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镜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许嘉清的？

虽然童年中的大多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但是要追溯这第一次总是异常困难。

无数次回忆过往，许嘉清总是“啪”就出现在了记忆长河之中。

他能想起许嘉清最早的模样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五六岁的许嘉清总是挂着一张粉扑扑的笑脸，有一双弯弯圆圆的大眼睛。

还是个奶娃子的时候，他的双眼皮就很明显了，加上眸色很浅，是近似琥珀的颜色，见过的叔叔阿姨都会摸摸他的脑袋欢喜地夸一句：“这么小的孩子眼睛就长得这么好看啦！”

这时候笑眯眯的小嘉清毫不腼腆地回道：“谢谢阿姨，阿姨的眼睛也好看啊！”

他从小嘴巴就这么响快，性子就那么讨人喜欢，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像一双月牙，这双漂亮的月牙儿下方还各有一颗浅咖色的痣，就如弯月下布了两颗小星子。

好几次年幼的高镜一都忍不住要伸手摸一摸，多好看，多别致。

许嘉清就任他摸弄，摇摇头说道：“这叫泪痣，别人都说它们不吉利的，长得人会命中带苦，我不太喜欢。”

“我觉得挺好的呀。”高镜一是打心眼羡慕他能有这么好的一双眼睛。

因为那时候高镜一只是个黑黑瘦瘦的丑小鸭，一双修长的眼，只眼尾翻折出些不起眼的双眼皮，别人与他说话，他又总喜欢皱着眉头，小嘴抿着不言不语，硬被父母逼着叫人的时候，声音小得还不比蚊子叫，有些会做场面功夫的长辈会夸：“这孩子，还挺有个性的么。”

不善奉承的就直白道：“这孩子，有点内向啊。”

然后回家便是父母的一顿数落：“你要学学嘉清，要开朗，要冲得出。”

许嘉清七月生，比他早一年，小孩之间，哪怕是大个几周几天，父母都会义正严辞道：“叫哥哥。”

“嘉清哥哥。”

“嗯，镜一弟弟！”许嘉清笑嘻嘻道。

或许是发育迟缓吧，高镜一小时候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矮小不少，性子又闷，所以很多孩子根本不喜欢带着他玩。

他永远跟在一群高大年长的孩子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和后脑勺，看着他们爬上小公园里的参天大树，看着他们俯视着自己，手中的枝条招摇地在空中画了一圈又一圈，高镜一仰着脖子对他们大喊：“下来，你们下来啊，我上不去！”

那些树上的大孩子们，猴似的，抱着粗壮的树枝，轻巧地从这一根攀到那一根，又从那一根跳回这一根，瞥一眼底下那只小小的黑麻雀回道：“上不来就老实下面待着，负责守城门！”

他们似乎将这个小公园里最大的树当作是堡垒要塞，爬得最高的孩子是将帅，负责发号施令，最底下的就是没用的看门狗。

“不要！”高镜一小细胳膊抱住了一根树枝，小细腿刚想跨上最底下的枝干，上头的孩子便调皮地开始摇动枝干，好几双腿又蹬又摇，好几个孩子此起彼伏地喊道：“下去！下去！”

树叶哗啦啦地像下飘散，打在高镜一的身上脸上，枝叶上的灰尘飞进眼里，他一撒手去揉眼睛便从枝干上滑了下去，上头的孩子瞬间哈哈大笑。

“他哭了！他哭啦！”处在大树中央的一个胖男孩用一种看好戏的语气指着高镜一嬉笑道。

“我没有哭！”高镜一从灰土中爬了起来，一只脏手不停地揉着眼睛，眼睛里像是针扎似的刺痛不堪，他咬着牙关忍住不哭，只是小胸膛不住地起伏。

“就是有！”好几个孩子附和道。

“没有！”他的争辩变得毫无说服力，语气越来越弱，这时候忽然有人拉开了他的双手：“镜一，怎么了？”

那时候的高镜一就有着雀羽似的长睫毛，泪水打湿了睫毛，几根几根地粘连在一块，他半眯着眼看了看说话的人，是许嘉清，他正在帮他拨弄掉挂在头发上的树叶，刺痛再次袭来，高镜一条件反射似地又闭住了眼睛，眼泪水不住地往外头渗。

“嘉清哥哥，我眼睛进东西了......”他还想揉眼睛被许嘉清制止住：“别动，你手那么脏。”

“你哭一会再慢慢睁开，我帮你吹一吹。”高镜一这才放心地“哭”了起来，许嘉清凑近他的眼睛，呼呼吹了好几下，又将粘在眼角脱落的睫毛轻轻拨了去：“怎么样？还有东西吗？”

高镜一眨了眨眼，摇摇头：“没有了。”

“那就好。”许嘉清恢复了以往的笑脸，指着大树道：“镜一，想不想上去？”

高镜一皱着眉头瞅一眼树和树上的人们，赌气道：“不想。”

许嘉清已然跨上一根枝干，对他摊开手道：“来么，我们上到最高处去，比他们都高！”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高镜一一个人再次来到了这棵小时候将他难倒的参天大树前，他发现原来记忆中的参天大树事实上并没有多高，他轻轻一跃，勾着树枝微微一蹬，再一个翻身就坐上了最高处的那根枝干，坐在这种高度的树木也看不到什么奇景，最远处，只有一片灰突突的矮楼房。

可是那时候，小时候的那一天，他觉得自己爬了好久好久，是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攀上了顶峰，当他坐在树干上放眼眺望，瞬间觉得自己看尽了全世界。

他满怀激动述说眼中万千，放肆地俯视那些刚才嘲笑自己的孩子们，这时候他也看到，嘉清哥哥一直在他身后护着他，笑嘻嘻对他道：“镜一，现在咱们是最高的了。”

那时候的嘉清哥哥就是孩子王，他长得好看，能说会道，树爬得最高，脑子里又有无数有趣的点子，今天是打仗，明天是星际穿越，他天生就有召集一片孩子心甘情愿“追随”他的神奇本领。

而作为他的副将，他的副官，他的头号追随者，高镜一从被人人厌弃的黑麻雀一跃飞升为被巴结的对象。

或许许嘉清不在的时候，那些孩子们会骂他是个小跟屁虫，但是只要嘉清哥哥在，就没有人敢说道，没人敢欺负自己。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get冲得出的含义，好像算是我们这儿的方言？

意思大概就是比较放得开，外向不拘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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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