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柔和的微风拂过脸庞,耳畔是窸窸窣窣的柴木燃烧声。
篝火仍旧旺盛的燃着,温暖着她被寒气侵入的身体,阮轻浣逐渐有了意识。
与此同时,一股炙烤的肉香飘来,充盈着她的鼻腔,刺激着她的味蕾。
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上仍旧隐隐作痛。她徐徐睁开眼,眼前依旧是漆黑的天和零零散散的星星。
她撇过眼去,槿汜在一旁认真地炙烤肉串,时不时的戳弄着火堆。
方才的痛楚仿佛还在延续,可自己并没有因此丧命,想来是槿汜将她救下。
正当她庆幸槿汜的及时赶到和自己命大时,她忽然脑子嗡的一声,滚烫的羞涩充斥整个身躯,占据空白的大脑。
骤然想起那时,倒地不起的她未着一丝……
她直直坐起身来,低头,发现身上穿的是槿汜的衣衫,霎时间瞪大双眼,将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张口却哑然,只剩下心脏怦怦直跳。
除此之外,身体的变化也被阮轻浣尽收眼底。那纤细的手臂和腰肢,隆起的胸膛,以及通过小铜镜照出的姣好面容,俨然一副穿越之前的模样。
这下她更加忸怩不安,面红耳赤的屈膝抱着。
且不管为何沐浴之后会突然变成少女模样,但这副身子还被槿汜瞧了去,这让她情何以堪?
槿汜察觉阮轻浣已经苏醒,悄悄瞥了一眼她,又将视线移到烤串上,咳了一声缓解尴尬,然后淡淡道:“醒了就过来吃东西。”
阮轻浣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不为所动,依旧将脸埋在臂弯里,双颊潮红,眉头紧皱,满脑子都是无颜面对他人。
“你是我师妹,看去了就看去了,还怕我说出去了不成?”槿汜盯着烤串欲言又止,虽想真诚安慰,说出口后却变成了笨拙的直白,“放心,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不会将这事告诉他人的。”
此话一出,阮轻浣猛地抬头,脸颊烧得通红,攥紧衣角,心中五味杂陈地盯着槿汜。
可下一秒,空空的腹中传来一串咕咕声,让她瞬间泄了气。
她轻叹,看了便看了。虽然心里难过这道坎,但已经发生的事也无法挽回。再者,槿汜为人她是清楚的,必定不是故意而为之。
“嗯?”
声音就在耳边,肉香近在咫尺。
阮轻浣抬头愣了一下,一双湿润迷离的眼正好对上槿汜狐狸似的摄人心魄的眼眸。
如此之近,阮轻浣睫毛缱绻,眼尾微红,清澈的眸子里漾着涟漪,好似落入凡尘的仙子,由里到外的散发着清雅的气息。
褪去青涩稚嫩的面容后,非有倾国倾城妩媚之姿,却是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的绝世出尘。
槿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久久不语,嘴角勾起的弧度渐渐放缓,神情也变得温柔,仿佛眼前多了层水汽,将清晰且熟悉的面庞逐渐模糊,只看见心中想看之处。
阮轻浣略带疑惑地眨了眨眼,一阵潮红瞬间又爬上耳根。
但她可顾不上那么多,肚子饿的时候只会想着吃东西。她一口咬过肉块,满足的吃了起来。
槿汜回过神来,瞧着腮帮子鼓鼓的水灵小师妹,竟宠溺地用拇指拭去嘴角的油渍,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微微发烫的脸颊。
触感温软细腻,留恋片刻后,他并再次递过去几串烤肉。
尽管味道没有她自己做的香,但等她尝着味儿时,都已经到肚子里了。
“身体可有不适?”槿汜问。
“嗝儿~”阮轻浣心满意足,饱腹感带来的愉悦感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
须臾,她随意远转灵力,略带失望道:“除了灵力滞塞,其他一切正常,不过灵力流动已经逐渐顺畅,估计几日便能恢复如初。”
槿汜松了口气,记起将阮轻浣扶上岸后,便去潭水边清洗粘鸟屎的蛋准备煮熟,可沾水后幼鸟便破壳而出,瞬间长满羽毛,扑腾着翅膀飞进黑色的夜幕里。
他愣在原地片刻,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蛋飞走了。紧接着,他又将半死不活的野鸡扔进水里,却毫无变化。
须臾,他回头瞥了一眼熟睡的阮轻浣,像是知道了其中缘由。
这大概便是阮轻浣为何在短时间内变成少女模样,而同样沾水的槿汜毫无变化的原因。
他将这样的猜想告知阮轻浣,但当她问这潭水为什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槿汜只是无奈地摊手。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阮轻浣迅速整理前因后果,然后平静地抿起嘴,自然地捡起一旁的树枝,俯身架在火堆之上。片刻,她明知故问:“既然如此,阿汜为何不受影响?”
“?”槿汜纳罕。
“阿汜瞧着也不过束发之年,怎会不受影响?”阮轻浣缓缓抬眸,期待却又似看好戏一般的眼神盯着他,“莫不是刻意隐瞒了年岁?”
阮轻浣在乾坤国时曾听芝黎讲述过仙域之人前往预言,描述中那瑾仙道人的身姿样貌皆与槿汜相匹配,很难不让人将两者联系起来。
可按时间推算,那也是六七年前之事,而槿汜现今的这般年纪定是不符合的。
可她在仙域的时并未发现其他符合此描述的人,所以更加肯定槿汜便是瑾仙道人。因而便想借此探探虚实。
槿汜与她对视,似乎猜到了她的别样心思,于是一丝不起眼的光闪过弯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狡黠,“怎么?师妹有了这副及笄之躯,便急不可耐地想要霸占师兄了?”
阮轻浣被他的话震惊,顿时瞪大双眼,反驳道:“休要胡言乱语!”
“唉,你看你,急了急了,被我说中了吧。”说着,原本贱兮兮的槿汜双手半拉开衣领,挺出胸膛,表现出一副献身时视死如归的模样,贱笑,“来吧!作为你的师兄,甘愿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瞧着精致的锁骨和半露的胸膛,阮轻浣无奈的闭上了眼,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这才解气。
“我并非此意,阿汜你怎能如此孟浪?”阮轻浣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嗷嗷直叫,按揉腹部的槿汜,又心软了。
她转移话题,“这水既然有如此功效,不如好好探究一番,或许还能让鄢师姐长大。”
槿汜支颐侧卧,看傻瓜似的看她:“你猜你为什么叫她鄢师姐?或者说,师兄为什么也叫她鄢师姐?”
“……”阮轻浣突然被点醒,据那次前往重洺海时鄢向晚所言,便可揣测她甚至比练渔歌更早来到仙域。
这他喵的到底是什么逆天驻颜术?怎能让人接受鄢向晚是个毫无灵力傍身之人的设定?
槿汜望着耷拉着脸苦恼的阮轻浣,不自觉地用下巴朝她点了点:“扶我起来。”说着,他还伸出手来。
“……”阮轻浣无言以对。仙域之人的年纪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虽然槿汜现在是一副少年模样,说不定这伪装的皮囊之下是个几百岁的老头子。
可正是这样的猜想,才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她不敢想象,那个朝夕相处的心细又调皮的师兄,实际上是个披着哥哥外皮的糟老头子……
见她愣在原地,槿汜歪了下头,疑惑:“小师妹在想什么呢?”
阮轻浣迟疑一瞬,望着乖张里带着几分痞帅的槿汜陷入沉思。
“搭把手咯。”槿汜百无聊赖地摇晃着微酸的手臂,还不忘阴阳怪气,“哎哟~师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咯。”
“……”一句调侃压下了阮轻浣所有的想法。
终归是自己的师兄,这些时日待她也确实不错,过多的追究只会徒增烦恼。更何况眼前这人全身上下洋溢着朝气,是历尽沧桑的老人可很难装出来。
她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去,顺势将他拉起来。
“今夜先早些歇息。”槿汜起身后取出睡袋,瞥了一眼阮轻浣松垮的衣衫,又道,“明日再去他处买件适合的衣衫。”
阮轻浣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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