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青薇一眼看到玄清门熟悉大家，师父穿着灰白色道袍，面容严肃，师兄和柳扶铃站在一起，正低声说话，还有各位师伯师弟们都围着两人。

委屈和思念涌上心头，谈青薇本能的跑过去，想要加入。

“师父！我……”然而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传来一声喝止。

“站住！”是师父的声音，语调前所未有的冰冷，让谈青薇愣在原地。

她抬眼看到师父眼中的失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满眼茫然的环顾四周，师兄的眼里是同样的失望。

“师父……”她想说些什么，从她进门开始，师父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这眼神比任何利剑更让她痛苦。

她可以不管师兄的误解，却不能不要师父。

“青薇，你这次太任性了，怎么能丢下同门跟其他人组队。”师父严厉的责备声响起。

谈青薇不停地摇头，她不知道柳扶铃到底对师父说了什么，“不是的，是柳扶铃……”是她先丢下我的。

没等她说完，便听到柳扶铃说：“师父，师妹只是还没意识到外面人心险恶，不是故意的。”

脸上带着无奈，仿佛是为谈青薇解释。

意思是被外人蛊惑才抛弃了同门，可明明是她们丢下了她。

谈青薇见她颠倒黑白，话里话外暗指言木不是好人，愤怒吼道：“你才不是好人！”

说完看到所有人眼神全都一瞬间变了，如出一辙冰冷的看着她。

像是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她上前想抓住师父的衣袍，手却抓了个空。

他们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越退越远。

她拼命往前跑，却追不上，只能拼命的喊着：“师父！师兄！你们回来！”逐渐看到几人消失在眼前。

精疲力尽后瘫坐在地上，这时，一道阴影笼罩了她。

谈青薇抬起头，柳扶铃又出现在眼前，这次完全换了一副面孔。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为什么？”谈青薇声音嘶哑，“你到底要做什么？”

柳扶铃指尖绕着一小撮头发，漫不经心的说：“不明白吗？这是既定的规则，对我好才是正常的，你——才是异类。”

那一刻，谈青薇混乱的情绪突然清明，她想起了言木说：“修炼由己，各争天命。”

眼神慢慢清醒，手按在了剑柄。

柳扶铃挑眉讥笑：“怎么？你还想反抗天道？”

“铮——”谈青薇没有回答，猝不及防向前刺去。

柳扶铃的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身形开始扭曲、模糊，直至慢慢消失。

幻境破了。

她筑基了。

***

谢柔第一次进道仙宗时，也闯过云天花海，这里的幻境可以窥视人心底暗藏着最恐惧的事情，那时候的谢柔一心修炼，根本没有什么能阻挡到她。

倒是祁夜出幻境后有点神识不稳，谢柔还问祁夜，看到了什么最恐惧的事情，她和祁夜基本上算是形影不离，还有什么恐惧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当时祁夜只是简单的说不过是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便再未提起了。

这次进入幻境后，一片白光闪过，等她再次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场景，是她渡劫失败后所在的白色空间，这次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别白费力气了，人是不可能改变规则的。”

这声音仿佛从四方八方传来，谢柔双手结印，想运气抵挡，但发现毫无用处，伴随着这穿透人心的声音，无数的画面在白色空间不停闪过。

灵台大会上，一个蓝衣女修抬头看着上方端坐的几位峰主，眼神坚定的说：“我想拜祁夜天尊为师！”

祁夜看到她的面容，心神一动，冰冷的眸子中罕见的泛起涟漪。

“你叫什么名字？”祁夜问道，声音多了一丝不稳。

“柳扶铃。”女子声音柔和，微微一笑，杏眸含笑与谢柔更加相似。

谢柔看到她的样貌也被震惊了，原来是道仙宗前山已经遇到过的女修，还听青薇说了不少她在玄清门的事情。

“不愧是天道偏爱的主角，遇到她的人都会被影响。”谢柔喃喃自语。

归柔峰上，柳扶铃正在练剑，一招一式与祁夜如出一辙，曾经谢柔也是在同一个地方修炼。

日夜轮换，祁夜的眼神从欣赏到专注，逐渐被她的身影占满。

他开始不自觉的关注柳扶铃的修炼，下意识的答应她提出的要求，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的眼中如此生动。

“师父，如果有无根果就好了，我听师姐说无根果珍贵无比，很难遇到。”柳扶铃随口说道。

“不难。”

没过多久，一篮上品无根果摆在了石台上。

无根果生长环境极为苛刻，只能在极北之地看到，采摘保存都极为困难。

“师父，百目鱼是什么？据说天灵根服用后修炼事半功倍，好想看看啊。”柳扶铃好奇问道。

“好。”

神水缸中养满了百目鱼。

百目鱼生长在寒潭中，哪怕祁夜如此高的修为，想要拿到也要颇费一番功夫。

谢柔看着这些画面，冰凉的战栗涌上心间，这是祁夜吗？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披着祁夜外皮的傀儡。

画面继续闪过，柳扶铃身边出现另外一个年轻修士。

这人谢柔也在前山见过，是柳扶铃的师兄。

“师父，这是我以前的师兄-玄霜，他刚筑基需要培元丹稳固修为，能不能给他一瓶？”

“好。”

……

“师父，玄霜师兄受重伤了，药峰主说只有无境海的海心花能救他，怎么办？”

“我去寻来。”

……

无境海中，祁夜已鲜血淋漓，实在无力支撑，靠坐在一颗百年花树下，花瓣慢慢垂落，他拿出一朵晶莹透亮的花，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花。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手上用力，花朵瞬间碎裂成冰晶消散在手间，五彩斑斓的光从他眼前划过，最后只剩一片空荡荡。

光慢慢熄灭。

“祁夜……”谢柔低低的叫着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他，但伸出的手穿透了画面，所有的画面开始如镜子般破碎，她看着无数碎片中祁夜的身影，陷入了绝望。

难道自己真的改变不了吗？这就是天道安排的命运？祁夜会为柳扶铃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为什么改变不了？”她抬头质问。

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识海翻腾，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撕裂，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就在她即将坠入黑暗时。

一双手突然温柔的扶住了她，将她转身用力抱住，他们无数次九死一生互相依靠，她散乱的头发被轻轻地梳理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

“小柔，我在。”是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缓缓的闭上了眼。