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天界高楼，空荡荡的会议室里。

鳞君摘下面具，看着桌前那张空白的入职合同，心里一沉。

不是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

****

悬浮列车上，启明点了满满两大桌子的好吃的。

严殇看了眼账单，没好意思走山神庙公款，自己讨了腰包。

“慢点儿吃，还有很多。”

启明看看他：“严老板，你也吃啊。”

“我不饿，你吃吧。”

期间，严殇还和启明说太上老君赠药的事情。

空气中只有悬浮列车行驶的声音和启明埋头大快朵颐的声音。

等他吃饱了，靠在椅背上，笑嘻嘻的说：“下次天界开述职会，严老板能不能还带着我？”

严殇看着他，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摘下他嘴角的饭粒，他问：“为什么？”

“嗯？”

“你心里明明清楚，你在我眼里只是拥有利用价值的人，一旦这种利用价值没有了，所有和平的表象也就维持不了了。”

“而留在天界，是你躲避危险，躲避我的最好选择。”

启明笑了笑：“严老板，危险这种东西，你可以帮我解决；而且，我为什么要躲着朋友？”

朋友？

严殇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启明心里是怎样的存在，他从来都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严殇知道自己在启明心中的位置。

启明没有因为自己对他另有所图，而心怀敌意，反倒心胸开阔。

不管这个人轮回了多少次，这个人都没有改变过，还是那样蠢得要命！

突然，他眉心一蹙，心脏突然被绞了下。

启明看他抓着胸口，一脸痛苦的样子，问：“严老板，你没事吧？”

他甚至痛得已经不能说出一句话来回复，即便是这样的状态，他还是强制自己站起来，踉跄的离开了车厢。

男人的背影印在启明的眼中，他刚才一脸紧张的表情，瞬间消散；脑海里闪过在会议里的画面。

鳞君拿着一份入职合同给他：“签了合同，从此你就是天界的人，享有和神一样的待遇。”

这条件确实是很诱人，但身为现代社会的打工人乙方，启明还是条件反射的看起了合同。

上面有很多诱惑条件，像什么青春常驻没病没灾，随便哪一条都是对凡人的巨大诱惑。

但是，有一条，虽然在合同上不显眼，但却在启明的心里无限放大。

成为天界的职员，启明在人间的一切行为，都将被抹杀。

所有认识他的人，不会记得他，这个世界不会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我姥姥对我的记忆，也会被抹杀吗？”启明问。

鳞君点点头：“是，但你可以经常去陪老人家。”

“抱歉，我不能签。”

几乎是毫不犹豫，启明将那份入职合同放在了桌上。

“为什么？”鳞君很不理解，“长生不老，一直都是人类追求的，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你不要？”

“您是神，可能不太明白人的劣根。”

“我是我姥姥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如果她的记忆中没有我，最后也活不下去。”

“人类是可以投胎的，生老病死是人类必须经历的事情；可你错过这一次，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我劝你好好想想。”

启明笑笑：“谢谢，不用想，我选择拒绝。”

不论是谁，面对这样的诱惑，都无法抗拒。

可这样难得的机会，为什么一个卑微的人类，连犹豫都没有，一再拒绝？

刚刚严殇问他，为什么不留在天界的时候，他撒了谎，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严殇眼里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也就是因为心里清楚，才会说出朋友的谎言。

相比较真话，这样的谎言，更能让严殇处于被动位置。

他希望这种被动，能稍微让严殇有些良心发现。

毕竟，自己的命，在没有找到自救办法前，还是暂时需要严殇保护的。

悬浮列车到山神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车门一打开，老参就急急忙忙跑过来：“你们回来了。”

“怎么了，参姐？”启明问。

“你们快来。”老参一边前头带路，一边说，“就在刚刚威廉带着昏迷的徐晨晨来了。”

只见客房里，威廉一脸憔悴，唇边滋出一圈胡茬，双目无神的看着床上的女人；见到启明和严殇，威廉的眼底瞬间燃起了希望。

而徐晨晨静静躺在床上，还有微弱的呼吸，可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而且她的皮肤上，竟然出现了尸斑。

一个活人，怎么会有尸斑？

事不宜迟，严殇从包里拿出回生丹给徐晨晨服下，后者肉眼可见的有了生命气息，呼吸均匀，干瘦的脸颊也缓缓恢复成原来的状态。

可皮肤上的尸斑依旧存在，人也一直没能醒过来。

“难道，是回生丹没有效果吗？”威廉急问。

老参把脉，诊治了一番后：“回生丹没有问题，徐晨晨的生命特征已经恢复正常了。”

“可晨晨没有醒来啊，她身上的尸斑也在。”

老参拿出一根银针，轻轻在徐晨晨手背上扎了一下，针眼处流了一滴黑色的血。

几乎是同时，大家看向威廉。

“你最近又给徐晨晨输血了？”严殇问。

威廉垂着眼，点了点头：“晨晨半夜总是睡不着觉，说浑身像是火烧一样，我就...就...”

“你就给她输血了！”

“是，我不想看她那么痛苦。”

“只要她一哭，我就像是被凌迟了一样的难受。”

老参一脸愁容的捂着额头：“大哥呀，你能搞清楚情况吗？晨晨是人，你是吸血鬼，你的血，她的身体怎么可能承受的了？”

这话说得好像是威廉害了徐晨晨一样，威廉立马反驳道：“我是吸血鬼贵族，我们的血是这世上，驱邪治病的灵药。”

“我们的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是，贵族吸血鬼是公认的灵药，可你给晨晨输了那么多血，反而害了她。”

“我......”

启明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我想我们要救晨晨，就得找到幕后黑手。”

“没错，徐晨晨不是简单的生病，我们需要找到幕后黑手，逼这个人交出解药才行。”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现在他们一点线索都没有。

正在大家都发愁的时候，严殇说：“如果没有线索和思路，我们就从事件起点开始调查，这期间总有有价值且被我们忽略了的线索。”

启明看着严殇走出去，自己也跟了出去，待走远了客房一些，他追上去，问：“严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我只是有了一些猜测。”

“尸斑？”

严殇看着他，点了下头：“死人才会有尸斑。”

“可徐晨晨明明是有生命体征的。”

“这就是我觉得费解的地方，徐晨晨吃下了回生丹，我想应该暂时不会有事，我们先休息，明天再去调查。”

启明点点头，回了房间，自从他正式被入职了山神庙之后，这山神庙就单独给了启明一个房间。

王鸦的房间就在隔壁，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人，参姐说最近新闻里有很多意外事件，最近七天H城的意外死亡事件，有些不正常，所以王鸦去调查了。

半夜的时候，启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的手机响了几声，是月老发来的消息：“启明，我那天晚上喝多了，说了什么，你就当没听到啊！”

启明笑笑，十分理解他的胆小如鼠的性格，于是回复了一句：“我喝多了，不记得你说过什么。”

对面好像是松了口气：“够意思，你那堆姻缘线，我等抽空捋捋。”

本来启明就睡不着，经过月老这么一聊，他就更睡不着了。

那次和月老喝酒，他故意套话，问了严殇的事情，得知其实严殇并不是天界的人，即便是现在位居山神庙一职，也从没有正式定下入职，连个编外人员都算不上。

曾经妖界和天界势不两立。

为改变这种局势，天界和妖界达成联姻，当时天界推出联姻的人，是灏珺。

但是灏珺并不愿意，于是自贬神职到人间当了山神。

没过多久，妖界单方面撕毁婚书，新任妖帝严殇带兵打上了天界。

灏珺被召回，杀了严殇。

后来不知什么情况，灏珺跪求天界放过妖界和严殇。

前神君不愿，灏珺以一人之力抗衡天界，带严殇离开。

谁都不知道，灏珺究竟是怎么死的？

也没有人清楚，严殇辞去妖帝，转而成为曾经死敌的天界走狗，是为什么？

启明下床，从桌上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两口。

突然，他感觉门缝钻进来一股凉飕飕的冷气，打了个喷嚏，他裹了一件外套打开门，就看见一白一黑，两道虚晃晃的身影飘到拐角。

啾咪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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