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藕施肥的肥料就是阮轻浣这几月收集的鸡粪鸭粪。她早就将粪土堆在一起,设置阵法维持适宜温度湿度进行彻底的自然发酵,形成有机肥料。
阮轻浣握住锄头,随意的铲了铲粪土,查看是否发酵完成,粪已经变成了黑褐色,酥松干燥,没有了臭味。她会心一笑,将粪土铲进四个小桶里,剩余的继续留在原地。
“来吧,不臭!”阮轻浣拎起小桶,分给三人。
三人接过小桶时,手臂和身子之间的夹脚呈45度,神色凝重,也不知小师妹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稀奇古怪的方法。而且这学习的本领好生熟悉,练渔歌和思垣不约而同的看向槿汜。
“?”槿汜冤枉,“我也不是什么都学啊!”
“唉……”俩人齐声叹气。
池塘的泥土已经深耕过,现在需将发酵好的肥料均匀铺洒在泥地里,但不宜太厚。由于是粪土,大家似乎都不愿意亲自动手,显然没了种田的乐趣。
既然如此,阮轻浣只好抄起袖子,挽起裤腿,亲自下泥塘施肥。为此,她还特地购置兽皮,缝制几副手衣。
见小师妹都出手了,三人只能随后跟着帮忙。
尽管很不情愿,思垣还是将手伸进装鸡粪的小桶里,心一横,抓了一把,洒在泥塘里。
“本来只需要一挥手的事,为何小师妹却要亲自动手?”思垣皱着眉头。
“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练渔歌在泥水里淌来淌去,像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似的,还将鸡粪撒出花来。她乐呵:“阿垣,你看这像不像你?”
“像。”确实像个q版的思垣。思垣在心底盘算着,以后他还是专门负责做饭吧,一个家总要有人主内和主外,分工合理。
“需要全洒吗?”槿汜光着泥脚丫,一步一个脚印,一深一浅,还将鱼踩进泥坑里。他慢慢朝阮轻浣那边去。
“一半吧。”阮轻浣抬头估摸了一阵,既然要养鱼,那便不能全种上,否则池塘里面的原住民也受不了这些肥料。
“小师妹你都出汗了诶!”槿汜靠近,还不忘用手去擦拭阮轻浣额头的汗。
“?”待阮轻浣反应过来,发现他的那只手衣上沾的全是鸡粪,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的用衣袖去蹭,发现果不其然。
槿汜噗嗤一笑,拔腿就跑,踩起的泥水都溅到了身上。
“阿汜你站住!”阮轻浣抓起一把鸡粪就朝他砸去。眼瞧着人没砸到,他还转身得意,扒下眼皮吐舌做鬼脸,刚好还是洒粪的那只手。
“啊!”槿汜连忙脱掉,用手将鸡粪反复擦拭干净。
阮轻浣忍俊不禁,自食其果了吧。
几人一起,池塘施肥很快就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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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尽管用了手衣,但为了做饭,他们几人真的有很认真的把手洗干净。
思垣和面蒸馒头做主食。
池塘里捕捞的鱼并没有全部拿去贩卖,于是阮轻浣准备蒸一条鱼吃。她杀条鱼改刀,加盐,薄荷、胡椒、紫苏、葱等内外擦洗腌制。
清蒸时倒上黄酒,放上葱段姜丝,蒸好后将准备好的辣椒蒜粒热油烹香,再“嗞啦”一声泼在鱼上,浇上两勺清酱。肉质鲜嫩,鲜香四溢,已经忍不住流口水了。
思垣那边馒头刚上蒸笼,又接过槿汜洗好的蔬菜,打算做个蔬菜蛋花汤。
阮轻浣取出一块中午便开始解冻的里脊肉,清洗几遍后摆上砧板,切成条状,加入盐、黄酒、清酱、糖、胡椒粉和葱姜水搅拌均匀后腌制。
紧接着阮轻浣熟练的单手拿起鸡蛋于碗边轻敲,然后蛋黄和蛋清落入碗中,再加入适量生粉,抓拌混合,直到面糊均匀的裹在肉条上面。
“师姐,火候小些。”阮轻浣往锅里加上油之后,用手背隔着一段距离去感受油温。
“好嘞!”练渔歌用火钳将多余的柴火夹出,只留一根在里面飘着火苗。
五成油温合适,阮轻浣用筷子夹起肉条放进油锅,肉条周围瞬间冒起密密的小泡,直到炸至定型的金黄色,然后捞出。
“师姐,再添一点点火。”阮轻浣颠了颠漏勺里的酥肉,然后于六成油温下复炸片刻。
再次捞出时,明显可以听到酥肉酥脆的外皮之间磕碰摩擦的“哗哗”声,还有磕掉落在灶台上的少量酥皮。
“吃饭吧!”阮轻浣为其撒上干辣椒粉和胡椒粉,便大功告成。
饭桌上。
阮轻浣其实不太爱以面食为主食,可见他们吃的开心,便也没有提过多的要求,但却萌生了别的想法。
练渔歌夹起一块酥肉,咬下一口,外酥里嫩,椒麻舒爽,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这鱼也太嫩了,吾还未尽兴,滋溜一口就没了。”除夕狼吞虎咽。
“你还是适合抓野食。”阮轻浣用一种山猪吃不了细糠的眼神看着它。
除夕埋头啄食,不敢多言,生怕阮轻浣给它踹下桌去。现在的阮轻浣可比它厉害多了。
“师兄师姐,我看山脚下有几块田荒着,要不我们将其除草灌溉翻耕种水稻?”阮轻浣咬着白面大馒头。
“水稻?”思垣疑惑。
习惯了面食,是因为仙域面食便宜,大米贵,不过大米饭的味道确实很久没尝过了。
“好啊!”练渔歌生在南岛,又来北方,入乡随俗多年,虽然习惯了面食,却始终都忘不了心心念念的大米饭的味道。
“可吃可卖。”阮轻浣补充,“今年先种几块田,若是丰收,来年便继续扩充开垦。”
“我看行。”槿汜同意,“到时可以招收修身者参与临时劳作,丰收的多余粮食可对外贩出。”
“深得我心!”阮轻浣附和。
那日,说是放心她去卖鱼,槿汜还是偷偷跟了去,坐在远处的房顶上远远观望,更是用听耳术听完了他们所有的对话。
“还有一件事,”阮轻浣叹气,“我虽术法精进不少,却无称手法器,对战时必定会落于下风。”
“这倒没什么,仙域有一刀剑冢,这里收集了这一千年来前人所留下的法器,里面的法器均有灵,结丹后的修仙者可前去寻有缘法器。”练渔歌垂眸思考,“就是不知小师妹适合怎样的法器?”
虽然阮轻浣也不知,不过既然是有缘的法器,那便看缘分吧。她在崇梓山呆了这么久,却不知师兄师姐们的法器是何物,不禁好奇发问。
“哦,平时都惯用普通铁剑,法器倒是不常用。”练渔歌坐着,伸出右手旋掌间,一杆寒气凌冽,银光熠熠,煞气逼人的龙骨凤翎枪赫然眼前。
这杆枪到是与英姿飒爽的练渔歌十分般配,阮轻浣已经能想象到她手持龙骨凤翎枪,脚踏恶魔,威风凛凛,驰骋江湖的模样了。
倏尔,练渔歌将其收起,蹙眉:“这法器太过于凶煞,不太适合平时使用。”
“我的法器……”思垣念诀,曲臂时手掌蜷握,一柄玉伞出现,通体暖白,温润儒雅,当真衬得思垣风雅至极。
“虽攻防兼备,但还是没有符箓好用,可能是我不喜欢近战。”思垣收起。
看来这有缘的法器并非一定适合自己,阮轻浣便不再抱有太多期望。
“阿汜呢?”阮轻浣见他迟迟不展示,便询问。
槿汜摊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我是需要法器的人吗?”
“曾带他去过,并没有寻到有缘法器,因此空手而归。”练渔歌解释。
这么一说,阮轻浣还不一定能寻到法器。
晚饭结束,练渔歌便带阮轻浣前去刀剑冢,并再次带上槿汜,希望能寻到有缘法器。
刀剑冢的位置并非山体内山洞,而是几山相连之处的山脚盆地,一千年前,那里曾殒命多人,枯骨遍地,如今却沧海桑田,早已成了一片干净清澈的望月湖,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没了当年的惨状。
后人以此为址,于湖水之下建立独立空间作为刀剑冢,独立于仙域联盟之外。前人所留下的法器参差不齐,因此大部分都会自己重新炼制锻造,所以往来者甚少。
众山捧月,静谧无声。望月湖如一面镜子将山月映下,现实与虚幻共存,仿佛虚中有实,实中是虚。
练渔歌御剑载上他们于湖水上方,处于水中月之上。
“我乃崇梓山辞安座下大弟子练渔歌,携师弟师妹前来寻有缘法器。”练渔歌报出来意。
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间波光粼粼,荡碎了玉盘,随后湖面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我们要进去了,站稳。”练渔歌提醒。
这一瞬,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周遭全是水流涌动,是看不见的黑色恐惧,更是令人窒息的飞速下坠。
阮轻浣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达到目的地。
这里很普通,薄雾笼罩,昏暗压抑。抬头是隔着湖水的天,低头便是一片起伏的荒草地,上面堆积了大大小小的土堆。每个土堆上都插着形色各异的法器,枪类,鞭类,剑类,刀类,甚至还有器乐类。
一千多年的岁月沧桑,都未曾磨灭这些法器的锋芒,身在尘土却熠熠闪光,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当年的刀光剑影,所向披靡。
练渔歌恭敬作揖:“各位仙君,崇梓山练渔歌打搅了!”
槿汜和阮轻浣也跟着。
不用猜,这里便是另类的墓地,那些土堆一定是仙君们的埋骨之地,一旁的法器,应该就是他们生前所使用的。
“阿汜,你先去。”练渔歌说。
槿汜踏入那片刀剑冢,微微张开双臂,释放灵力,灵力瞬间以他为中心四散开来,扫过整片冢地。片刻间,刀剑冢里的法器全都开始微微颤动,泛着血色红光。
他勾起嘴角,清澈的蓝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双手翻转掌心朝下,再次释放一阵灵力威压。剑冢内的法器立刻安静,且没有丝毫想要认主的反应,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多么强大的法器在他面前,都显得逊色且胆怯。
“怎么感觉这些法器似乎带有杀气,然后又变成畏惧。”阮轻浣不解。
“不清楚,上一次也是这样……”练渔歌无奈,只好唤他回来,又道,“小师妹你进去吧,释放灵力即可。”
槿汜回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阮轻浣半只脚还未踏进,便止步,心想自己结丹顺畅,这次会不会也一样。她问:“师姐,这里面最厉害的法器是什么?”
“最厉害的……”练渔歌抚摸着下巴,思索道,“从我来到这里开始算起,龙骨凤翎枪第二。第一是一把白如积雪,利若秋霜的破冰镰,但是不知被谁带走了。”
“真正的天下第一法器,并不在这里。”槿汜感慨。
“对,真正的天下第一法器是一柄剑,好像叫未央剑,是前任域主的法器。”练渔歌继续,“好像千年前就随着她消失了,至今杳无音信。”
阮轻浣不免有些失望,以为从此逆袭,一路通畅无阻,看来是想多了。她走进那片冢地,学着槿汜的模样释放灵力,心想不能拿到天下第一法器,那至少能苟过仙域联盟的考核吧。
微风拂过脸庞,周遭静悄悄。
“……”阮轻浣快尴尬的抠出一座魔仙堡了。她往周围瞟了几眼,发现根本没有一件法器对她的示好而做出反应。难道是因为槿汜把它们都吓怕了?
“没有就算了,看我不一样活的好好的?”槿汜在她身后撺掇着,“快回来吧。”
不是吧,阮轻浣僵在原地,方才槿汜进来,法器至少还有点反应,可她一进来,法器皆纹丝不动。
“无碍的小师妹,普通铁剑也足够了。”练渔歌安慰。她只是没想到,槿汜和阮轻浣居然都一样寻不到合适的法器。不过转念一想,就如她一般,就算寻到了,也不一定常用。
阮轻浣没办法,可能此处当真与她无缘,只能转身离去。
“明日我便去找铁匠师傅为你打造一柄称手的好剑。”练渔歌召出长剑,载上他们离开。
“好!”阮轻浣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并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片荒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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