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梓山上的建筑较为原生态,均由竹木搭建,且有些年份了。
方木桌前,四人各占一边,围聚而坐,组成四方会谈。
“首先,恭喜秦和小师妹入驻,热烈欢迎!”练渔歌开了头,热了热场子。几人鼓掌完毕,再次陷入沉默。
“咱们崇梓山的情况呢,有点复杂……”练渔歌欲言又止,看向思垣,“还是让阿垣讲吧。”
有什么话这么难以说出口?阮轻浣不解,莫不是遇到了巨大的困难?
“嗯,我先解释一下那日小师妹的疑惑,那日水镜结果分组,姓名颜色有差异,是因为只有轮战优胜者且被水镜认可为修仙者才能获得仙域联盟给予的月俸。剩余修仙者,以及全部修身者皆需自食其力。”思垣说。
“什么?”阮轻浣蹙眉,本以为就此入编,进入体制内生活平淡却无忧,没想到居然只是编外人员。
“就是这样的。”练渔歌无奈。
“偌大的崇梓山,目前仅有我们四人占据。”思垣继续,“因为阿汜同小师妹的情况一致,所以其中有月俸的只有我与师姐俩人。”
也就是说,阮轻浣的到来,让本就不富裕的崇梓山变得雪上加霜。终于知道为什么面对景炎师兄的建议时,俩人皆犹豫不决。
“既然修身者也无银钱,那靠什么生活?”阮轻浣发问,或许能找到不添麻烦的方法。
“修身者主要炼体,时间较为充裕,可进行耕织农桑,且仙域灵气充沛,所得之物皆优于外界。因此,将收成等对域内和域外流通,换取银钱,并向所在地届的仙主上交部分,各仙主再向仙域联盟上交部分。”
思垣叹息,“崇梓山已荒芜落魄,并没有修身者愿意在短短的二十载内从零开垦。”
难怪听闻阮轻浣要前往崇梓山,那些修身者皆迷惑不解。难不成阮轻浣的剧本是开局一座山?
“可术法不是能变出他物,何须辛苦耕种?”阮轻浣不解。
“修仙者,遵循大道法则,御风运水,皆需借力,有借有还,并非凭空而来。就如我所使用符箓一般,以祛邪伪、召会群灵、制御生民等,则是与天地生灵交感,以获取助力罢了。”思垣解释道。
原来这个世界也遵循现实世界的能量守恒定律,还是相当严谨的。
“那除此之外,修仙者可还有其他获取银钱的方法?”阮轻浣可得问清楚,毕竟关系到颐养天年的事。
练渔歌抢先开口:“有,仙域联盟会发布一些域外的求助帖,为域外的人解决妖患或其他事。”
“能胜任者必定术法高强!”阮轻浣已经迫不及待了,两眼放光,“请求立即教授我术法吧!”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讲起。
阮轻浣发现他们如此为难,突然想起来自己进行灵球测试时得到的结果比普通人还普通人……大概是与修仙无缘了。
“并非小师妹所想!”
练渔歌连忙道,“我是崇梓山辞安师父门下的首徒,得师父真传。而阿垣在师父闭关前几日才收下,未得身传。崇梓山逐渐没落,因各种缘由月俸被克扣,我只能常常接帖外出,补贴家用。
阿垣虽疏于教导,但修行刻苦,竟自行参透符箓要义,成为符修,也在阵法上颇有成就。阿汜也是,我愧于并未指点一二。他虽然顽皮了些,却也学的了一身本领。”
阮轻浣曾想过思垣很优秀,却没想到学霸竟还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师姐谬赞了,”思垣附和地称赞道,“阿汜极其聪慧,过目不忘,参透术法要义更是快于常人。虽然阿汜顽皮,却也在他人身上学到许多看家本领。”
旁边竟还有一位轻松学来万家术法的天赋型选手!
信息过载,阮轻浣重新梳理。练渔歌得辞安真传,辞安和域主等人可平起平坐,思垣自学成才,槿汜天赋过人。只有自己,毫无修行根基!这大概就是普通人进入尖子班被秒杀的境况吧。
阮轻浣于现代都是别人不可企及的存在,没想到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学霸进入异世界沦为学灰,最炸裂的是还要与学神同行,处处遭到碾压。
最重要的是,如今阮轻浣的三位师兄师姐皆无教授术法的经验,好巧不巧,她还没有天赋,更是难上加难。
人无完人,阮轻浣唯有接受自己平庸的事实。她转移话题:“那前几日能救下我也是因你们恰好做完任务返回?”
“是呀,在乾坤国救下你时,恰巧是我们刚从南岛办完事回来。”槿汜托腮。
“这帖居然让师兄师姐全体出动,一定是大单吧。”阮轻浣兴奋。
“许是够我们生活无忧小半年。”槿汜得意,“过段时间应该会将奖赏送过来。”
正当几人交谈甚欢,小青蛇崇梓山分蛇立刻传来仙域联盟的急讯:“崇梓山强迫护灵开启灵球测验,并导致灵球毁坏,遂以南岛奖赏尽数抵之。如有异议,请前往流云峰商议。”
一盆凉水直接浇灭了几人的期待。
“什么?”练渔歌拍案而起,将桌上的茶杯摔向非实体灵蛇。可此举并无用,也不能泄气,传讯结束后灵蛇见状立刻消失。
辛辛苦苦,历经万难做完的任务,奖赏竟在一日之间成为泡影,无论是反正谁身上都无法冷静。
“师姐息怒。”思垣拦住暴躁的练渔歌,生怕她一时冲动飞去流云峰闹事,安慰道,
“的确可气!但是我们硬闯在先,也怪我们倒霉,现在无人可为我们作证,百口莫辩。这灵球价值不菲,估摸着十次南海奖赏都抵不了,许是鄢师姐为我们求情。”
“可是……”练渔歌哑口无言。
“但是这莫须有的罪名,我们可不认。”思垣安慰,“现下应当仔细想想解决之策才是。”
练渔歌这才平静下来,可心中仍然愤愤不平。
“竟又是因为我……”阮轻浣低下头,心里愧疚不以。
一旁的槿汜倒是淡定,瞥了一眼内疚的阮轻浣,冷静起身,并叫上了她。
“嗯?”阮轻浣还处在极度自责的情绪中,身体不自觉的跟着他走。
“阿汜要带小师妹去何处?”思垣担忧。
“不必忧心,就是看看风景而已。”说完,槿汜带阮轻浣御剑离去。
“无碍,阿汜并非胡来之人。”练渔歌垂头丧气,突然间意识到不对劲,“不行,我跟上去看看。”
思垣叹气:“我也去好吧。”
两人相继追去。
“你要带我去何处?”阮轻浣不敢往下看,全程眯着眼。
“你不是良心不安?”槿汜说,“你又是我救下的,这就和你去将功赎罪。”
百里惊华正独自一人在庭院内用餐。槿汜带着阮轻浣长驱直入。槿汜匆匆收剑,好在牵着阮轻浣,不然由于惯性,她铁定摔个狗啃泥。
槿汜也不忌讳,独自走到他对面坐下,右手支颐,瞥了一眼桌上的清汤寡水,顿时没了胃口。
“尊上。”阮轻浣慌张作揖。
“可想吃些糕点?”百里惊华问。
“在问我?”阮轻浣有不好的预感,不敢向前。
“就这?”槿汜回到阮轻浣身旁,不屑,“狗看了都摇头。”
槿汜在自己人面前放荡不羁也就罢了,竟然连在域主面前都这般嚣张跋扈,大放厥词。
“哼,”百里惊华轻哼,笑,“为了扣除奖赏之事而来?”
“自然。”槿汜轻声念诀,指尖轻点阮轻浣眉心。阮轻浣一阵恍惚,竟被槿汜抽出了段记忆。这段记忆正是那日开启灵球测试的过程。
“修仙者可对自身记忆进行更改,而秦和并未引气入体,所以她的记忆可作为呈堂证供,洗清这莫须有的罪名。”槿汜施法,将记忆投放。
百里惊华看完后,微微低头:“违规开启仍旧要罚,那便扣除两成。”
“域主大人一诺千金。”说完,槿汜便拉上阮轻浣御剑离开。
阮轻浣全程懵懵懂懂,只知事情已解决。
那记忆影像并未散去,百里惊华将它收入袖中,若有所思:“千年了,是你吗?不,你早已神魂枯竭,无法转世。”
流云殿的结界并非常人能破,练渔歌等人还被困在外,思垣也正在破除。
双方碰了头,皆纳罕。
“你们怎么进去的?”
“你们怎么还没有进去?”
“喏,”槿汜从怀中掏出一块流云殿的通行玉简:“别问,问就是捡的。”
翌日清晨,四人集合于竹屋后左侧的山洞前。
山洞普普通通,如未被开垦的原始岩石。不对,根本没有洞,阮轻浣眼前就是耸立的宽大崎岖巨岩,上面布满青苔,藓类和蕨类植物。
“山洞,洞呢?”阮轻浣迷惑。
“早被隐去了,”思垣解释,“是为了防止贼人有意加害闭关的师父。”
“那我应该朝哪边拜呀?”阮轻浣苦笑,“万一拜错了,他未感受到我这个徒儿,出关后把我逐出师门怎么办?”
“嗯……”练渔歌心虚的挠头,四处观察岩壁。“应该在这里吧,我记得这里有小树苗。”她指着那边的石壁说。
思垣摇摇头,指着另外一个有树的方向:“明明在那里,这都多少年了,小树都变成大树了。”
“不对,我记得阿汜磕头的地方就是在这里。”练渔歌十分肯定。
俩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槿汜走到他们俩中间,并指向身后,无语:“我明明拜的是这里。”
……此法不仅防外人,连自己人都防的死死的。
“那我都拜?”阮轻浣无奈。
妙哉,三人同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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