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严殇走进菜园子，闻到了一股很轻的腐臭味，他蹲下身子发现泥土里黑色的黏液。

“这是什么？”启明问。

“应该是一种兽类转换完形态之后，留下的唾液。”

“什么兽类能流出黑色的唾液？”

启明震惊，难不成又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只想回归正常生活，能不能不要处处都给他‘惊喜’啊！！！

突然，他想起集市上的那个尧半仙，心里耿耿于怀。

何毅进问：“头儿，我们要不设个结界？”

“你设了结界，那脏东西就不敢来了。”

“啊？”何毅进不太懂。

“那脏东西不来，我怎么弄死它？”严殇看着自己心爱的菜园子，手狠狠攒紧，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启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稍稍后退了半步，有种躲过死里逃生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启明去了集市，想再找找那个尧半仙，还是他溜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人，于是去了卖种子的小店看看。

这小店什么种子都有，有树的、有花的、有草的。

最后，启明买了大白菜种子、玉米种子、水萝卜种子、茄子种子、南瓜种子、花王种子。

他掂了掂，应该差不多了。

回去了，他发现家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打补丁的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手里牵着一个娃娃，正在和严殇说着什么。

启明走过去，细看，这不是蛋蛋吗？！

“大哥哥。”

蛋蛋看见启明，扑上去，一把抱住他。

“蛋蛋，你怎么来了？”

穿中山装的男人，推推脸上掉漆的眼镜，有些拘谨的道：“你好，我是蛋蛋的老师，我姓萧。”

“你好。”

启明和他握握手。

“那个...我学生说您给了些菜和肉，我一看那五花肉不便宜，实在是受之有愧。”

他布满老茧沧桑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叠捋好的皱巴巴零钱。

“我回去的时候，肉已经被娃儿们煮了，我身上只有这点儿钱了。”

启明推辞：“箫老师，不用不用......”

“谢谢箫老师。”

严殇接过那皱巴巴的零钱，然后说，“我这儿有些书，书上的内容一知半解，不知道能请箫老师，帮我解答解答。”

“当然可以，您带我去看一下是哪本书？”

严殇径直忽略掉启明那一双写满情绪的眼神，带着箫老师进了屋内。

这一番看书解惑，直接到了晚上。

箫老师和严殇一见如故，借了不少书回去。

严殇让何毅进给蛋蛋拿了些好吃的。

箫老师带着蛋蛋和他们告辞，启明接过何毅进给蛋蛋准备的好吃的，将那一叠皱巴巴的零钱，趁人不注意塞到给了蛋蛋准备的好吃的里面。

启明在旁边，把这细微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这可使不得。”

箫老师觉得他们本来是来致歉感谢的，现在又是借人书，又是拿人好吃的，不礼貌。

严殇笑着摸摸蛋蛋的头：“我是个长辈，给晚辈点儿吃的，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这话，箫老师也就不好阻止了，毕竟是给娃儿的，他带着蛋蛋谢过，离开。

“启明，你今天去哪里了？”

严殇问他，很长时间都看不见他人。

“呃，我随便逛了逛。”启明把买来的种子往身后藏了藏，“时间不早了，我该去瀑泉淋水了。”

看着他的样子，严殇也没再追问，说了句早去早回，进了屋子。

晚上的瀑泉有种神秘的感觉，启明吃了药丸，盘腿坐在石头上，任由瀑泉从头顶淋下。

五个小时后，他换上带来的太极服往回走。

严殇指节轻轻扣在桌上，问正在铺床的何毅进：“何将军，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箫老师哪里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

他想了想，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儿，摇摇头。

“启明呢？怎么还不回来，这也到时间了。”

“不知道，可能在回来的路上把。”

“我去看看。”

自打这个箫老师来了之后，严殇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加上今天菜园里发现的兽类口水，他怕是启明身上封印破裂后，流出的味道，引来了脏东西。

他往瀑泉的方向走，发现菜园子里，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他小心翼翼走过去，发现是启明：“你在这里做什么？”

启明一回头，用脏兮兮的脸冲他笑了笑：“我在除草，我去集市上买了些种子回来。”

严殇看他浑身脏兮兮的，手里拿着铲子，蹲在地上除草。

“所以，你今天没在家，是去了集市买种子？”

“嗯。”

严殇了然，看了看这一大片菜园子，这得弄到什么时候去，于是他转身也拿了个小铁锹，加入了除草队伍。

就这样，两人三更半夜在地里除草！！！

“严老板，我想问你个问题。”

正在专心除草的严殇头也没抬：“问。”

“你既然不要箫老师的钱，又为什么拿过他的钱？然后再偷偷塞进给蛋蛋零食的包里？”

严殇拔出一个坏死的菜根，扔到一边：“那个箫老师是个十分正直的人，饱读诗书，道德感还特别强。”

“人家带着学生亲自上面道歉，并且给钱。”

“这说明，箫老师不食嗟来之食，自尊心很强。”

“你不收钱，你和他之间，就是一种高姿态施舍乞丐的做法。”

“人与人之间，要有尊重；所谓怎么尊重，就是按照对方的阶品来定义。”

“品行坏的人，不需要尊重，但品行高的人，一定要谦卑有礼相待。”

“哦。”启明突然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那你把钱又偷偷还给他了，这算是尊重吗？”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没有永远的平等，今天我给你多点儿，明天你还我多点儿。”

“你来我往，你请我还，这之间永远没有一个天平，也因为这样，才会有深厚的情谊。”

严殇看着他，从兜里拿出一张帕子，轻轻擦去那张求知欲很强的脸颊灰尘。

“别弄了，明天再说吧。”严殇说，“何将军已经烧好了热水，回洗洗脸，睡吧。”

“严老板，我还有个问题。”

严殇看着今天有十万个为什么的启明，笑笑，说：“问吧，问完这个问题，就回去睡觉。”

“严老板，这个菜园子，对你很重要吗？”

晚风轻轻吹过，带丝丝凉意。

空气安静了会儿。

严殇点点头：“是，很重要。”

“这是我一位朋友的菜园，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来这里住一段时间。”

“那来的时候，我怎么没见到您那位朋友？”

严殇看着他，良久说出一句话：“他迷路了，我找不到他。”

月光下的严殇，俊逸出尘的脸上有一种肉眼可见的悲伤，那双眸子里含着启明说不清的情绪。

这一夜，启明都没睡着，因为严殇看他的眼神。

那眼神和以往不一样，像一汪能看得见底的清泉，可你伸手去探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深不可测。

箫老师回去后，几乎是彻夜都在看书。

他太喜欢这些书了，以前的时候就喜欢，可是后来因为身上没钱，就去图书馆看，现在自己也没时间去看了。

但是好在遇见了严殇，他可以好好看看自己以前没有看完的书了。

台灯的黄色光线照在书上，箫老师入迷的盯在书上。

突然一股疾风吹来，刮开了窗户，吱呀呀的响。

箫老师拉了拉肩上披着的外套，起身去关窗户，然后坐回座位上，继续看书。

昏黄的灯光照在不足十平米的陋室里，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张开獠牙，伸出利爪，缓缓的滑过地面来到他的背后。

那影子突然像是有了实体，从地上慢悠悠的浮现出来。

最后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没有五官，没有衣服，像是一团被黑雾包裹的‘人’。

那黑影，伸出双手，缓缓朝箫老师的肩上搭去，再移向脖子。

突然，箫老师‘咦’了一声，只见他翻过一页后，在书里发现了一个护身符。

他拿起，放在台灯前细看。

那黑影被护身符的法力击倒，迅速顺着墙上的窗户缝隙逃走了。

箫老师将那护身符重新放回书里夹好，打了个哈欠，看看表，然后会床上睡觉去了。

......

上午启明冲完瀑泉后回来，就看见严殇一个人蹲在菜园里除草，何毅进端着茶水过来，看见他，打招呼：“启明兄，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在菜园里除草的严殇，听到声音后，扭头看过来。

启明抿抿唇说：“我想吃阳春面。”

“阳春面？”何毅进有点儿为难，“上次去集市完了买，厨房暂时没有面了。”

没有面了，启明也就说：“那咱们有啥吃啥，何大哥做的饭，啥都好吃。”

何毅进被夸得喜上眉梢：“那咱们吃粥吧。”

“吃面。”不知什么时候，严殇已经走过来，并且说道，“我去买面。”

启明见严殇穿上外套，打算出门，就一起跟过去了。

“那个，严老板。”

“嗯？”

“我想顺便给蛋蛋他们买点儿文具送过。”

严殇点点头，说了声：“好，上车把。”

啾咪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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