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金蕴奇怪的笑声,张和终于意识到不对了,以为好不容易得来的转机要错失,捏了一把汗。但金蕴沉默片刻之后,重新迈开了脚步。
张和暗暗抽自己一巴掌:“叫你多嘴。”
很快,就到了好走的路段,是人工修建过的地方。
金蕴沿着他们铺好的路走向工地。不得不承认,经过修建、打扫,雪后的山路成了固定形状的阶梯,没有冰层覆盖,安全多了。
工地周围转着安全栏,用安全条拉住,隐隐的,可以闻到血腥味。
金蕴眉头微动。
不等她发问,张和已经主动介绍起这里的情况了:“就是前面那里。”
他指着一个大凹陷的位置:“那里一挖就出血,然后,工人就会莫名其妙地受伤。那三个都是靠近了这里,突然就摔了。有一个人说自己被什么咬了,不过,那里哪有什么东西?”
顺着他指的方向,金蕴看到了那个凹地,走过去仔细瞧一眼,整齐的大凹洞下,黄土地中有几个动过铲的痕迹:“血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吧?”
她持着桃木剑,用剑尖指向一片颜色偏褐的位置。
张和一看,点头:“对对对,金师傅神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金蕴蹲下身仔细看:“和神不神的没关系,这里的颜色最深,血腥味最重。”
手指从地面上划过,她又问:“这里应该有个石头吧?”
“大概这么大。”张开双臂,她比了个大小形状。
“连这都知道?!”刚才的分析不足以说服张和,他看金蕴的目光里开始有了崇拜。
金蕴疑惑地打量四周:“石头呢?是不是长的?放哪儿去了?”
“对对对。是很大一块大理石,我们当时还说,这里又不产大理石,怎么在这里有这么大一块大理石呢,嫌它碍事,就把它敲碎挪开了。”这会儿,张和意识到了不对,连忙问,“是不是搞坏事了?”
金蕴没答,而是看向四周:“带我去看看。”
张和连忙引路。
周围还在化雪,一股股寒气从地底涌出。金蕴把披风拉紧了些,张和头上直冒汗,不断地拿袖子擦:“那东西砸块了,还有救吗?”
金蕴依旧没答。
张和从她的神色中也看不出答案,心里惴惴的,也不敢再出声打扰,直到走到一堆碎石块面前。
金蕴嘴角一抽。
张和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惊惶问她:“是不是没解了?”
“倒也不是。”一言难尽地瞥一眼张和,金蕴走到碎石块前,拿起一片大理石仔细端详,“只是你可能有大.麻烦了。”
张和刚松半口气,还没缓过神,又听到后面那句,想哭了:“那怎么办?会一直停工还是会死人?”
才问完,他又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奇怪,一直停工,他就死定了!一样是死人。
大理石上尽显岁月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有青苔生长过的痕迹,留下一片片厚实的红与黄。金蕴剥开少许红与黄,看到一点刀锋痕迹:“石碑都在这里了吗?有没有遗失?”
“这……这我哪儿知道啊?”张和声音都发抖了,“姑奶奶,你给我个准话,我是不是死定了!得去准备后事了?”
“不至于。”同情地瞧他一眼,金蕴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还要看石碑能不能复原。若是有缺失,你可能会多受些罪。”
张和长松一口气:“没事没事,只要不死人,怎么样都行。”
生不如死也行?金蕴心下疑惑,但没有要继续多说的意思。
走到之前的凹陷处,她找了个位置,把桃木剑插下:“好了。”
“好……好了?!”张和错愕地看着金蕴,“这就好了?要不要去看看那几个受伤的人?”
“不用了,赶紧把那几个人送医,看看腿上有没有被咬伤的牙印。”金蕴一本正经地说着,看张和那张粗犷汉子的脸被吓得煞白,忍俊不禁,“没多大的事,我插的剑不要动,就不会有新的人受伤了。等我大师兄回来……”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嗷,不行,这事儿不归我大师兄管,移坟的事,得三师兄来。也不知道他最近在不在星城。”
张和觉得自己的心提起来又放下去,但又好像没放到实处,不由得问:“要等很久?一定要等他?”
难道你们另外几位都管不了?
不是说你是最深得罗师傅真传的吗?
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金蕴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别把我捧那么高,这事儿,我三师兄才是真正的行家。不过,他脾气不大好,看到石碑变成那样,肯定会发脾气,你忍着点。”
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让他自己领会,她又说:“如果不想等我三师兄的话,你就直接向文物局报告,等他们派人来的时候,看哪位师兄在庙里,让他来拔剑。记得叫上消防员一起来。”
“消防员?!”张和不明白了,“这不是玄学上的事吗?文物局能扯上点边,叫消防员干嘛?”
“要相信科学!”金蕴用力把桃木剑周围的土踩实,“那里面有活物。得消防员处理。在这之前,你们就当休假吧。”
仔细在现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她的三师兄王玄泽,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她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王玄泽:【位置!】
王玄泽:【谁干的?!】
王玄泽:【好好的文物被暴力摧毁成这样,祖师爷要放雷劈人了!】
意料之中的回应,金蕴了然地回复:【就在咱们山上,改造景区施工的地方。】
王玄泽:【!!!】
王玄泽:【我马上到!】
金蕴:【封路了。】
王玄泽:【这是问题?】
金蕴哑然。
王玄泽专干地底的事,这种级别的封路,真难不倒他。
不过他能上来,不代表别的人能上来,在人员凑齐之前,张和只能自求多福了。
想了想,金蕴又发消息:【有可能是棺材,被挖破了个口。流了些带血腥味的东西出来,颜色像血,不排除是别的什么,好像……】
王玄泽:【!!!】
金蕴:【棺材里可能有活物,初步判断,可能是蛇。我闻到了蛇蜕的腥味】
金蕴:【对!是蛇蜕的腥味。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有可能蛇只是刚好在这里蜕过皮】
王玄泽:【我马上搞飞机!你放着别动!】
王玄泽:【千万别动!】
不知金蕴已经对他多了几重同情,张和还在努力斟酌着:“文物局啊,这里发现文物了啊……不知道是等文物局来快一点还是等王师傅回来快一点……”
他一面说着,一面去瞟金蕴的脸色,显然是期待她的答案的。
把手机一收,金蕴看向他:“我三师兄。我和他说了,他会尽快赶过来。有他在,文物局那边的报备都会给你办得妥妥的。”
“这我就安心了。”虽然觉得金蕴看向自己的神色有点奇怪,但张和的心已经落踏实了。
有懂的人来处理了,不会死人,钱和命都保住了。
“金师傅啊……”话没说完,他愣住,四顾,“金师傅?!”
往来时的路看,他见金蕴健步如飞离去的身影,顿时哑然。
给王玄泽回复消息的时候,金蕴看到了许源给她发来的许多未读消息,快速回到庙中,打开从头到尾浏览一遍,看到最后他发来的一张合同照片,确定《秋水逝》已经签了合同,她的唇角扬了起来。
金蕴回复:【角色定了吗?】
消息才发出去不到两秒,许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金蕴接通电话,话筒里传来许源急不可耐的声音:“蕴姐!你终于愿意出道接戏了?!你要早一点多说好?刚刚我哥电话定了女主秋水的角色,是当红流量小花,舒祎。”
“舒祎?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只是好像听到过……”许源呆得说不出话来。
别人学表演专业,天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错过一点重要的信息,只有她家这位瓷娃娃,仿佛无欲无求到什么都不在意的地步……
金蕴只是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句,但并不在意:“留个女二,别的,你随意。”
她看过剧本,女主秋水是个被封建传统思想迫害的女性,她的早逝,让女二秋霜觉醒,成为了民国时期的新女性代表。秋霜的角色是整个故事的张力所在,她最喜欢。
“行咧!”说完,许源惊讶地发现金蕴还没有挂断电话,“蕴姐,还有什么事?”
手机摆在地上,许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而金蕴,跪在慈航殿里,轻阖双眸,双手虔诚地捧着圣杯举至眉心,而后打下。
一阴一阳。
金蕴唇角一扬,开口:“到山下来接我们。”
“山路通了?”许源诧异问道。
金蕴:“没有。”
许源更加诧异了,但金蕴已经已经掐断了电话,他无从得到答案,等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金蕴说的是“我们”,更加好奇了。
“蕴姐叫做就做,肯定有道理的。”扯下耳机,他看到前方路口红灯转绿,一个转弯,吹着小调拐向了小君山的方向。
而另一边,一辆直升飞机从机场起飞,慢悠悠地飞向小君山的方向,不一会儿,就超过了许源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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