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般难受了竟然还想与阮轻浣斗嘴。
“洗洗睡吧你。”阮轻浣将食指点在她眉心,迫使她昏睡过去。
除夕靠近,疑惑:“小丫头,她是在叫你?你叫阮轻浣?”
“你听岔了。”阮轻浣冷漠。
论听力,谁能比得过海东青这类猛禽,再者,视力上也是佼佼者,唇语也是会的。所以,不能用业余去挑战他的专业。
除夕试探:“小丫头,你还隐藏了身份?”
“不该问的别问。”阮轻浣瞥了一眼除夕,以示警告。
答案了然,除夕察觉额头的契约金纹发热发烫,顿时捂住嘴,不敢出声。
虽然昏迷过去,阮成云的嘴角依旧不停地冒出白沫,着实狼狈不堪。
这种蛊,阮轻浣有所涉猎,不出片刻,便将它们都逼了出来。渐渐地,面色苦痛的阮成云也舒展了眉头。
此地不宜久留,阮轻浣立刻带上阮成云离开。
驿站汇合后,为了安置阮成云,他们暂且寻了稍许繁华的城中客栈,避免她再次被拐骗到山野。
眼看阮成云已然恢复七八分,阮轻浣留了些许银钱,便想离开此地,返回仙域。
“阮轻浣,你这就要走了?”声音低沉,却带着质问的语气。
闻言,阮轻浣驻足。
此时,屋内只有她们二人,槿汜等被支去前厅等候。
阮轻浣目光下沉,平淡回眸:“你待如何?”
“如今,瞧见我狼狈的样子,你心里一定很过瘾吧。”阮成云缓缓睁开眼,淡然地吐出这句话。
阮轻浣轻嗤一声,回应:“并不。”她早就对此人没有怨念,就在坠入悬崖获救后,已与往事划分界限。
这样轻描淡写的回答,反而让阮成云恼羞成怒。
凭什么她能过得这般好?还坦然的将自己置身事外?
“若不是你中途逃跑,我怎会颠沛流离,国破家亡?”阮成云侧身支颐在床侧,声色俱厉,“你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阮轻浣冷哼,字字珠玑:“你没有脑子吗?经历了这么多不堪,还只知一味地苛责他人,实在是愚蠢。既然你不明就里,我今日便告诉你,为什么乾坤国会灭亡。
御南国沃土欠丰,实力雄厚,民心所向。乾坤国资产富饶,又盛产独有矿石,邻国本就心存觊觎。可乾坤国表面强盛,政体却早已朽木其中,仅靠太子一人在边境苦撑。
近几年御南军队授君主之意持续在乾坤国边境迂回骚扰,早就对其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即将其吞并,怎会轻易言和?饶是和亲成功,浮于表面的和平又能维持多久?终归是蚕食过程中的一粒小石子罢了。你只知宫宅内斗,争风吃醋,家国政事一概不通,简直愚不可及。”
“你说的不对!你强词夺理!”阮成云声嘶力竭,“都怪你!都是因为你,父皇被枭首,母后被囚禁,而你那太子哥哥的头颅至今仍插在城门口的红缨枪之上!你也休想置身事外!”
这一席话,阮轻浣振聋发聩,仿佛阮成云所描述的画面历历在目,动人心魄。可这般震撼人心的场面,却没有完全占据阮轻浣柔软的心,而是让她逐渐清醒:
“那又如何?我告诉你,我阮轻浣从未想过逃跑,因为我心知我只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只可惜,我阮轻浣早就在和亲途中死了,是蛊虫围剿,是慌不择路,是至亲漠视,是坠崖而亡!”
说着,她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近阮成云,平静地诘问,“太子回去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吗?这枚棋子没了,是他亲眼看着乾坤国三公主阮轻浣,也就是我,无助、绝望的从悬崖上掉下去。”
“可你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阮成云固执己见,气急败坏,“你还活着!你就应该去和亲,纵使断胳膊断腿了也应该爬到御南皇宫,而不是将母国置于危难之中!”
阮成云口不择言,早已被所经历的重重痛苦冲昏头脑,找不到宣泄之处。而阮轻浣正好成了这个发泄怒火的垃圾桶。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阮轻浣嗤笑一声,潇洒转身:“真是冥顽不灵。”
“你笑什么?你要去哪里?”阮成云感觉受到蔑视,忿忿不平。
阮轻浣未做理会,径直推门离去。
走出房门,阮轻浣一副释然的模样,让趴墙角的三人既心虚又迷茫。
房间被阮轻浣提前设立了结界,就是为了避免这三个好奇宝宝偷听。
屋内,面对潇洒离开的阮轻浣,阮成云却开始慌张起来。
“阮轻浣!你别走!”她呼喊着。
同时,她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拉住阮轻浣的衣角,命令的语气:“你不许走!阮轻浣!”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皆皱起眉头,不敢发声。
阮轻浣更是心虚地甩开她,气愤道:“闭嘴!”
修仙者的力气是普通人无法比拟的,阮成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阮轻浣不想过多的与她产生交集,扭头就走,丝毫不顾阮成云的哀嚎。
“小师妹?”
“秦儿妹妹……”
不明真相的几人也跟了过去。
根据阮成云的亲眼所见,似乎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阮轻浣落入悬崖有了奇遇,早就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此刻,她仿佛变成了一根行走的救命稻草。
“求求你!”阮轻浣再次被追上来的阮成云拽住,卑微道,“三妹,求求你,方才都是我的错,是我无脑地冲撞了你,不求你原谅我,只求求你救救我母后吧!”
这次阮轻浣没有甩开她,因为她已经跪在了她的面前,面带乞怜。
阮成云虽愚蠢,却又生得一副好容貌,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往日里她心气比天高,受不得一丝委屈。看来是这次变故得曲折经历让她也成长了不少,如同折弯的玫瑰落进泥水里,依旧努力的开着。
见阮轻浣心软,阮成云乘胜追击,说出心中诉求:“我母后被囚禁多日,肯定遭受了许多非人的折磨。我知三妹你定有大神通,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我求你了!”
槿汜听得烦了,本想代她解决掉这个麻烦,却被阮轻浣制止。
“我救。”阮轻浣蹙眉,“撒手。”
阮成云愣在原地,松开手,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阮轻浣揉了揉被拽红的手腕,隔着衣衫盯着右手内臂的位置,思绪恍惚间被拉回乾坤国的日子。
那位皇后,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不利过,离别之时还赠她暖玉以御蛊虫。她想不通,也不愿再去想。
权当还了这位皇后的人情吧。
阮成云的容貌与身份在御南国还是太扎眼,索性阮轻浣重新赋予了她新的样貌,从而避免招摇。
因为阮成云的出现,导致阮轻浣的真实身份泄露,只能与他们坦白。但也仅限于身份和大致遭遇。
意外的是,他们并不在乎这顶“灾星”的帽子,而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她的遭遇。
迄今为止,这位占卜的瑾仙道人,始终无人知晓。或许是早就离开了仙域,只是打着仙域的名号四处游历罢了。
翌日,阮轻浣接到玄清的传讯,正与除夕和槿汜在客栈前厅商榷。
时辰尚早,客栈刚开门,四下无人。
檀溪自觉的避开他们的谈话,闲来无事,端来吃食,上楼给阮成云送个早。
“二公主来吃些早点,好生将养身子。”檀溪放下早点便要离开,却被阮成云喊住。
“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救我母后?”
“二公主莫急,需等秦儿妹妹商量出计策。”檀溪礼貌回应。
这样的称呼让阮成云摸不着头脑,纳闷:“这位姐姐,你口中的秦儿妹妹……可是唤我三妹?”
“当然。”檀溪笑了笑,“秦和是她的新名字,她愿意以这个名字过往后的生活,我们自当尊重她的。”说完,便微微颔首,示意立刻离去。
秦和?这个名字阮成云最清楚不过。这是阮轻浣和亲时的封号。既顶着这样的名字安逸地过活,却全然不去管乾坤国的死活。可真是讽刺。阮成云心中五味杂陈,愤懑不平,竟不禁逞了口舌之快:
“只顾自己逍遥自在,却害得国破家亡……还真是个灾星!”
说完后,阮成云才意识到多嘴而连忙闭嘴,心虚地打量着檀溪。
显然,这句话完完整整的传进了檀溪的耳朵里,平和的嘴角立刻拉下,若有所思的驻足伫立,嘴里嘟嘟囔囔低声念叨了一句,“灾星吗?”
须臾,她没有回头,而是坚决地警告:“不管乾坤国是否还在,我也当敬你是公主。同时,我檀溪也是邺城王女,不论平时如何骄纵,但与人相予的基本礼数是有的。”
檀溪回眸瞥了一眼:“我希望,你也有。”
阮成云顿时被她震慑住,不敢多言。
这番对话,无不体现着如今阮轻浣的如鱼得水。以往有太子的偏宠,现今又得多方庇护。
与之对比,她现在的生活屡受坎坷,命途多舛。刚逃离敌国的虎穴,又落入山野吃人村,险些交代在那穷乡僻壤的恶水之地。
想到这里,阮成云心郁成结,生出几分嫉妒之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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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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