着皱了皱眉,不管是不是这个阿姨的问题,这两个Alpha目前的态度也完全不像是想好好解决的模样。
对面的白繁星也是同样的表情,语气有些气愤:“明明是他俩打闹没注意撞上去的,现在怎么全说成那个阿姨的错了。”
说完,白繁星站起身,刚准备上前帮那个阿姨,却没想到,一个身影先他一步闯了出来。
“你确定是阿姨撞到的你?”沈眠站在阿姨身旁,语气冷淡,“我怎么看着是有人倒打一耙呢。”
“你!”衣服脏了的Alpha似乎很不服气,眉毛皱在一起,表情凶狠,“你谁啊你?轮得到你多管闲事吗?”
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投射过来的目光,Alpha死要面子,嘴硬道:“还说我倒打一耙,你有证据吗?”
沈眠不和他废话,直接打开手机里的一段视频,怼到Alpha脸上,面无表情地问:“这个证据够么。”
Alpha似乎没想到沈眠真的能找到什么证据,视频里正好拍下他自己撞上去的画面,脸色刷的一下特别难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身旁的同伴表情也尴尬起来,拉着Alpha就走了,连句对不起都没留下,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大学生正是爱吃瓜的年纪,已经有不少人把这一幕拍下来发到论坛上。一时间大家都在讨论这两人是哪个学院的。
米嘉也跟着吃完瓜,对白繁星说:“好牛啊,这都能拍到。”
“这是隔壁班的沈眠吧。”白繁星问。
米嘉说:“是他。”随后问:“怎么了?”
“没什么。”白繁星摇摇头。
他只是想到之前听他们班里人说沈眠冷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白繁星现在看着,怎么都觉着他和这两字挂不上钩。
……
两个Alpha走后,食堂阿姨连忙朝着沈眠道谢。
沈眠挥挥手,蹲下帮着食堂阿姨收拾地上的盘子。
周围不少路过的同学都跟着一起捡盘子,米嘉和白繁星去找了拖把,简单将地上的饭汁擦了擦以防走路时滑倒。
食堂经理姗姗来迟,冲着同学们道谢后还送了他们一人一瓶酸梅汤。
等众人散开,米嘉和白繁星也跟着走出食堂,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到上课的点,于是两人直接去了教室。
——
学生会办公室。
江淮声边收拾桌上的材料边问:“临之,你真不去吗?出来玩两天呗。”
电话那头言简意赅道:“不去。”
“哎,行吧。”江淮声拿着今天上午刚送来的名单,往办公椅背上一靠,拖长腔调道,“你说你这人也太无趣了,你忘了上学期你活动分最后不够的事了吗,平时多参加点集体活动,最起码能赚分啊。”
“以后再说,这次先不去了。”谢临之躺在卧室的床上,厚重的窗帘挡住大部分光线,整个房间里漆黑一片。
谢临之昨晚在酒吧待到后半夜,没怎么睡觉直接去上了早八,从下课回来补觉到现在,被江淮声的一通电话打醒。
通宵的感觉比宿醉好不到哪去,谢临之头有点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眼皮发涩,混沌的意识还不太清醒。
“行吧,你不去就算——”说到最后一个字是江淮声猛地刹住车,看着A4纸上名字,又问了遍,“你确定不去?”
“嗯。”谢临之声音沙哑,从喉间闷出一声回应。
“可是——”江淮声突然在电话笑了,声音吊儿郎当的,不再卖关子,“米嘉也要去。”
“给你一次重新考虑的机会,再告诉要不要去。”
听到米嘉的名字,谢临之一怔,还没开口就听见江淮声接着道:
“不过你不去也行,米嘉应该有人陪着。他的名字还是学生会一个男生专门加上的,两人肯定很熟悉,你周末在家歇着吧。”
听完江淮声的番话,谢临之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漆深的眸子注视着天花板,脑海中莫名把江淮声说的那个男生和一个人选对上号。
“怎么不说话了?”江淮声笑问,“没事我就挂了啊。”
“等等。”谢临之把手臂盖到自己眼睛上,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哑声问,“你知道给米嘉加名字那个人是谁吗?”
“知道啊。”江淮声看了眼名单告诉他,“叫肖动,和米嘉同班同学。”
解释完江淮声又接着问:“怎么了?”
“……没事。”谢临之停顿一秒,道,“把我名字加上吧。”
果然不出所料,电话那头传来止不住地大笑声,谢临之把手机从耳朵边拉开一点距离,眉头轻微蹙着,等了半分钟也没听到对面有要停下的趋势,谢临之都怕他笑岔气。
终于,江淮声在笑满一分钟之后才缓缓停下,然后就得到谢临之一声冷冰冰的问候:
“笑够了?”
“根本笑不够好吗?”江淮声说,“你也有今天啊。”
“……”谢临之沉默片刻,开口道,“挂了。”
“行行行。”江淮声道,“名字给你加上了,放心吧。”
电话挂断后,谢临之原本还打算睡个回笼觉。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皮是疲惫困倦的,可闭上眼睛后,脑袋又格外的清醒,飞快掠过一些抓不住的东西。
谢临之莫名有些烦躁,最终还是从床上起来,去到书房把老师前两天刚布置下来的作业写了。
……
一个小时后,谢临之放下笔,左右活动两下脖颈,走出书房,趿着拖鞋到厨房喝水。
穿过走廊才来到客厅,谢临之看见沙发上一颗毛茸茸的栗棕色脑袋飞快转头,一双圆眸在灯光照射下亮亮的,语气欢快:
“谢临之,你在家呀,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今天课少,一直在家。”谢临之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视线落回米嘉身上,“今天还难受吗?”
“还有一点点。”米嘉用拇指和食指在眼前比划了下,补充道,“也不是特别难受,就是很困,浑身发软。”
听完米嘉的描述,谢临之脑海中又浮现出发情期那晚上,米嘉没骨头似的靠在自己身上,整个人像条滑溜溜的小泥鳅,不注意地抱着根本抓不住。
谢临之拿着矿泉水瓶走到沙发上坐下,提醒道:“今晚睡觉前再打一支抑制剂,这次不用打在腺体上了,直接打在手臂上就可以。”
一提起打针,米嘉表情顿时变得蔫巴巴,明亮的眸子垂着,淡淡哦了一声。
谢临之安慰他:“今晚打完,明天再打一针差不多就不用打了。”
米嘉:……
这话还不如不说。
谢临之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问:“吃晚饭了吗?”
“啊。”话题转变的太快,米嘉一下没反应过来,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呆愣愣地答道:“还、还没有。”
“想吃什么?”谢临之掀起眼皮,淡声问。
“不想吃,没胃口。”米嘉摇摇头,完全没有饥饿感。
谢临之极轻地蹙了蹙眉,显然是不赞同米嘉的做法,原本就锋利的长相在此刻更添几分狠戾,声音不自觉地沉了几分:“米嘉,不能不吃饭。”
这话说的米嘉像是个不听话的熊孩子。又不是他不想吃饭,胃口这个东西难道是他能决定的吗?而且就算他不想吃饭又怎么了,谢临之为什么要这么严肃?!
他抬眼,困顿的眸珠染上湿意,敏感的情绪瞬间放大。声音含糊,仔细听还带着点委屈,小声道:“你这么凶干嘛……”
他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随后米嘉生气似的转过脑袋,和他错开视线。
“……”
谢临之顿了一下,看着那个气鼓鼓地侧脸,反思自己刚才的语气真的有那么不好吗,但看米嘉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高兴了。
于是谢临之迅速道歉认错。
“对不起。”谢临之放轻声音,语气真挚,和他商量,“刚才是我不好没注意语气,但是你不能不吃饭。这几天本来就需要给身体补充营养。”
话音落下,米嘉眨了几下眼睛,一下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他原本就是情绪上头,没控制好自己,反应过来发现谢临之也是为了他好,其实根本没有理由生气。
“好吧,我原谅你了。”米嘉被哄好了,他重新转过脸,主动道:“那我想喝粥。”
听着米嘉的声音,谢临之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被一汪温热的泉水浸泡着,软塌塌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
眼前的Omega身型纤瘦,身上穿着一件米黄色卫衣,卫衣袖子有些长,将Omega白皙的手掌全然覆盖住。
浓密卷翘的睫毛在他的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像是颤动的蝴蝶。
谢临之眼眸漆黑深邃,沉静地注视着他,心跳声在对视的片刻越来越清晰,如同鼓槌落到实处发出声声轻响。
半晌,谢临之才重新拿起手机,给米嘉点上粥,沙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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